第7頁 文 / 段小樓
「不……不是的,這是她搜集的一些照片,有關於我哥哥的。」柳湘依紅腫著雙眼,思緒不斷地在舊有的回憶裡打轉。
他接過一看,裡頭是柳皓金和柏克萊夫人的合照,有些是在賽車場旁,有些則是在慶功宴會場,也有些是在派對上,從兩人間的互動情形看來,柏克萊夫人和柳皓為似乎存在著某程度的交情。
「她也真是的,沒事拿這些照片給你看,勾起你不愉快的回憶了。」他把相簿闔起擱在案頭。
本來想試著貼靠她的身邊好來個安慰,誰知湘依一個撲身,反倒整個人往他懷中攢去,哭倒在他那堵厚實的肉牆上。
「鳴嗚……我哥哥死得好冤枉,我好想他喔……」她哭得柔腸寸斷,哀傷不已。
這回的哭聲比上次具立體聲多了,上回是為了要博取他的同情,才硬擠兩滴眼淚,而這回則是真情流露,感人肺腑讓人眼紅鼻酸,不想跟著難過落淚也難。
而這對於一向不受環境影響的李歐,卻破天荒的心有慼慼焉。
他承認一個當妹妹的失去哥哥時會有多椎心泣血,但……柳皓為又不是他哥,他怎也會為他不捨,為他心疼?
難不成湘依的淚對他這麼有影響力,只要她哭,他樂觀的天性就會被鎖在倉庫裡,難以出來見天日?
這情況在以往可說是不可能會出現的,即使葳葳與芙兒在他面前哭得肝腸寸斷,他照樣可以翻開PLAYBOY專心看著裡頭的養眼畫面,但是現在他一點分神的心都沒有,還被感染得陪她一起同聲悲鳴。
「乖,別哭了,我問你,有沒有看過蘋果上面有一條一條的小刮痕?」他沒來由的冒出一句前後不搭的話。
「你……你想問什麼?」她抬起頭,望著正在凝視她的那張臉。
「你先別問,如果沒看過,想像看看,蘋果上面有刮痕好不好看?」
「當……當然不好看!」
「所以說,像你這張蘋果般的小臉,上面要是有一條一條的淚痕,那就太影響美觀了。所以我就是去除那刮痕的農夫,我希望蘋果要永遠漂漂亮亮,一點被破壞的痕跡都不能有。」拿出手帕,他柔柔地為她拭去淚水,令柳湘依不禁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他將她的臉轉向梳妝台的鏡子,「哇,哪里長出來的蘋果,這麼可口誘人,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咬上一口?」
柳湘依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再看向她身後的李歐,瞧他一臉饞嘴模樣,讓她想不笑也難。
「你那樣子真的好醜!」好像餓了三四天的小乞丐,真是有辱他巧克力情人的美名。
「沒看過野獸都是配美女嗎?你曉得鏡中那大美女是誰嗎?如果有這機會,我好想當她身邊的野獸。」他指著鏡中的她說著。
「你不用妄自菲薄,你長得一點也不難看,不然,怎會被公認是只溶你口,不溶你手的m&m's情人,與其他三位巧克力情人同樣受歡迎?」他說的野獸和現實差之千里。
「真的嗎?你認為我好看,哪裡好看?說具體點。」李歐揚揚小眉尾,還喜滋滋地撥弄了下頭髮。
「我現在……沒心情談這個。」真是的,挑這種節骨眼。
「說嘛,要不然我會認為你在騙我。」他想逗她,讓她忘掉哥哥死去的陰影。
柳湘依拗不過他,挑他最引起女人注意的地方。「嘴……嘴巴吧!」薄薄的菱形嘴,連柏克萊夫人都直誇這男人嘴長得好。
「真的嗎?我不相信,你轉過來,仔細看個清楚。」他將她轉過身,雙手緊緊按在她的肩頭。
「你……你真的很煩耶!」又是這樣緊密的貼觸,害得她呼吸陡然間又亂了。
機場廁所裡的情景活生生重現,這回兩人不用擠在狹小的空間裡,更不怕有人會在外頭敲門叫囂。
「一點都不煩,天啊,我竟然發現你的嘴唇也一樣美麗動人,不知這兩片嘴唇貼在一起,會是多麼綺麗、惟美的畫面。」他的話撩人心弦,大大撞擊著她的心。
兩顆澎湃的心相呼應,彷彿不停地慫恿對方的靈魂出軌般。她的身子緊緊地被李歐抓住,彼此的體溫像對流空氣交相奔竄,只要稍一摩擦,立即焰光四起,灼灼不滅。
一對女人最渴盼的唇瓣,一對男人最迷戀的櫻唇,在慢慢的靠攏下,終於緊閉地貼在一起,他們激情地狂吻著,分享彼此最難忘的甜蜜時光……
第四章
第二天,當柏克萊夫人要帶他們前往謁見一位在政壇上頗有份量的人物時,管家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上前來,神情緊張地向柏克萊夫人報告一件怪異的事。
「夫人,外頭有位鬼鬼祟祟的小姐,從昨晚就在門外徘徊,今天一整個早上也是如此,我們該不該報警處理?」
柏克萊夫人愣了會,然後不疾不徐地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小角往下瞧看。
「就是那個全身穿得烏漆抹黑的女人嗎?」
聽到全身烏漆抹黑,馬上讓李歐神經緊繃,邁步跟上前探看。
「如果我是奈得的話,我一定不會聘請這種笨偵探。」行蹤根本就是暴露在陽光下,何況那副賊頭賊腦的模樣,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請她上來吧,也許……又是李歐這大帥哥的另一位影迷!」柏克萊夫人輕笑著,依她閱人無數的經驗看來,這女人跟奈得准扯不上邊。
「沒人告訴你我已息影,掌聲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了嗎?」他這話一半是說給柳湘依聽,另一方面,他也不停地朝柏克萊夫人使眼色,意即要她從此刻起謹言慎行,玩笑話該適可而止。
「柳小姐,看來這匹小種馬今後將不再隨便配種了,恭喜你。」她將欣羨目光投向柳湘依,然而她並不習慣這種上流社會的幽默。
「柏克萊夫人,我想現在討論怎麼洗刷我哥的冤情比較重要,種馬的交配問題……說真的,我不感興趣。」
這話讓柏克萊夫人吃了記軟釘子,一旁的李歐看得暗自叫好,湘依這女孩有她的原則和風格,並不像一般女孩喜歡打屁瞎掰,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嘿嘿,總算讓這女人踢到鐵板了吧!
只不過這沉悶的空氣還未完全沉澱下來,外頭便傳來女人嚷嚷叫叫的聲音。
「外頭的馬路是你家開的啊,站站也犯法嗎?」
這熟悉的聲音直灌入李歐耳裡,他暗叫不妙,嘴裡念著,「要命,該不會是芙兒追到這來了吧?」果真是一語成讖,此刻和管家拉拉扯扯、推推蹭蹭走進來的人,正是潘芙兒!
柏克萊夫人一看到李歐的神惰,立即開口,「我先言明在先,我沒多餘的房間可以空出來,你自己得想辦法解決。」這下可熱鬧了,公事還沒開始忙,私事可忙得不可開交。
「用不著考慮到那麼多,這件事我馬上可以處理妥當。」李歐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前,嚴厲的神色好比午門的劊子手,讓人不寒而慄。
「我的巧克力情人,人家好想你,終於可以看到你了。」見到心上人,母獅子也會變成波斯貓。
李歐毫不客氣地將她推開,語帶指責問道:「畢叔不是幫你和葳葳訂了回上海的機票,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畢叔訂錯了……」
「說實話!」
瞪大的眼如牛鈴,嚇得芙兒忙吞兩口口水壓驚。
「是……是我私底下偷偷跟航空公司改航班,改到和你們同一班機……」她的尾音越來越細,心虛得很。
「那葳葳呢?」他怕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她倒是乖乖回上海去了,我哪有她笨。」芙兒嘴角才剛揚起,發現李歐臉色臭得嚇人,又把脖子給縮了回去。
「照這麼說,從機場一路跟蹤我們的就是你嘍?」答案已呼之欲出。
「你們真會躲,閃過幾個人頭就消失不見,你們到底是躲到哪去了?」她嘟著嘴問道。
「我們躲到哪並不重要,你這樣跟蹤我們有什麼意義?潘芙兒,人要懂得知進退,我實在不想說些難聽的話讓你難堪,你自己最好放聰明點。」以往他就是心太軟,才會讓這種女人肆無忌憚,而今他的好脾氣已告罄,潘芙兒的豁免權終告結束。
「我在你們樓下等你整整一天一夜,你竟然……」她對他一往情深,只想靜靜等待他出現給他個陽光笑容,哪知他當著別人的面放重話,這讓她怎嚥得下這口氣。
於是,她將所有的怒氣全轉向柳湘依,若不是這女人莫名其妙跑進他們的生活裡,縱使李歐天天閃躲她,但至少她可以看到他,不像現在沒看到他,生活重心便全然失了序。
「你這女人是不是假公濟私,佯裝你有什麼哥哥被殺害,其實是想藉機接近李歐,將他整個人霸佔,對不對?」潘芙兒擺起嬌嬌女架式,白眼一翻,嘴皮一噘的指著她問。
「如果你時間太多的話,去關心一下這社會的弱勢團體,別再跟個沒智慧的火雞一樣叫著讓人聽不懂的噪音。」柳湘依無奈地搖搖頭,哥哥的事懸而未決已讓她夠心煩的了,她實在沒力氣再搭理這個瘋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