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丁千柔
她一點兒也不慌亂的取出懷中的玉笛,在一聲冷冷的哼笑後,使運氣吹起了她的懾神迷魂音,等著這班賦人頭痛欲裂喪失神智的樣子。
笛音一響起,冬月直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訝然的發現她的笛聲竟然對在場的所有人一點效果也沒有,她不死心的再吹了一段,心驚的發現仍是徒勞無功。
「別白費力氣了,你的懾神迷魂音已經失效,你最好是乖乖就擒,並且把音玉交出來。」楊玉仙得意的說。
他實在是太佩服公孫昕的料事如神,這一切都一如他所說的,彷彿他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現在他全然的相信事情一定會如公孫昕所講的那般順利,因為現在的情況正是最好的證明。
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口氣也不覺的放肆了起來。
「哼!」冬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她以極快的速度轉身便要離去,冷不防的一支藏在暗中的冷箭讓她避之不及的沒入了她的腿。
「射得好!本爺有重賞。」楊玉仙一看玉笛子中了一箭,心中自是歡喜,連忙大聲嘰喝,「只要有人活捉玉笛子,賞金一千兩。」
他原本以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卻發現那些人竟然沒什麼反應,他在征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些人不是聾的就是用布塞住耳朵,他的話根本沒有人聽到。
明白了這一點後,他連忙以手勢再一次重新表達他的意思。這一次,所有人的反應果然大大的不同。
一旦明白了楊玉仙的話,在場所有的人眼睛皆為之一亮,個個前仆後繼,深怕被別人搶了頭籌,失去了發財的好機會。
冬月知道自己是敵不過這樣多的人,她並不怕死,反正她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不知道來得這樣早罷了。
唯一讓她掛心的是嬤嬤,萬一她死了,那嬤嬤怎麼辦?
有誰會去照料行動不方便又有病在身的嬤嬤呢?
想到這一點,冬月就是拼了命也要回到木屋,至少帶嬤嬤去一個有人能夠照顧她的地方,不然她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一個人突然閃過了她的心中,她是多麼的不想想起這個人,可是她卻無法不去想起他,或許她的心比她的理智清楚的知道,現在能夠幫她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個她根本不該接近的男人。
「你這幾天去了哪裡?」
白守謙一見到裴冷築便大步的走向他,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話。
這些日子,他幾乎每天都來冷竹別館走上這麼一起,可是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裴冷築有遠行,不知何時才會回轉。
要不是他知道冷竹島的人一向言而有信,他還真要開始猜疑這裴冷築是不是「跑路」去了,否則怎麼無巧不巧的就在這個時候不見人影。
「這一次裴某至江南,原就是為了洽談一些有關冷竹島的商業事宜,是以這些個日子自是到各方去視察,白兄何必如此著急,難不成以為小弟會失信於人?」
裴冷築倒也不介意白守謙不甚禮貌的質問口氣,仍是他一派溫和的笑容。
被裴冷築這麼一說,這白守謙倒真有些不好意思,想以冷竹島的名聲,他作這樣的臆測不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賢弟此言過重,守謙唐突,只是剛好有些要事急欲告知賢弟,幾次訪之不遇,難免心浮氣躁,口氣便有冒犯,還望賢弟大人有大量,見之不怪。」「好說,是小弟不曾交代下人,說來倒也是冷築的錯。」裴冷築本就是個不喜和人計較之人,自然不會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愚兄就先謝過了。」
「白兄別客套了,不妨將來意直說。」裴冷築單刀直入的說。
「公孫昕已至江南,此事你可知?」
「略有耳聞。」
「那他傳出風聲想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你聽說了沒有?」白守謙急急的說。
他著急的是如果玉笛子先落入的是公孫昕和楊玉仙的手中,不但琅琊十二音玉找回無望,最麻煩的是狄家的滅門血案便從此斷了線。
「以玉笛子的身手,他們這種做法不啻是自討沒趣。」
裴冷築倒是看得挺輕鬆,他又不是沒見識過冬月的身手,加上若他猜的沒錯,冬月所用的定是傳言中的攝神迷魂音。有此技藝和身手,他相信那些人要抓得住她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可是據我明察暗訪的結果指出,這次公孫昕可暗中募集了不少的高手,準備將玉笛子擒住,而且我還聽說公孫昕似乎很有把握能捉得住玉笛子。」白守謙仍是異常擔擾的說著。
畢竟公孫昕這個人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會有如此的把握,就一定掌握了什麼有力的條件。
「很有把握?」裴冷築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聽到這兒就連裴冷築都覺得有些不妙,他們裴家的人是一向不理會和朝廷有關之事,但是為了知己知彼,對朝中之事可也是瞭若指掌,這公孫昕是個什麼樣的人,裴冷築心裡也有數。
像公孫昕這種老好巨猾型的人物,如果他會表現得胸有成竹的樣子,除非讓他覺得事已勝券在握,這樣說來……
一思及此,裴冷築整個人的眉頭便皺了起來,一種不祥的感覺悠然而生,「你知道公孫昕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嗎?」他的口氣已不再是隨和而淡然,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和嚴厲。
面對裴冷築這樣的轉變,讓白守謙訝異得不知如何說,現在的裴冷築根本不像他認識的那一個「笑面諸葛」,反倒像是那個冷得可以的裴冷簫。「好像是有那麼一個傳言,說公孫昕延攬的高手最好要是聾子,至於理由就沒有人知道了。」白守謙聳聳肩說。
他想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這公孫昕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好端端的找一群聾子來做些什麼?
但裴冷築可就不同了,他一聽到白守謙的話馬上臉色大變,頭也不回的向外衝了出去,身形之快,讓白守謙幾乎為之傻限。不過他可沒空發愣,再不快點就跟不上這突然像是吃錯藥的裴冷築了。
「喂!你要去哪兒?等等我!」他一面追,一面還不停的在裴冷築的身後喊著。
裴冷築一點回應他的意思也沒有,因為他現在的一顆心全繫在那個有雙滄桑雙眸的冬月身上了。
都是他的錯!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不該給她太多的時間,早一點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今天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要是她出了什麼樣的差錯……
裴冷築搖搖頭,甩去這令他心驚的想法,彷彿這樣做就能讓那些不好的事都不會發生似的,雖然可笑,卻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她絕不能有事!
第五章
冬月忍著腳上的疼痛,一邊還要小心身後像是餓狼似的追兵,就這樣跌跌撞撞、停停走走的回到了泣血林,冬月身上劇痛的傷口和心中的焦急讓她冷汗直流、頻頻氣喘不已。
隨著時間的流逝,冬月的昏眩感不停的加重,黑影幾次都欲攫住她,可是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倒下去,因為這一倒下去不僅宣告了她的死路,就連嬤
嬤的命也一起賠了進去。
而且她還得快,因為這些賦人已經識破懾神迷魂音,不用多時定會懷疑起泣血林,她一定得趕在那些人捉住嬤嬤之前先將嬤嬤帶走,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她強忍著腳上仍不停進血傷口的疼痛和不停向她襲來的昏眩,小心翼翼怕是驚嚇了嬤嬤的輕輕推開木屋的門。
「阿月,是你嗎?」
「是我!」冬月連忙應聲。
「為什麼你的聲音這麼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嬤嬤眼雖瞎,可是仍擁有相當好的耳力。
「是發生了一點事,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講,您準備一下,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個林子才行。」
冬月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將嬤嬤背在身上,想趕在那班人追到之前將嬤嬤送出林子,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因為她似乎隱約聽到有人進人林子的聲音。
連她這個受了傷,反應也有些遲緩的人都聽到有人進入林子的聲音,更何況是一向耳聰的嬤嬤。
「阿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嬤嬤著急的用手上下摸索著冬月,不久摸到了一處熱熱濕濕的東西,而且空氣中也飄著令人不安的血腥味。「你受傷了?」
「沒事的!嬤嬤,我們快走吧!」冬月咬著牙,仍是奮力的想把嬤嬤背起。
「不行!來不及了,那些人已經快到了,阿月,你先走!嬤嬤年紀大了,再活也沒有多久了,你就別管我了。」
「我不會丟下嬤嬤!」冬月說什麼也要帶著嬤嬤一起走,沒有了嬤嬤,她一個人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嬤嬤知道冬月打小就是死硬脾氣,只要她決定的事,說什麼也沒有用,看來只好另外想個辦法了。
「真是拗不過你。」嬤嬤小聲的歎口氣說。「要嬤嬤走也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先幫嬤嬤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