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你成癲

第14頁 文 / 陳毓華

    海荷官本來想認同地點頭,可是那幽遠的聲音又適時的干擾她。「回來吧,我的愛,回到我們的地方,我在等你……等得好苦……」

    「閉嘴!你給我住嘴!」海荷官憤怒地摀住耳朵大吼。

    快樂的吃喝玩樂團被她這一吼,一個個全掉了魂。「你沒事吧?」

    看著好幾張開合不停的嘴,海荷官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我……剛剛一定是太熱,中暑了,找個地方歇歇就沒事了。」她們本來就惹人注意,一群貴夫人雖說是力求「平民」化打扮,但跟在身後為數不少的侍衛、保鏢還是標示出她們與眾不同的身份。被海荷官這一喊,不只引起做生意小販的注意,那群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保持距離的侍從,也一窩蜂從四面八方趕來。

    畢竟,這群夫人每一個都是千金萬貴,要是有個閃失,他們就算送上項上人頭也不夠。

    「去去去,這裡沒事。」平凡眼看這街是逛不成了,想打道回別業去。

    「對不起,是民女的錯。」海荷官連忙陪罪。

    「你又說見外的話,我們是姊妹啊,這不關你的事,是我們該回去了。」她看看天色,知道要再不知自動回去,她那性子急的夫君恐怕會派御林軍出來嚇人了。

    「諸位夫人如果不嫌棄,請到微臣的家中休憩如何?」突如其來的聲音由一個神情俊朗的男子口中說出,他排開人群走進核心。

    他堪稱是人中龍鳳,頂天立地的個子,一站出來就有那股鶴立雞群的軒昂,可是看在海荷官的眼裡就是覺得不對勁。達官貴人她沒認識半個,不清楚貴人應該是怎麼的模樣,可是這自稱十八王爺的人教人不自在。

    她拍拍自己的頭,壓低想迫切逃開的衝動。

    她絕對是中暑了。

    她拍額拭汗的樣子看在平凡眼中,出自平民的她有顆善解人意的心,她打消立即回府的主意。

    「好吧,那就打擾十八王爺了。」

    她在金鑾殿見過這個男人。十八王爺是戰功彪炳的悍將,只要跟他對打過的敵人從來沒有存活下來的紀錄,也因為殺戮太多,身上總是帶著殺氣和血腥的味道,整個人又陰又寒,朝中的臣子、王孫大將們對他頗多忌諱,只要談到他總是三緘其口,嘴巴立刻變成一條密不通風的縫。

    「不用不用,我們這樣去打擾人家不好,何況……我還要趕回石谷,我要是沒回去,朔陽會擔心的。」海荷官膽小地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總是覺得他轉來轉去的眼珠子裡有什麼秘密,讓人不安。

    「我會派人通知貴府的人,姑娘,你儘管在我的府第住下,不用擔心。」十八王爺一把握住海荷官的小手,低俯下頭便親了她的手。

    「啊,」海荷官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放肆的登徒子!」他的唇比冰塊還要冷,熨在她的手背上,竄起擦也擦不掉的雞皮疙瘩。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情不自禁,請姑娘原諒則個!」十八爺又恢復必恭必敬的臣子模樣。

    海荷官迷糊了,一個人怎麼能夠把情緒轉變得跟翻書一樣快,說變就變,太詭異了。

    平凡一乾娘子軍也為十八爺的輕佻稍稍變臉。

    「男女授受不親,民女態度欠佳,也請王爺見諒。」她心中的模糊在看見十八爺全無芥蒂的笑容時瓦解了,她彷彿被蠱惑。「……我的確好累,想休息。」

    「那最好,我們走吧!」他彎半腰,紳士地讓女士先行,他在在表現了平常男子的少見風度。「各位夫人請上轎。」

    海荷官模糊地抗拒著,她挪移視線,看見的卻是全體贊同的眼光。不對啊,剛剛大家不都露出厭惡的臉色,怎麼也說變就變,是她敏感吧,也許是大家都逛累了,真的需要一個地方休息。

    儘管心裡十分不願意,海荷官還是跟著團體行動,上了轎,朝十八爺的華宅而去。

    ☆☆☆

    通常,有人居的房屋不管簡陋還是豪華,因為有人氣使得死板的東西也有了生命,可這偌大的華宅卻有些陰氣沉沉的感覺,海荷官說不上哪裡不對,因為太完美了,反而給人不夠真實的虛空感。

    所有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全被支開了,大大的客廳留下海荷官和十八爺——天龍子岳。

    海荷官被天龍子岳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挪挪身子想出外透透氣。她是來休息的,為什麼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

    「你想出去?我陪你。」他很容易看穿她的心思。

    「不勞王爺費心,王爺要不介意,民女自己活動就可以了。」禮多人怪,慇勤必有詐。

    「我願意為你費心。」天龍子岳仔細地盯著海荷官。「剛才,我聽她們叫你荷官,我可以直呼姑娘的閨名嗎?」他多禮地微笑,瀏覽她的五官、她的身材,依依不捨的眼光好像要填補什麼似。

    「就叫我荷官吧。」這根本是強迫中獎嘛。被天龍子岳盯得渾身不自在,她侷促不安地垂下眼。

    「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的語調輕柔,裡面包含太多壓抑、亢奮,讓人聽來非常怪異。「不如,我們來吟詩作對打發時間。」

    海荷官喉嚨一嗆。「對不起,我忘得所剩無幾。」考她啊,他怎會知道她懂那麼一點文章遊戲?

    「無妨!就當打發時間。」

    打發時間?她的時間可寶貴了,吟詩作對?她哪來的閒情逸致?這傢伙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要想些什麼辦法來擺脫他才好。

    「你是哪裡人氏?家中還有什麼人?」天龍子岳對她的事很有興趣。

    基於禮貌,她簡單扼要地作了一番說明。

    「香雪嶺,一個很美的地方。」他悠然神往的表情就像去過那裡。

    沒有衝突性的閒聊,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隨著他,他們來到主屋外的涼亭。

    「黃昏送爽,人約黃昏後。」他信手拈來都是斯文。

    接下來的時間,海荷官發現這叫天龍子岳的王爺真是博學多才,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就連稗官野史也能講得精彩萬分,讓她幾乎崇拜得五體投地。

    雖然他的口才奇佳,可是天色越來越暗,海荷官的心思始終是心不在焉,希望能早早回不歡石谷。

    「你累了?太久沒人聽我說話,一開口就滔滔不絕,真是……」天龍子岳溫柔地過去扶她。

    他說的是寂寞嗎?為什麼要向她一個陌生人道寂寥?

    「我……在王爺府打擾太久……應該回家了。」都過了好幾個時辰,賀蘭淳還有大家都還沒休息夠嗎?戈爾真一定在家等著她的米下鍋,真是急死人了!

    「這裡就是你的家,不管你以前住在哪裡,從現在起都不用回去了。」他一副本該如此的神態,而且篤定海荷官絕對會留在這裡。

    海荷官眇他。「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買米買到被人扣押,她走的什麼流年啊!

    「我終於等到你,絕不放你走!」他仍是溫柔無比地說道,可是其中的涵義卻在霸道之外有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恐怖。

    「晌午時分,一直在我耳邊聒噪不停的人是你?」那音調、那口吻,她記起來了!

    「你想起我來了,你想起有關我們兩人的一切,我們的恩愛、纏綿、夫妻情義,你都想起來了?」他雙眼發光,男性的手鉗住海荷官纖纖的素手,極度的喜悅讓天龍子岳忘了拿捏分寸。「我就知道你不會棄我而去,恩兒,你這一世叫荷官,好,我就叫你荷官,我是子岳,你的丈夫,你記得我是不是?」

    「你捏得我好痛!」她俏臉扭曲,該死的豬,幹麼使那麼大勁抓她,又說了一堆她聽不懂的話。

    她脫口叫出戈爾真的名字。

    「你跟他只不過是主僕的關係,從今以後也不會是了。」他強悍的口氣裡有絲冷意。

    「你調查過我?」海荷官驚駭。

    「不錯,剛剛你要有一絲的隱瞞,在你對著我說謊的同時就死了。」他心機之深沉教人膽寒。

    「你到底是誰,我不認識你!」想掙脫他比登天還難。

    看到海荷官紅艷的唇,他想吻她。

    「不要!」她哀求。

    「你要敢碰她一下,我保準你見不到今天的月娘。」高峭的琉璃瓦上,站著滿臉怒容的戈爾真。

    「爾真。」海荷官綻開了如花笑容。看到他,是意料外的意料,可是她好高興,高興得想掉眼淚。

    他幽藍的身形準確地落到地面,輕巧得跟一片落葉一樣。

    天龍子岳很自然地放開了手中的獵物。

    戈爾真把她帶進自己懷裡,看她外表尚稱完好,冷漠的臉融暖了些。「逾時不歸,該打屁股!」

    「我好想你,有一千萬個那麼多的想念。」她察覺戈爾真的心跳極快,一時忘了有第三者在場,小手撫上他心跳劇烈的胸口。沒辦法,她想他太久,久到幾乎要相思成病。

    「要挑逗我,等回家。」他也是。

    她皺皺鼻子。「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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