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蔡小雀
「唉。」霜節攤攤手,無奈地道:「老先生和老太太不在家裡烤紅薯逗小孫子,為何還要涉足腥風血雨的江湖?豈不是跟自己的老骨頭過不去嗎?」
虛心姥姥氣憤地叫道:「馬霜節,想當年老娘橫行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裡呢,等會就讓你知道老娘的厲害!」
「年紀一大把,火氣還這麼大,有什麼好值得吹噓的?」他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
虛心姥姥和韓終歲氣得半死,他們兩人再怎麼說也是黑道知名人物,隨隨便便叫出名號來都能夠嚇死人,偏偏霜節一點都不以為意,還有興致跟那個膽量消遣他們。
「我還有事,如果你們沒其他事的話,請容晚輩先走一步。」他悠然地道,一閃身就要離開。
虛心姥姥和韓終歲就在這一剎那出手,銳利狠毒的飛鏈和彎刀疾飛而來,一上一下直取霜節的咽喉和胸口。
對方來勢快如閃屯,眼見避無可避,霜節眉連動也未動,袖底一振,兩柄飛刀直衝向飛鏈和彎刀,鏗地一聲,火光四閃,飛鏈和彎刀的去勢被阻了一阻,卻依然有勁氣飛擊而來。
霜節輕喟一聲,眼底閃過一抹悲憫之色,大手一彈,兩道長芒直直射入虛心姥姥和韓終歲的胸口。
飛鏈和彎刀尚未靠近他胸口便無力地落了下來,霜節身子完全沒有移動,他靜靜地盯著滿面痛楚的虛心姥姥和韓終歲,「要破你們的鏈和刀,就只有殺你們的人。」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虛心姥姥和韓終歲不敢置信地捂著胸口,那兩道長芒是薄如蟬翼的柳葉長刀,直直沒人他們的胸中。
「怎麼……可能……在兩招間……」
韓終歲再也吐不出其他的字,因為他的人已經隨著生命力的消逝而倒在石板地上。
虛心姥姥嘔出一口血,登時也倒了下去。
霜節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待他離開之後,顏滸才來到大街上。先前虛心姥姥和韓終歲拍胸脯跟他保證,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忙,只要他們兩人就足以將馬霜節了結,他坐在家裡左等右等還是覺得不妥當,可是沒想到趕來的時候,就只見到倒在街上的兩具屍體。
顏滸陡然顫抖了起來,他心底湧起無比的驚懼感。
馬霜節究竟是什麼樣可怕的人物,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一連搏殺了兩名黑道的頂尖高手?
看來,果然不能與他正面交鋒,一切還是按照計劃進行方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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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霜節雇了兩輛大馬車安置梅家班的人和行頭,浩浩蕩蕩地踏上回影城的旅途。
有鑒於昨晚的狙擊,今天霜節特意騎馬跟隨在兩輛馬車旁,盯緊前後馬車的行進,並且觀察週遭動靜。
他並不想驚動與影城交好的各處高手或莊堡,否則他們一知道的話,一定會堅持派高手護送他們回影城,他實在不願意事情變成那樣。
無論是誰,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進行暗殺,都只是自尋死路。
眼看已近中午,梅友用掀起簾子探出頭來問:「馬公子,近午了,可要歇息一會兒預備吃午飯?我記得前頭有一間野店,裡頭賣了些涼茶和酒飯,我們要不要去那兒吃飯?」
霜節微微沉吟,「也好,不過出門在外一切都要當心,你隨身可有攜帶銀針?」
「咦,帶銀針要做什麼?」梅友用愣了愣。
霜節又好氣又好笑,「難道你們走南闖北,都不怕著了人家的道嗎?」
「應該不會吧,我們窮到快被鬼抓走了,有誰會打我們的主意呢?」梅友用天真地道。
那倒是。
霜節歎了一口氣,策馬靠進他,大手一翻,五根亮晃晃的銀針夾在兩指間。「拿去,喝水吃飯前都先用銀針試過,有備無患。」
梅友用覺得新奇極了,他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馬公子好仔細。」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微微一笑,神情卻有些嚴肅。「今後食物在食用前驗毒的工作就交給你了,我們行走江湖不得不防,要記得梅家班如今已闖出名聲來,身上又帶了這麼多賞錢,若有人動邪念而你又毫無防範的話,豈不是白白著了人家的道嗎?」
一番話說得梅友用暗自警惕,連連點頭,「是啊,公子一說我才想到,現在我們可不是窮鬼了,人家說錢財不露白,露白就要人命,這一點我是明白的,我一定格外謹慎。」
「很好。」霜節滿意一笑,「走吧,我們就到野店歇腳用飯。」
很快的,那間野店已在不遠處,從外觀看來顯然是在這兒經營多年了,就連煙囪也給熏成了墨黑色,有隱隱約約的菜香味傳了出來。
野店前繫了幾匹馬,看來已有過路人在此歇息,預備用飯。
兩名馬車伕將馬和馬車安置妥當,車上的梅家班眾人陸陸續續地下了車。
阿昭不待霜節過來相扶,蹦蹦跳跳地躍下馬車,快樂地奔向他。
霜節急急接住她衝過來的小身子,「慢點,慢點,萬一又摔倒了怎麼辦?你的腳傷還未好呢!」
阿昭興奮得紅了小臉,仰頭望著他,「我還沒有坐過這麼大又這麼舒服的馬車呢,好好玩,可是我還是比較想跟你一道騎馬,可以嗎?」
「不行。」他愛憐地揉了揉她的發,偷香了下她的臉頰,攬著她的肩頭慢慢往野店門口走去。「騎馬太累了,你禁不住的,何況我也不放心。」
「我不會有事的。」她懇求地道:「有你陪著我,不會摔馬的,好不好?我從來沒有坐過馬呢。」
「等回到影城,多得是時間可以教你騎馬,可是現在我們在趕路,說什麼也不行。」他環著她走進店裡,眸光先和梅友用一觸,後者對他拍拍胸膛,表示包在他身上後,這才放心地低頭瞅著她,「累不累?想吃點什麼?」
這間野店裡頗寬敞,可能是來來往往的旅人頗多吧,所以店裡也擺設了五六張的桌子,梅家班的人坐了兩桌,還有兩桌坐了幾個商人,正邊剝花生邊喝酒等菜上桌。
霜節和阿昭也坐了下來,不過霜節不著痕跡地瞥了另兩桌的客人一眼,眸中精光一閃,臉上笑意不減。
「老闆,幫我們炒幾個熱萊,再剁兩隻燒雞,沖兩壺好茶來。」梅友用看了霜節一眼,突然變得很大方。
梅家班眾人歡呼了起來,難得小氣的班主肯點這麼多好菜哩。
霜節笑了,低頭深情地看著阿昭,」等會要吃快點,吃飽點。」
「為什麼要吃快點?」阿昭有點微訝。
他抿唇一笑,輕描淡寫地道:「大家都餓壞了,你若不多夾兩筷子多吃一點的話,恐怕好菜會給他們一掃而光的。」
她嫣然一笑,「大家難得吃好菜,就算給他們吃光了有什麼關係呢?何況我一向吃得不多,你不用擔心。」
聞言,他認真的瞅著她,「你又來了,總是把好的東西讓給人,將來你會不會也這樣對待我?把我讓給別人?」
「你是好的東西嗎?」她頑皮地反問。
他笑吟吟,「難道我不是好東西嗎?」
「你是人,又不是東西。」她甜甜地道:「而且你是個大大的好人,我怎麼捨得把你讓給別人呢?」
話一說完,阿昭忍不住臉紅了,霜節看在眼底心中一蕩,不禁笑得好開心。
他的阿昭已經越來越敢表達自己的想法了,有時候還會跟他打趣調笑,逗得他樂不可支。
他真是迫不及待帶她回影城,從此以後,有這麼一個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心上人陪伴在身邊,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很快的,萊送上來了,就看梅友用搶在大家舉筷進攻前,像趕蒼蠅一樣把大家的筷子趕開,拿著銀針細細試過每一道菜。
菜沒事。
梅友用請示地看了霜節一眼,見他點點頭,總算綻開笑意高興道:「來來來,大伙快吃。」
眾人雖然摸不透他究竟在幹嘛,不過還是很高興地轟然應好,你一筷來我一筷地吃將起來。
霜節體貼地為慢動作的阿昭夾了幾筷子野味,低頭微笑,「趁熱嘗嘗。」
就在大家吃喝得正開心時,掌櫃的端著兩壺香味馥郁的茶走過來。
霜節心中一動,疾彈出一枚鐵彈子飛快地擊落掌櫃手中的盤子。
鏘唧一聲,茶壺跌碎。
異變突起,所有的人聞聲望向地上碎掉的破片,但見一股淡綠色的煙霧騰空而起,而且地上竟嗤嗤有聲,已被劇毒的茶水腐蝕出了一個大洞。
梅家班的人連忙站了起來,紛紛驚叫。
就在這時,隔桌的幾名商人閃電般動手,就像早有計劃一樣,其中兩人抄出兵器攻向霜節,剩餘的人則包圍住梅家班的人。
霜節眸光一冷,將阿昭輕輕運勁一送;將她送到窗外去。
「友用!帶著大伙逃出去!」他大叫一聲,手指急彈,銀光飛擊向幾名包圍住梅家班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