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丁千柔
「是的!」探子點點頭,「他們一路上都有我們的人監視著,大概這兩天就會到達火雲堡。」
「是嗎?」蠍青咬了咬下唇。「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不過你要記得火雲堡可不喜歡多話的人。」她冷冷的威脅。
「小的知道,一出了門,小的會把所有的事全都忘光。」探子連忙保證。
蠍青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可以走了。」
她一揮衣袖,探子就像來時一樣的無聲消失。
看著探子消失後又恢復空蕩蕩的大廳,蠍青露出一抹詭橘的笑容,然後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丟進大廳的火爐之中。剎那間,信被火焰吞噬,變成灰燼……
沒留下一點痕跡。
在整個死氣沉沉的火雲堡中,只有雪同園是唯一有著蒼勁的青松和些許綠意的地方。
雪松在雪同園中遍尋不著躲藏著的火凜天,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凜天,別再玩了,出來吧!」
這幾天和這個只有孩童心智的火凜天朝夕相處,雪松和他的情誼迅速滋長,早已習慣直呼他的名字。
她喊過了一陣後發現火凜天遲遲不回她的話,挑起了一邊眉頭,「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走了。」
她知道這一招對小孩子最有效,以前冷梅也常常這樣跟她玩,玩久了她自然對小孩子的心性有些瞭解。
果不其然,她才轉身,一隻大手便由巨大的松樹中伸了出來,隨即火凜天的身影也急忙忙的從樹上跳了下來。
「你別走啦!你怎麼可以賴皮,你明明說會找到我的,怎麼可以在還沒找到我之前就不和我玩了?」火凜天氣鼓鼓的嘟起了雙頰。
那完全孩子氣似的表情在火凜天這般成熟男人的身上並不讓人覺得突兀,反倒令人有一種看到可愛的小孩兒才有的擁抱衝動。
「誰說的,你現在不就出來了嗎?我找到你了不是嗎?」雪松笑笑。這一招她以前也常和冷梅玩,說穿了就是使詐。
火凜天不服的皺起了眉頭。若是以往的他,在明白自己被騙的唯一反應一定是報復,可是現在的他只是個無真單純的小孩子,雖微微的嘟起了嘴巴,可是一下子又鬆開了眉頭——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算了!不跟你生氣啦!」火凜天對雪松扮了一個鬼臉,「誰教你是我最喜歡的人。」他說的好是無奈。
雪松好笑的搖搖頭,「好啦!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她伸手拍了拍火凜天仍是有些鼓起的臉頰。
火凜天半懲罰半開玩笑的抓起雪松的手,無惡意的輕咬了一口,「這樣就原諒你了。」
雪松將手輕輕的舉到唇邊,就著他咬過的地方也咬了一下,但不同於他如小動物的輕嚙,她則是狠狠的咬了自己,直到那痛徹心扉的感覺湧上心頭。
「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自己!」火凜天一發現,連忙拉回雪松的手,像是責怪卻又不捨的輕駕著,然後還急忙把雪松的手拉到他的唇邊疼惜的輕吮著。
雪松被他這樣單純的關懷舉動震懾住了,只能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輕舔著自己的手。她忍不住的舉起另一隻手撫上火凜天的額頭,輕柔的為他撥開散落的頭髮,然後對上他那似是疑惑的眼眸。
「你剛剛說喜歡我,可如果我是女的,你一樣會喜歡我嗎?」她很小心、很小心的問著。
火凜天偏頭想了好久,「你不是跟我一樣是男的嗎?為什麼又會變成女的?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女人那!女人都很麻煩,而且有些還很可怕。」
「這樣啊!」雪松低聲說。她不該奇怪的,火凜天有著這樣的記憶,他對女人自然不會有太高的評價,可是為什麼她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感受在心頭酸酸澀澀的流竄?
「不過如果你是女的,我想我也一定會喜歡你的,反正我就是喜歡你,男的、女的那又怎麼樣?雪松就是雪松呀!」
火凜天像個大孩子的猛力眨著眼睛,臉上純真的容不下一絲虛假。
「你……」雪松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只能感動的看著眼前的火凜天,極力的想壓住眼眶中的淚意。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這一輩子在追尋、在等待的是什麼,就是那麼一句話。
雪松就是雪松!
她明明是個女人,可是這個世界卻容不下身為女人的她,所有人認定的是身為男兒身的雪松,可是男的雪松又只是一個假象……
她不想承認的,可是卻又不得不承認,活過了近十八個年頭,她一直是孤獨的存活在這個世界,而她也以為只要自己守住這秘密的一天,她就永遠必須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
他雖是無心,而現在的他甚至不是平常的他,但這麼單純的一句話卻救了她,救了她被禁煙在幽暗而不見天日心底的靈魂。
「謝謝你……」千言萬言,雪松也只是辭窮的說了一句。
「謝我什麼?」火凜天不明白雪松心中的翻騰,只是疑惑的看了雪松一眼。
謝謝你救了我。但雪松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對心頭如狂浪捲過的她而言,此刻多說一句話都可能會讓她完全的崩潰。
「你不說話的話,那就換我說了哦!」
火凜天等了一會兒後等不到雪松的回答,有些不耐的抱起了胸。
「你要說什麼?」雪松看他生氣的表情,不禁問。
又得到雪松全然的關注,火凜天臉上露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容,「我要給你一個大驚喜。」
「什麼驚喜?」
「你先閉上眼睛,等我數一、二、三才能張開喲!」
雪松看了看火凜天,他臉上孩子氣的期待好是教人憐愛,她笑笑的點點頭,在他的期盼中閉上了眼睛。
「閉好了嗎?不許偷看嘎!」
火凜天的聲音好像有點遠,想來他是去拿什麼東西,而且為了怕她偷看破壞了他的驚喜,還不時的叮嚀。
「我不偷看。」雪松好笑的說。
她閉上了眼睛,思緒轉回了這幾天的點點滴滴,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這麼的特別,她知道自己是全然的被依賴,可是相對的她也是依賴的那一個人,依賴著他的依賴而存在。
她不該的,明知道這樣的思緒是自私的,可是她卻無法控制的去希冀火凜天會一直保持這個樣子,保持這個只屬於她的樣子。
一個重重落地的聲音驚醒了她,她一睜開眼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凜天?!發生什麼事了?!」
她看見火凜天一臉痛苦的趴倒在地上,嘴裡還吐著血,她想去察看他的情況,卻被人緊緊的拉住。她一回頭,對上了白定樵關心的眸子。
「是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雪松皺起了眉頭,少見的怒氣在她的心中浮起。
「他想傷害你,我看見他拿著一把刀子走向你,他失去記憶的事根本是假的,他只是要鬆懈你的防備,好乘機對你下毒手而已。」
白定樵走到火凜天的身邊,抓起他的手一扳,一把銳利的小刀就「鏗鏘!」一聲的掉在地上,在雪地中發出森冷的光芒。
「不可能!他不會這樣騙我的!」雪松臉色隱隱發白,她是如此肯定火凜天這些天的反應不是裝出來的,可是現下的這一切又做如何解釋?
「我沒有!雪松,你要相信我!」就像是被冤枉的小孩子,火凜天急切的想在雪松的臉上找到一絲信賴。
「你還狡辯!明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竟然還有臉睜著眼睛說瞎話。」白定樵忍不住開口駁斥。
他一直認為火凜天不是真的失憶,只是無論怎麼說,雪松就是一味的認定火凜天一如他所表現的,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小孩子。
今天他總算抓到了證據,這下任憑火凜天再狡檜,也不能再繼續使計加害雪鬆了。
「我真的沒有,雪松,你難道不相信我?我以為你會相信我的!」火凜天臉上儘是又急又氣的傷害神情。
「我……」她是很想相信他,真的!可是這眼前的一切卻教她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我討厭你!」在久等不到雪松的回應後,火凜天的目光由傷害轉為憤恨。「那刀子本來是我要送給你的,你怎麼可以懷疑我?」那沙啞的哭喊在風中更顯得悲切。
火凜天恨恨的喊完那句話後,像是怒急攻心的一陣猛烈咳嗽,然後「哇!」地吐了好大一口血,便昏了過去。
雪松一陣心涼,連忙將他擁進她的懷中,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後,連忙的餵了他兩顆「護心丹」。
她抬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子,那是一把相當銳利而精細的月牙刀,看得出花了相當大的心力,而刀柄的部分還刻了小小的「雪松」兩個字。
這把月牙刀一定就是火凜天說要給她驚喜!
他曾是這麼興奮的想送她禮物,而她的回報卻是
在火凜天的房中,雪松細心的為他擦拭著不停冒出的汗水。
和上次火凜天受傷時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不同的是,上次雪松是滿心的疑惑火凜天的做法,而這一次她有的只是滿。心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