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沈韋
再則,若他沒完成這次任務,也無法面對暴怒的絕爺,不管他怎麼做,只要一個不小心,都是會死無葬身之地,他焉能不小心點。
輕巧地推開宮煙柳的房門,馬濤停留了一會兒,仔細觀察裡頭有無其他人存在,經確認沒有其他人在裡頭後,他立刻翻了個身來到房內,雙手已順道將房門掩上。
人是進了房內,饒是目標物是個聾子,他仍是不敢大意,呼吸間皆是小心翼翼、屏氣凝神。
冷汗一顆顆悄然滾落地毯上,馬濤仍是不敢探手拭去汗珠,任由它一顆顆滾落。
他慢慢接近床上那顯然陷入沉睡的女人,拿出早已預備好的繩索,怕的就是她突然醒來,掙扎發出聲響,吵醒其他人。
怪異沉悶的氣息將宮煙柳自睡夢中驚醒,她撐開睏倦的雙眸,一道黑影猛然映人眼簾中,她驚得倒抽一口氣,來不及細想這人怎麼會出現在眼前,朱唇微啟就要喚人。
馬濤沒料到她會突然醒來,見她張嘴,也忘了她是個聾子,心一慌,揚手便將她擊昏以防萬一,先前所準備的繩索已不具效用。
一記重擊劈在纖細的頸際,宮煙柳身子一軟,昏了過去。馬濤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的身子,利落地將她扛在肩上,迅速拉開門扉往外奔去,所有動作皆是一氣呵成,完全不拖泥帶水。
他施展靈巧的輕功,就怕會驚醒屋內其他熟睡的人。幸好!宮氏夫婦挑了個景致最優雅的院落給宮煙柳,而這裡也正巧離其他院落最遠,他才能到此時尚未被發現,若是在其他院落,恐怕他一踏入宮家就會立即被逮著。
幾個起落,他已如識途老馬翻出宮家。
出了宮家後,他猶不敢大意,盡速往前奔跑,惟有將人交至絕爺手中,他才算達成任務,也方能真正放心。
「該死!這是我所接過最困難的任務了,就連到大內皇宮偷東西,老子都沒這麼怕過。」離開了宮家,終於可以放聲說話,他開始吐出心中不滿,一路上不住地嘀咕。
接這趟任務的疲累度足以抵上以前的十次任務,其中還包括上皇宮大內偷竊寶物。
「幸好她身似蒲柳,不會造成負擔。」他輕鬆地扛著她,掂了掂肩上的重量,最怕是她長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養成似楊貴妃般的體態,那苦的人可會是他。
往前疾行一里之後,他稍微放鬆懸掛於半空中惶惶不安的心。夜更深了,應是不會有人發現宮煙柳已遭人竊走;但為了以防萬一,他的步伐還是不敢放慢,仍是盡力往前奔去。
好不容易,來到約定的位於荒郊野外的破廟,他鬆了口氣,嘴裡正欲發出夜梟的叫聲時,一抹修長的身形已翩然落立在他跟前。
「絕爺。」他恭敬地問候對方。
「嗯?」仇絕冷凝地望了他一眼,他馬上噤口,不敢再出聲。
該死!他居然忘了要裝出和絕爺不熟識的模樣來,馬濤於心底咒罵自己的粗心。
仇絕望了眼馬濤肩上的女人,很明顯是昏了過去。
「她昏了?」
「是,她瞧見了我的模樣,我一時情急便將她給打昏了。」馬濤壓低了聲音,怕是隔牆有耳,同時也為拿捏不住絕爺的性情而流了身冷汗,先前絕爺為他的出聲而不悅,接著又問他有關宮煙柳的事,實在是教他無所適從。唉!當人家的手下實在是太難了。
「嗯,把她放下來。」他倒要看看宮邪城的女兒生的是啥模樣。
「是。」尚不知絕爺要拿宮煙柳如何,馬濤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將她自肩上放到地上,讓絕爺將她看個清楚。
冷清的月光照射在雙眸緊閉的人兒身上,雪白的單衣襯托出她的嬌柔脆弱,鮮艷欲滴的朱唇似有千萬言語,不必看向她的眼瞳,即可知曉她相貌不俗,該是個纖細的美人。
「哈!很好!很好。」仇絕非常滿意她那細緻的外貌,她愈是脆弱,他愈是好折磨。
「是!是!」馬濤打哈哈乾笑,也不曉得絕爺是在誇他盜人的技術好還是什麼的,反正他一律賠笑便是。
「昏迷中的宮煙柳於我尚無作用,你帶著她繼續往北。」要英雄救美,前提是美人必須清醒才行,不然一切都白費。
「是。」馬濤沒膽遲疑,又扛起地上的宮煙柳往北奔去。
總而言之,他負責跑及扛人就是,絕爺在該當出現時便會出現。
「還有,記住,在她面前不許露出半點馬腳,雖然她是個聾子,可你也不許大意,說出任何有關任務的事來。」小心駛得萬年船,仇絕可不願精心布下的局盡毀在馬濤的大意中。
「是!小的明白了。」馬濤連聲應道,凡是絕爺交代下來的話,他沒有一句敢當成耳邊風。
「你可以走了。」
「是!」確定絕爺不再有事交代後,馬濤再度發揮遁逃的本事,往北行走。
他們一走,噙在仇絕嘴角的笑容益發邪惡。
冷淡的月夜最適合干下流勾當,可憐又無知的女人已落人他仇絕手中,他將讓她永不得翻身。
好戲即將上演,可惜宮邪城尚無福分見到心愛的寶貝女兒深陷情海的幸福模樣。
哈!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即將陷人可悲又可歎的境界當中。思及此,他體內蠢蠢欲動、渴望報復的因子開始雀躍不已。
快了!就快了!宮邪城將要為他曾種下的因,服下那惡果!
疾速馳行的顛簸終於震醒了宮煙柳,她不甚舒服地睜開眼,只覺全身上下都發痛,尤其腹部最不舒服,雙眸望著不斷飛逝的道路,她終於想起闖入她房內的男人,及領悟到她被綁架的事實。怎麼會這樣?!這男人是如何闖入宮家,又為何要帶走她?
她不敢猶豫,一心只想逃離這恐怖男人的魔掌,她用力掙脫男人對她的鉗制,完全不怕會弄傷自己。
突如其來的掙扎嚇了馬濤一跳,沒想到她那麼快就清醒,一個驚嚇便令他鬆了手,讓肩上的人滾落在地。
宮煙柳跌墜在地,在有著石子及泥土的小路上連連翻滾了四五圈,跌得她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才在草叢中止住去勢。
「媽的!臭丫頭!你是存心找老子的麻煩。」見她滾落,馬濤氣得直跳腳。沒有絕爺的命令,他可不敢讓她有半點損傷,咒罵出聲後,又想到她根本聽不見,隨即惱怒地啐了聲。
暗沉的黑夜中,她僅看得見對方的身影,根本來不及看對方說了些什麼,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她急急忙忙自地上爬起,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該死!居然還跑給老子追!」頭一回偷「人」,怪不得他手腳生疏些,畢竟以前所偷取的物品可不會自己長腳跑掉。
看著她跑得跌跌撞撞的身影,馬濤再三歎氣,算他倒了八輩子的霉,等做完這樁買賣後,他發誓一定要歸隱山林,不再涉足江湖。
自從接下這樁買賣後,他無一日不處在後悔當中。那個絕爺實在是陰沉得可怕,遠比他所遇過最惡名昭彰的江湖人都要來得可怕萬分;接下這樁買賣是個錯誤,一個不小心就會賠上性命,自己以後眼睛千萬要擦亮點,就算不再行走江湖,也要懂得識人。
深怕那個男人會追來抓住她,宮煙柳一股腦地往前奔行,一路上不是絆到小石子便是絆到小樹叢,使得她不時撲跌在地,原先受的小傷遭到撞擊又更疼了。
可她沒時間去管那些傷口,此時,她所能做的就是拚命往前跑,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落人歹人手中,不管那人意欲為何,她都不能再為家人增添麻煩。
「你給我回來!」馬濤再也不願見她跑得像個站不穩的小孩,在她背後嚷道。話一嚷完,他又惱怒地拍拍自己的頭:「該死!我怎麼忘了她是個聾子,根本就聽不見我說的話,麻煩!」
儘管嘴巴不住嘀咕,可馬濤還是認命追上。宮煙柳跑得氣喘吁吁,她不敢回頭看那男人追上來沒,或與她距離有多遠,她只曉得要往前跑,除了往前跑,她已別無他路可行。
「站住!」沒三兩下,馬濤就追到沒有武功底子的宮煙柳,凶神惡煞地擋在她面前。
宮煙柳嚇得倒抽口氣,停住步伐,驚恐地望著他,心底不住地想著,他到底想做什麼?愈想愈覺恐怖,不由得一步步往後退,與他拉開距離。
「你以為你能跑到哪裡去?」望著水靈粲動似會說話的大眼,馬濤就是忍不住對著她說話。
就著月光,她看清了男人的唇形,明白他在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抓我?」顫抖著聲,清淡的嗓音迴盪在空氣中,隨即飄然而逝,讓人懷疑她是否曾開口過。
馬濤驚訝地瞪大眼,左張右望沒瞧見其他人,再驚奇地瞪著她看,久久無法相信剛才所聽見的話。
沉默凝結在空氣中。
「剛剛……,剛剛是你開口說話?」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會是抓錯了人吧?他事先明明調查得很清楚,知道她就住在那個院落裡,怎麼會抓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