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沈韋
「隨你吧!」見李泉如是堅持,仇絕也不再強迫他接受,低歎了口氣。李泉對他的照顧,他永生都難忘,也銘感五內。
「絕爺,小的現下最擔心的是宮邪城與宮穹魈都在宮家,馬濤恐怕很難完成他的任務。」在兩大高手夾攻之下,馬濤想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
「馬濤會辦到的,我沒有要他和宮邪城、宮穹魈對決,我不過是要他偷個人出宮家,這對神偷而言並非難事。」對於馬濤偷竊的身手,他是很有信心。
「可絕爺,您確定要和宮煙柳朝夕相處?」
沒錯!絕爺編派給馬濤的任務即是將宮煙柳偷出宮家,但這就是李泉最為擔心的事;他萬萬不同意少爺和仇人之女朝夕相處,若是有了感情該如何是好?
「正是,我會讓她死心塌地地愛上我。」仇絕的嘴角掀起殘酷的笑容。宮邪城是滅他家的大仇家,他想過各種報復宮邪城的方法,可反覆思考後,他發現最好的報復不是對宮邪城本人,而是針對他的家人下手,惟有心愛的家人受苦,方能令宮邪城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可是……」李泉想說出他的顧慮,可又不好明說,只能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用再可是了,難道你不認為我可以輕易奪取宮煙柳的芳心?」就算宮煙柳貌若無鹽,為了報仇,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不是的,當然不是,小的對絕爺自是有信心。」李泉趕忙澄清。
「宮煙柳,宮家的大女兒,自小出生便身帶殘疾,哈!一個耳聾的女人……」嘴裡低喃所知的消息。
對宮家人,他是沒有半點同情心,甚至認為宮煙柳之所以身帶殘疾正是上天給宮邪城最大的懲罰。
李泉默默地聆聽少爺低訴宮煙柳的事。
「想必宮邪城一定很痛苦,有著這樣的女兒。」
「是的,絕爺,所以他特別關愛宮煙柳,約莫是想彌補她。」李泉附和。
「一個被宮家人捧在手掌心的女子……縱然有家人的關愛,可聽不見半點聲音的她,一定很寂寞。」
儘管有家人無止境的愛,但沒有人能終日守在她身畔,她如何不寂寞?再者,她的妹妹已經出閣,兄長又娶妻,看著兄妹皆已成雙成對,她如何不寂寞?
「宮家人是捨不得她受到半點委屈的。」
「而我就是要先帶她上天堂,使她不再寂寞,再將她狠狠推人地獄之中,哈!哈!哈!」光是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便可嘗到復仇那甜美的果實,仇絕就忍不住揚聲大笑。
痛快啊!欺騙了宮煙柳的感情,等於是狠狠地賞了宮家上上下下各一巴掌,在宮煙柳痛苦悲泣的同時,想必宮家上下也會同她哀泣。哈!這比一劍殺了他們都要令他來得痛快,他所要做的就是讓她痛苦一輩子,就連死也要帶著永無止境的悲痛,讓宮家人永不得安寧,這才是最上等的報復。
「少爺,小的知道這麼說對您大不敬,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希望屆時您能把持得住自己的心。」千萬別對宮煙柳動情!李泉不住地在心底呼喊。
「我可以愛盡天下所有老幼美醜肥瘦各色女子,就是不會對姓宮的女人動情。姓宮的女人不配得到絲毫真情,就連殘餘的同情也不配!」多年在外顛沛流離,看盡人情冷暖,他早已學會克制情感,甚至做到冷情的地步,是因冷情,他才有辦法往上爬,不然整日同情他人,他將一事無成,豈能像今日坐在大屋中,享受成群僕傭伺候,過著無需擔心下一餐沒有著落的日子。
「這樣小的就放心了。」有了少爺的口頭保證,李泉安心多了。想想也是他太多慮了,他們與宮家有著深仇大恨,少爺怎可能放縱自己去愛上仇家的女兒!況且對方還是個身有殘疾的女子。
仇絕想像著宮家上下痛苦的表情,心中快意不已,嘴角噙著冷絕的笑意。
「對了,絕爺,我聽外頭人說,萬劍門的門主萬大豪及其女兒萬凝霜對宮家是恨之人骨,雖然表面上沒有行動,但隨時都伺機等待報復。」先是萬凝霜的未婚夫被搶,緊接著是萬大豪的師弟死於宮穹魈手中,萬劍門自是嚥不下這口氣。
「萬劍門根本成不了氣候,何況,我有足夠的把握對付姓宮的,沒必要找那些蹩腳的傢伙合作。」他是心高氣做的人,想報仇,全靠自己,不想倚仗旁人助力,且,惟有親力親為,他才能嘗到那復仇後果實的甜美,如此絕美的滋味,他如何願意與旁人分享。
「萬劍門自從接二連三遭到宮家痛擊後,聲勢是一落千丈,莫怪他們會恨宮家人。」想想,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門派,而今卻落得如此下場,說他們可憐嘛,卻又不至於,只能說他們可悲吧。
「莫忘我們仇家莊是正當生意人,與江湖事八竿子扯不上關係。」說到底,人前他還是要維持單純商人的身份,至於其他吃了宮家悶虧的人,若無法親自討回公道,一律皆與他無關,他也沒興趣去管。
「絕爺說的是。」李泉是很高興少爺能有不動如山的沉穩性格,可也覺得少爺變得比以前要來得冷漠多了,這教他真是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可少爺教訓的也對,為避免啟人疑竇,他們是該和江湖人保持距離。這樣,屆時帶走宮煙柳後,任宮家如何懷疑,也找不到他們頭上來。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要好好來布這一局。」他要如何佈局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不是怕李泉會洩漏出去,他非常信任李泉,而是他要在沒人知曉他如何玩的狀況下,好好地玩上這一局。
「是。」李泉知曉少爺不願他知道太多詳情,也不敢去追究,便接受了少爺的命令恭敬退下。
李泉退下後,仇絕這才由隱身的暗處走向明亮處,饒是溫暖的陽光也照拂不了他長年冰寒的心房。
陽光點點灑落在他俊逸冷絕的臉龐上。他是個冷酷的男人,早年遭受的滅門之痛,早讓他遺忘了該如何去笑、如何去哭,他只知道恨!
他恨天!他恨地!可最教他痛恨、日夜詛咒的還是宮邪城,是他們令他失去親人,是他們令他遺忘怎麼歡笑、怎麼哭泣。
滿腔的恨意似血液般流遍全身,使他變得不像正常人。他也忘了該如何去當一個正常人,他天天算計如何報仇雪恨,天天算計他離宮邪城有多遠,天天算計他何時能自恨意中解脫。
一日算過一日,一年算過一年,這一天終於來臨,該是宮邪城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哈!哈!哈!」想到宮邪城不曉得有他這一號敵人存在而疏於防範時,他不禁開心地朗聲大笑。
嘴是在笑,可他的心仍是冷絕不帶一絲笑意的。
「宮煙柳啊宮煙柳,要怪就只能怪你是宮邪城的寶貝女兒。」良知與道德早已棄他而去,他壓根兒不會對欺騙宮煙柳一事感到歉疚,他甚至期待這一天來臨。
宮煙柳受到傷害定能令宮邪城痛不欲生;因宮煙柳生來帶有殘疾,宮邪城會將更多的愛放在她身上。如果他傷害的人是宮朝陽,恐怕效果沒宮煙柳來得大;所以他耐心地等待,就等宮煙柳最寂寞、無助的時候下手,到時不怕宮煙柳不死心塌地愚蠢地獻上一顆芳心。
宮煙柳未識男女之情,他會給她愛、給她撫慰、給她溫暖,給她所有她所想要的一切;然後,在她最幸福、最快樂之際,他會狠狠地一把將她推入煉獄,讓她日夜遭受火焚錐心之苦。
他是卑鄙,他是無恥,只會對弱女子下手,可為了報復,他不在意旁人怎麼說,畢竟他要的是結果,而非旁人對他的評價。
眼底瞥見女僕特地摘來裝點陰暗書房的美麗花朵,他冷冷一笑,信手抽出開得最典雅美麗的那朵白花,然後單手緩慢地將花莖從中折斷;這樣還不夠,他將受到摧殘的花兒扔到地上,任由片片花瓣散飛,再以腳尖踩踏上潔白無暇的花瓣。凌虐脆弱的花瓣,如同凌虐一顆脆弱的芳心。
「哈!」看著白花受到自己的摧殘,他揚起殘酷的笑。
不久之後,宮煙柳就會像他足下的這朵白花--永不得翻身!
駭人嗜血的笑容揚起,使得他俊逸的臉龐增添一抹邪氣與無情,也顯出他的陰沉,簡直就像是由絕苦的地獄中爬出來復仇的惡鬼。
第二章
夜色暗沉,宮煙柳夜讀過後,小奴便服侍她上床休憩。她躺在床上,很快就進人深沉的睡夢當中。
萬籟俱寂後,一抹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宮家,準確無誤地摸進她房裡,一切行動皆不帶一絲聲響,完全讓人察覺不出他的到來。
馬濤冷汗涔涔地小心行動,雖然他是經驗老到的神偷,偷竊一事於他而言是再簡單不過,但他會緊張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其一,這是他頭一次偷「人」;其二,他闖入的可是鼎鼎有名的宮家,一個不小心可是會項上人頭不保,教他如何不怕得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