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蔡小雀
「這樣不好吧?」鍾年仁嚇了一跳。
「你敢違抗我的命令?」
「屬下不敢,只是……」
「去,傳達我的指令。」他厭惡地揮了揮手,「其他的都不要再說了,我要一個人靜一靜,誰也別來打攪我。」
他還有復仇計劃要擬,務必要一步步將馬霜節逼人死路不可!
第八章
今天是最後一晚了,只要他們演完這一場,就可以跟著馬公子回影城了。
阿昭心裡甜津津、暖烘烘的,不只是回想起那一天令人怦然心動的吻,還有馬公子說要帶她回影城賽馬會,雖然她從沒聽過這個地方,可是他說那是他的家,他要帶她回家……
呵,他說的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他要帶她回家拜見父母,並要相偕終老,相愛一生嗎?
「我會不會想太多了?」她摀住滾燙的臉頰,低笑了起來。
打從認識馬公子之後,她就越來越不像過去那個唯唯諾諾的自己,而變得越來越大膽了。
像現在,這種想法就不知羞,就該打,可是她還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想錯了,反而一想就窩心極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她捏了捏手臂,想要證實自己並非在夢中。
呀……會痛。
可是會痛並不表示她就不是在做夢,因為以前她曾餓到昏睡過去,在夢中夢見好多好多好吃的食物時,她也都捏了捏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夢,每次都會疼啊,接著就會醒過來。
就在她一臉苦悶的同時,邢大娘扭了進來,她今天扮的是媒婆,換上大紅色衣裳,點上一顆大大的黑痣,屁股再這麼扭兩下,活脫脫是個不折不扣的媒婆。
「喲,阿昭,你在發什麼呆呀?該不會是在想心上人吧?」邢大娘故意湊近她,滿意地看著她的小臉迅速發紅。
「才……才不是。」阿昭急急否認,「我在想待會開戲的事,又不是在想馬公子。」
邢大娘笑得更樂了,「嘿,我又沒有指名道姓說出你的心上人是誰,你倒不打自招了。」
「大娘……」阿昭臉紅到不行。
邢大娘在她身邊坐下來,促狹之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憐惜和祝福,「傻丫頭,這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更何況馬公子那般出色的男人,可是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呢,難得你們倆情投意合,大娘看在眼裡真是為你們高興極了。」
阿昭羞澀地環住她的腰,斜倚在她的肩頭歎道;「可是我心頭總是不太踏實,覺得這像一場夢一樣。」
「怎麼會是夢呢?」邢大娘攬著她,微笑了,「你是孤苦太久了,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罷了。大娘跟你說,馬公子看起來就是個正人君子,你要相信大娘這雙眼,至今還沒有看錯人過,所以你大可放心,他絕對是真心的,不會辜負你的。」
「可是他那麼好,我怎麼配得上他呢?」
「誰說我的阿昭配不上人?是他好福氣,可以娶到我們這麼有福氣又這麼善良的阿昭,我要是他呀,恐怕半夜做夢也會笑哩。」
阿昭忍不住被逗笑了,「大娘,你真好。」
「我說丫頭,就別胡思亂想了,好好把今晚這場戲唱個圓滿再說吧。」
阿朝乖乖地點頭,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大娘,如果我真的跟馬公子回去了,那你們也會一直留在影城嗎?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走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說到這個,邢大娘縱然再爽朗豪邁,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咱們哪能一輩子都在一起呢?你還年輕,將來是要跟你的夫婿好好過日子的,那才是你真正應該做的。」
「可我要是走了,戲班怎麼辦?就沒有花旦了。」她真的好為難。
「雖然咱們從沒遇過像你這麼出色的花旦,可是你放心,咱們這些時日也攢下不少錢,再加上梅家班功名聲越來越響亮,到時候還怕沒有新的花旦或青衣加人咱們嗎?」頓了頓,邢大娘打趣道:「就怕她們又是來一個病一個,來兩個中邪一雙,那就麻煩了。」
「大娘……」阿昭沒有笑,她是真的很擔心。
「放心,路是人走出來的,到時候總有法子解決的,這你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了。」
「可是……」
梅友用急急地跑了過來,「你們還在這兒閒磕牙?戲都快開鑼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邢大娘拍了拍阿昭,吆喝道:「來了。」
阿昭吐了吐舌,急忙審視臉上的妝,發上的簪花,看看有無遺漏了什麼。
今天公子對她說;一定會在老位子看著她,守著她的,所以她一定不能漏氣。
可是不知道怎的,她今晚的心有點忐忑,而且越近夜深就越惶然,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她緊緊捂著胸口,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心不再蹦跳得那麼厲害那般不祥感也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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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霜節神態悠然地往百花戲樓的方向漫步而去。
一想到明天阿昭就要跟他回影城,他就覺得胸懷大暢,恨不能躍上城樓大笑三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喜悅。
他已經決定了,帶阿昭這個小花且新娘回去,一采唱戲交差,二來帶她拜見爺爺、奶奶和爹娘,互許鴛盟,然後辦一場熱熱鬧鬧盛大的婚禮。
哈,他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一定會嚇傻全影城的人。不過這婚禮究竟要在幾時辦,可也要研究研究,倘若屆時他的兩個好兄弟劍會和浙漾尚未回影城,勢必得延後些日子。
劍會和浙漾與他是生死至交,他的婚禮怎麼可以少了他們兩人呢?
話說回來,他幾乎可以算是完成任務了,那他們兩個呢?
是否已經找到屬意的花旦?
不過那兩人的怪病一點也不會稍遜於他,能不能讓女子近身還是一個大問題,就算找到了花旦,能不能成功地合演這一出結合親暱噁心愛情親情倫理大喜劇——賣油郎獨佔花魁——都還說不定呢。
霜節思及此,忍不住為自己的幸運竊笑,也為兩個好弟兄的命運默歎……
他收起唇邊情不自禁漾開的幸災樂禍,朗然一笑,還是先趕到百花戲樓再說吧。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陡然泛起一陣刺人的涼意。
有敵來犯??br />
他眸底的笑意倏失,殺氣畢露,但他沒有轉身,袖子一揚,閃出了兩道寒芒直射後方。
一聲不敢置信的悶睜響起;隨即是物體重重落地的聲音。
霜節冷冷地回頭,看著一個身穿黑衣韻老頭跌落地面,撫著肩上的兩枚銀針,表情痛苦卻憤怒地瞪著他。
「千手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老頭狠狠地瞪著他,心裡不禁有一絲恐懼;「你怎麼知道我在後頭?」
「若我沒記錯,閣下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無影殺手韓終歲?」
「你知道我?」老頭沒想到會給認出身份。
金馬蔣三家名震天下,但向來神秘,而且聽說影城中人遺世隱居,怎麼會對江湖上的事瞭如指掌?
「躡人無聲、殺人無形的韓老爺誰人不知呢?」霜節爾雅一笑,負著手盯著他,「只不過你的輕功雖然無聲,你的人卻有殺氣,說來我還是遲鈍了些,直到你靠近我三丈才發現,今日若換作是浙漾,恐怕在十里外就把你給嗅出來了。」」你說的可是號稱輕功冠絕天下的蔣公子?」韓終歲臉色一白。
若是輸在輕功獨步天下的蔣浙漾手中,他還沒話說,可是他沒料到以一身詭譎暗器名震江湖的馬霜節,竟然也輕輕鬆鬆在三丈外就察覺到他。
韓終歲險一陣青一陣白,捂著被銀針封住血脈而麻痺的左半部,一時間遲疑起要不要繼續動手。
這小小的寶蜜防跌鎮,怎麼驚動了你這位知名的黑道高手?」霜節緊盯著他,淡淡地問,「究竟是誰要你來殺我?」
韓終歲哼了一聲,「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告訴你?」
無論是誰指使你來。回去告訴他,叫他不要再讓人平白無故來送死了,下回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耐心。」他淡然地道。
韓終歲打了個寒顫,依舊硬著聲道;「剛剛是我一時不察,你以為我還會再大意嗎?」
霜節微微挑眉;「哦,那你想怎麼樣呢?」
這時,身後風聲疾然而來,韓終歲眸光一亮,幫手來了!
霜節臉色未變,突然拔身而起,躍上半丈高,躲過了一道飛鏈。
「馬霜節,一個韓終歲不夠看,若是再加上我虛心姥姥呢?」一個怪笑聲響起,猶如黑暗中的夜梟。
連黑道頂尖高手虛心姥姥也來了。
霜節長笑一聲,好整以暇地落在地上,負著手微笑道:「不錯,總算有點意思了。」
韓終歲拔去穴道上的銀針,咬著牙站了起來。
「哼!」他乾癟的臉上總算有了笑意,得意地道:「馬霜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