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丁千柔
方宮律是冷靜的謀略家、方商律是武術高手,這一動一靜的配合凡人無法擋;再加上一個方角律,若真想挖資料,這世上大概也沒有她挖不到的;而方羽律是電腦高手,只要借由網路可以得到的東西,她就有辦法搞定;至於衛焰雖然是個討人厭的豬,但不可否認的,他在司法界的影響力,讓人不能小視。
這些人加起來,很難有事情是他辦不到的!
「駱天恩!」
方宮律的話說得如此平靜,可徵律整個人卻像是被子彈打到般的震了一下。她低頭發現自己的手仍不住的顫抖,為了掩飾她的震驚,她緊緊的交握著雙手。
「這太可笑了,那個駱大呆,他連動物都不會殺。」
「不會殺動物的人不一定不會殺人,對心理變態的人來說,價值觀是扭曲的,不是嗎?」方宮律提醒她。
「證據呢?會這麼說,總有證據吧!」
駱天恩和她們打小一起長大,她們應該知道他是個連螞蟻都不會傷害的人,更別說犯下這種連續殺人的罪行的。
徵律皺起眉頭,看著面無表情的方宮律,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感覺。可方官律一向深沉,毫無表情的臉上仍是一片淡漠。
「檢察官就被告犯罪事實,有舉證責任,還是由我來說好了。」方商律出聲打斷了徵律和她大姐之間的「目光拔河」。「首先,知道你喜歡『火色天使』的人,一定是你身邊的人;再者很明顯的第三個受害和你之間有著一定的關係。」
「這能證明什麼嗎?」徵律雙手一攤。
方商律點點頭,「這是不能證明什麼,但是你別忘了,就現有的資料看來,兇手是個非常熟悉手術刀的人,我們一直將兇手朝著外科醫生和醫學生的方向下手,可是,不一定只有這兩種人對手術刀不陌生,獸醫也是。」
「如果只是這樣的證據也未免太可笑了,這麼說來,我豈不是比駱大呆更有可能?開膛剖肚是我的專長,而且比起來我冷血多了,不是嗎?」徵律冷笑。
「我就知道要說服你會是一講麻煩的事情。」方商律搖搖頭。
徵律一向不是個會和人接近的人,能得到她認同的人一向不多,可也或許是能留在她身邊的人少之又少,一旦會留在她身邊的,都是她投以忠誠的對象。
或許,擁有的不多的人才懂得珍惜的意義。
「我只是就事論事。」徵律強壓下臉上的紅潮。
方商律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她轉頭和方羽律對看了一下,然後又轉向徵律,「我想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什麼事?」
「我將發現被害人的地點在市區地圖上做記號。」方羽律將她的手提電腦擺在桌子上,然後轉換成投影的模式,不一會兒,她面前的白牆上出現了一張市區地圖和三個閃動的紅點。「這樣看是沒有什麼,可是,如果我們把三個點連接起來……」
羽律的十指又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然後牆上的三個點就連成了一個三角形。
「有什麼不對嗎?」徵律看了一眼牆上的圖。
「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一個等腰三角形,而它的垂心就在這兒。」方角律的手在牆上畫了一下,然後停在市立游冰地和露營區兩點連成的線中間。而那一點,剛好是駱天恩的動物醫院!
「這不過是個巧合罷了,算不得什麼的。」徵律律說什麼也不相信駱天恩會和這件事有關。
「還有一點!」方角律又指著牆上的點,「現有的三名受害者都是用同一種手法致死,可是,屍體卻被用以不同的處理,在距離駱天恩的醫院南邊十三公里的是用火燒的露營區,北邊十三公里處是水浸的游泳池,而東邊二十六公里處也就是釘在樹上的五號公園。」
徵律強忍著心中愈見升高的恐慌,「你想說什麼?」
「如果以五行來說,東方木、南成火、北方水、西方金,我們相信,兇手會將第四個目標放在西邊二十六公里的地方,也就是這兒。」方商律的手指著一閃電鍍的鍍金廠。
「這些也只是一種推斷,無證據根本不能為有罪之推定,而且罪疑唯輕,不是嗎?」徵律雖然不是專門研究法學的,可是,從小也是喝法律的奶水長大的,對法律的認識自然也少不。
所謂之罪疑唯輕,乃是無明顯可證之證據,導致事實不明而有存疑時,應就有利於被告之方向,而為證據之認定,以免造成冤枉錯殺。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現下的各項疑點就足夠認定他有犯罪嫌疑了。而且罪疑唯輕是法律上的原則,你不會忘了執法天使行事本就不受法律原則的拘束,只以替天行道為原則,你不會忘了這一點吧!」
方商律的一席話讓徵律啞口無言,她微愣了一會兒後歎了一口氣,「我還是不相信像他這麼呆的老實人會做出這種事。」
「四姐,我們也沒有說駱大哥就一定是兇手,只是現有的證據皆指向他罷了,我們把目標鎖定是駱大哥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這也是證明駱大哥清白的一種方法,不是嗎?」方羽律輕聲的說。
她也不相信駱天恩會做出這種事,只是現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駱天恩。執法天使的插手,至少能夠給他一個還他清白的機會,這要是落在警調單位的手中,為了破案的壓力,好給社會一個交代,難保不會草草入罪。
「那現在要怎麼做?」
「我已經請人暗中監視那間電鍍廠了,如果真如我們所想的,兇手一定會把屍體帶到那個地方去處理。」衛焰和方商律交換了一眼後說。
真相是會就此大白,還是從此進入更撲朔迷離的階段呢?
至此仍是未定之數!
※※※
「這麼晚了還不睡?」
徵律一回頭,發現是一向早眠的父親,她恭敬的起了身。「爸?」
身為方家大家長的方禮運的身份是大法官,從小方家所有的小孩就對他是必恭必敬的,除了方羽律還敢跟他撒嬌外,其他的小孩只要看到他,不由得就會想對他行三鞠躬禮。
那對她們來說,就像是已成習慣的制約反應。
「坐下來。」他拍拍身旁的沙發。「我有話要跟你說。」
「有什麼事嗎?」徵律有點意外的看了她父親一眼,仍是立在一旁。
方禮運雖然年過半百,可花白的頭髮仍掩不住他目中的睿智之光,他將手中的熱牛奶放在茶几上,伸手將徵律拉坐下來。
「我好像從來沒有和你兩個人好好的聊一下。」
「聊什麼?」徵律乖乖的坐下,這世上若有人能讓她乖乖的聽話,除了方宮律外,就只有方禮運了。
「或許你們一直覺得我比較偏愛羽兒,我不否認,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是比你們多了一些,但對我來說,你們都是我的女兒,我一樣關心。」方禮運語重心長的說。
他一個大男人要一手帶大五個女兒,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偏這五個女兒又一個比一個更有個性,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們?他會和方羽律處得比較像父女,也只是因為方羽律單純的性格。其實說來有點慚愧,這也是方羽律主動接近的結果。
「爸!我們都知道,這個家要不是有羽兒在,早就四分五裂了,沒有一個人會介意這種事的,因為我們都一樣疼羽兒。」
方家人天生一個比一個有個性,在一起難免會有衝突,而方羽律的存在就像是緩衝劑,讓他們這一群人不至於在對方的稜角中受傷。
方羽律有一種力量能讓她四周的人,在心中留下一方溫暖的角落。
「你知道嗎?當初我和你媽是以宮、商、角、徵、羽這五音來替你們命名的,羽昔若柳,看似柔弱、實則綿長,一如羽兒的性格;而徵音目如送,層層乍起、看不真切……」方禮運著了徵律一眼後,停下了話。
「我?」徵律不明白。
「說實在話,你是家中的小孩中最聰明的,二十歲就拿到醫生證書,可你也是所有的小孩中我最不懂的。宮律行事和我相近、商律直率、角律明快、羽律單純,就只有你,我老是不明白你在想什麼,也或許是你根本不想讓人瞭解吧?」
「爸!」
方禮運舉起手,「我並沒有怪你什麼,只是想告訴你,自我保護是必要的,但過度的自我保護,卻是很容易傷人的。」
「傷人?」徵律皺起了眉頭。
「你睡不著不就是為了隔壁的傻小子嗎?」
「我沒有!我……」徵律否認的話在方禮運瞭然的注視下靜默了下來。
「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我的眼睛可沒有花,那傻小子轉得是什麼念頭我會看不出來?倒是你,可讓他等得夠久了。」
「可是,他本該和羽兒是一對的。」
「這個家除了那個一向不明白愛情是什麼的商律外,就只有你才一直認為他們兩個是一對,其他的人根本是心知肚明,不然你以為衛焰那小子會這麼容易出線嗎?」方禮運是刻意卻又像不經意的把話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