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丁千柔
「這是兩回事。」裴冷簫聽了杏兒的話後不自覺的僵了一下,旋即冷冷的說了一句。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我的要求又不是很過分,借一下你的琉玉對你又沒有什麼損失;而且錯過了昨天,我如果不在下次月圓的時候回去,那我就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你知不知道?早知道我昨天就不該理你,我應該在拿到琉玉的時候就……」
裴冷簫斷然的拒絕讓杏兒原本高漲的喜悅一下子消了下去,她氣得口不擇言,等到她發現自己竟然將昨夜原本的企圖全老實的招了供,已經來不及了,一時之間她只能張口結舌的瞪著一直沉默看著她的裴冷簫。
杏兒這下真的確實感到他的怒氣了,因為他原本表情的臉仍是無表情,但是她絕不會錯認他太陽穴上爆起的青筋,杏兒咬著下唇等待接受他的怒氣,看來這一次她似乎將他逼到極限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如果表現出一些脾氣,或許會讓她不那麼覺得自己好像在對牆壁說話一樣。
但是出乎杏兒意料之外的,當裴冷簫再開口時,他又恢復一貫的冷漠,甚至語氣中連一點被動也沒有。
「看來我並不需要為你『高貴』的舉動有太多的感謝,不是嗎?」裴冷簫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拉鈴喚人。「送夫人回房。」他冷冷地對兩個進房的丫頭下了一道命令之後,便不再說話。
杏兒知道她應該為裴冷簫的自制力喝采並且慶幸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感到遺憾;說真的,如果他發了脾氣至少會讓他像人一點。
一個念頭閃過了杏兒的心底,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種像貓吃了奶油的表情。她當然不會讓這個男人這麼忽視她,他以為不把她當一回事她就會認輸嗎?
等著看好了!
07
杏兒無聊的在花園裡晃來晃去,她知道這些天裴家的三個兄弟都在計劃如何抓出那個膽敢公然和他們冷竹島作對的幕後主使者,所以天天不是關在傲雲廳裡開會,就是和一些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她見都沒見過的人在商議什麼事。
看他們一副神秘兮兮的將非必要的人隔離起來,還吩咐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傲雲廳十丈之內慎重其事的樣子,杏兒就想笑;任何一個看過武俠片的人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是在談些什麼。
杏兒伸伸懶腰的踢了踢腳邊的石頭,看著小石頭就這樣滾到水池中,然後沒了蹤影。她長長歎一口氣的席地坐了下來,全然不顧經過下人吃驚的眼神;反正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公主,管他們高興怎麼想!
想著,杏兒的思緒又回到那個握有她「回家車票」的裴冷簫身上。一想到他,杏兒就有氣,她發現自己最近似乎愈來愈常想到他,當然通常是咒罵他的時候居多;如果被人咒罵耳朵會癢的事是真的話,八成那個裴冷簫已經有了一對又紅又腫的豬耳朵!
他真的是上天下地、宇宙無數、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下第一的死腦袋!杏兒實在想不透,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接受她不是麒玉公主的事實!?任何只要有一點概念的人都會看得出來,像她這種人哪裡是那種嬌滴滴的公主那塊料;就連小奇這樣的小孩子都看得出來,偏偏那個裴冷簫就是無動於衷,就連正眼也不瞧她一眼,她真懷疑在他眼中說不定她比一顆鞋子裡的小石子還沒有份量。
至少鞋子裡的石子礙了他的腳,他還會去把石子挑出來,但是他根本就當她不存在似的。他要當沒有她這個人存在她可是一點也不反對,但至少要等她回二十世紀的時候再說。
「杏兒阿姨!杏兒阿姨!」小奇連續叫了好幾聲才把杏兒的心神喚了回來。
「是小奇啊!你有什麼事嗎?」杏兒挪了挪身子,拍拍身旁剛剛移出的空位,示意小奇從下來。
「杏兒阿姨,你教我上次你將壞人……這樣摔得四腳朝天的功夫好不好?」小奇邊說邊做了一個不太像的過肩摔姿勢。
「我記得你不是單日學文、雙日學武的嗎?今天不是你讀書的日子嗎?而且說到武術,你的叔叔們都有一身好武功,他們自然會教你的,你不用心急嘛!」說真的,並不是杏兒不想教他,只是她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如何取得琉玉好回家去;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想些別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學什麼三字經、諸子百家,一天到晚之乎者也的,看都看不懂,而且叔叔們的武功再好也都贏不了乾爹,只有你的招式乾爹沒有見過,如果我學會了,他一定會稱讚我的。」小奇一臉渴望的說。
杏兒有些同情的看著他,看得出來小奇是很努力的想要讓那個裴冷簫稱讚,但是裴冷簫總不將心中的感覺表達在臉上;雖然由上次小奇差點溺死時裴冷簫的表現看得出來,他其實很疼小奇,但是要一個小孩子瞭解這種事太難了。
「你乾爹武功很好?」杏兒有些好奇的問。
「嗯!冷築叔叔和冷笙叔叔聯手都不一定打得過他,而且冷笙叔叔常常說乾爹射箭之準,可以射中百步之外花鹿身上的斑點呢!」
「真誇張!」
杏兒沒好氣的搖搖頭,看來強搶這條路是很不通了。她不是沒見過冷築和冷笙的身手,如果連他們聯手都打不過裴冷簫的話,那她更別妄想從他身上強取琉玉了。
「才不呢!乾爹真的很棒的!難道你不羨慕嗎?」小奇急急的抗議,由此可知裴冷簫在他心中的地位。
「也許吧!」杏兒有氣無力的贊同。「等我哪天需要花鹿身上的斑點再說吧!」
「杏兒阿姨,教教我嘛!」小奇嘟著嘴,搖著杏兒的衣袖。
「可是今天是你讀書的日子,你不乖乖上課,你乾爹會生氣了。」
「今天的三字經我已經背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從頭背到尾了。」小奇信誓旦旦的說,臉上的表情是一臉的嚴肅。
「你是說你已經學會背三字經了?」杏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轉了好大一圈。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就背給你聽。」小奇誤以為杏兒的問話是不相信,他不服氣的瞪大眼睛,鼓著腮幫子說。
「不!不用了,我相信你。」杏兒連忙澄清。「你真的想學過肩摔嗎?」
「當然!你要教我嗎?」小奇是一臉的興奮。
「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杏兒附在小奇的耳邊說出她的計劃。
這一次,她會教裴冷簫那張沒有表情的臉變得很難看,看他還敢不敢不當她這個人是一回事?!
???
冷笙疑惑的看了一眼杏兒和小奇頻頻互換的眼色,他們從剛剛吃飯的時候就一直不停的在打訊號,好像計劃了什麼事似的。他一直等待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驚人之舉要表現出來,可是現在飯也吃完了,他們仍是一點行動也沒有,真教等著看好戲的他好是洩氣。
「二哥,杏兒到底和小奇在搞什麼鬼?」冷笙終於沉不住氣,低低問著坐在他身旁正細細品著上好普洱的冷築。
「我也不知道,你等著看就知道了,不用操之過急;就像品茶也是要慢慢來的。」冷築聳聳肩,一臉好整以暇的悠哉。
冷築的話惹來了冷笙的白眼,他真是討厭他二哥這種四平八穩的個性,難道他連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嗎?他又抬眼望向大哥,但他發現這更是一種自討沒趣的舉動,因為就算他大哥也注意到杏兒和小奇之間不尋常的舉動,他的臉上仍是沒有透露出一分其他的神色。
「姑姑!今天我把三字經都背熟了呢!」小奇在一把將白雪桂花糕塞進嘴裡後突然說。
「我知道小奇最聰明了,就背一次給姑姑聽吧!」冷箏嘉許的摸摸冷笙小奇的頭,給他個鼓勵的微笑。
小奇點點頭之後就開始背起三字經,而且從頭到尾一絲停頓也沒有,當他背完的時候朝杏兒看了一眼,看見杏兒朝他眨了眨眼做了一個暗示後,他裝出一臉好奇的問了一句:「雖然我都會背了,可是我還是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呢?」
「這個就是說,人性在開始的時候都好的,只是因為環境和習性的不同造成了人以後有好有壞。」冷笙開口解釋。
「為什麼?」小奇仍是一臉疑惑。
「這個我來解釋就好。」杏兒突然出聲說。「打個比方來說好了,就像你乾爹和我在像你一樣是小孩子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是非常可愛的,但是因為習性和環境的不同,所以你乾爹就變成那種像是人家欠了他千個八百的臭臉,可是我還是這麼的可愛。」
杏兒一點也不覺得厚臉皮的講出這些話;在她的觀念中,她常自戀的認為自己一定比裴冷簫那張臉可愛得多。
她看見冷築停下了喝茶的動作,冷笙則是張口結舌看著她,而冷箏因為她的話擔心的皺起了眉頭,似乎害怕她這些大不敬的話觸怒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