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陳毓華
他睡著的時候沒有張牙舞爪的囂張,也沒有不小心觸及就狂天放地的怒氣,一個男人在醒跟睡夢之間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差別?
「啊、呀……你……要做什麼……」
她看得癡迷,想得糊塗,沒料到只是假寐的戈爾真伸出魔掌將她拖到吊床上,一時間,麻床發出嘎嘎吱吱的叫聲,害她以為吊床就要承受不住重量摔下去。
「我今天運氣真好,你瞧瞧我逮到一隻迷路小兔子。」戈爾真懶懶地睜開眼。
「我只是路過。」她發現他的眼珠是深深的褐,那褐有種魔魅人心的吸引力,她看著看著,臉紅了。
「別動!吊床很小,摔下去可不保證你的安全。」由於兩人的姿勢是胸脯對著胸脯的,海荷官高聳的雙巒抵著他雄厚的胸,天上掉下來的軟玉溫香要是沒有乘機抓牢,就是暴殄天物了。
「我真的只是路過。」海荷官紅了臉,她的機靈百變不管用了,在這樣的姿態,這種氣氛下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戈爾真用雙手攬住她的小蠻腰,耍賴地低語:「是你跌到我身上來,我的手沒有別的地方放。」
他還說得理直氣壯呢!海荷官氣起來真想給他一巴掌。
「我警告你要敢亂動一下……唔……唔……嗯……」
她氣紅的臉比蘋果還誘人,戈爾真一口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她先是捶他,使盡吃奶的力氣,但是,他的舌撬開她的唇齒輾轉地吸吮輕觸,那麻麻也似的快感征服了她的反抗。
不再欲語還羞,不再折磨彼此的心,在唇跟唇的結合裡,兩顆相屬的心結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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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爾真不是很習慣吃熟食的,一個人的他總是狂熱地做著鍾愛的經典傢俱或是上山採藥,這兩種事都是耗神又耗力的工作,所以他常常是摘了林子裡的野果和澗水果腹,真的餓到發慌了,了不起捕條魚又過一餐。
自從海荷官來了以後,以前那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很自然被每一餐熱騰騰的飯菜給替代了,他開始有了使命感,認真地狩獵,舉凡野雞、走兔、鵪鶉蛋,每天總是跟朔陽滿載而歸。
「你再這麼把食物成堆地帶回來別說夠我們過冬,還能救濟窮人呢。」海荷官蹲在地窖口把才醃好的山豬肉放下,順手關上木柵。「家裡什麼都有了,不過,米缸倒是見底了。」
萬事齊備就欠東風。
「所以,我想出門去。」除了吃的東西這個家空空如也,連補衣裳的針線也不見一根,她想納雙鞋給朔陽也沒辦法。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炊」。
悄悄打量一眼戈爾真的鞋,她注意到他穿來穿去就那幾件衫子,一雙夏鞋早就坑坑洞洞地還無所知覺,為他納雙鞋,剪塊布作衫子都是有必要的。
「我送你去。」
「哈,不用。」不是心虛,是真的不需要,她寧可用兩隻腳走路也不想看畜牲的臉色,她絕——對——絕——對不騎馬!
戈爾真知道她忌諱的是什麼,他點點頭。「我找人陪你一起去。」他有他的打算。
「哦,好。」他沒有像以往地固執己見,海荷官說不出自己是歡喜還是失落,敲敲自己的頭,她喃喃自語:「笨荷官,這樣不好,那樣也不好,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看見她稚拙的舉動戈爾真莞爾微笑。原來,她也有舉棋不定的時候,一直以來他以為癲狂的人只有他一個。
走向她,戈爾真把讓他朝思暮想的身子抱個滿懷。
「你……這是做什麼?」才覺得他正常些,怎麼又發癲了?
「吻你。」他沙沙的聲音無比好聽,專注的眼養著一窪深刻的柔情。
「在這裡?不行啦……不……唔!」她的嘴被無聲地堵住,慢慢的,她下垂的手攀上他的頸將他更往下拉,雙唇更緊密地接合。
本來認分讓在一旁的朔陽眼巴巴地瞧著,猝然不自在的低下頭哀歎。「我快受不了了,他們到底有沒有想到還有我在這裡?」答案非常明顯,沒有。
唉唉唉,他還是自動清場吧!
☆☆☆
海荷官想不到戈爾真所謂的找人陪她居然是「一大群」的人。
「荷官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你記得我是誰嗎?」一張英氣勃勃的臉蛋橫在海荷官面前。「我是拓跋——」她一身淡紫戎裝,身帶小刀,發披綴滿珊瑚、銀幣、松石的裝飾品,裝束獨搶眼。
「海棠賀蘭淳!」海荷官很自然的接口。
「你記性真好,我告訴你這是——」她才指著身邊的人,話到嘴邊又被人打斷了。
「我是黃蝶。」黃蝶果然像只翩翩的蝶兒,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冠蓋群芳,鵝黃的藕絲衫子、柳花裙,裾開見玉趾,衫薄映凝脂,紅顏如玉,氣質如仙。「我也有很長的名字,獨孤黃蝶。」
「呀,人家不依啦,你們都霸著新姊姊不放,姊姊,我叫可佟。」姊姊長,姊姊短叫著的是區可佟,玫瑰色的瓜子臉,可愛惹人憐。一雙鳳頭鞋,羅衫葉葉重重繡,簡單的白海螺環帶在手腕上,非常討喜。
「還有我,你們都把自己介紹過了,哀家也要。」小小的金冠鑲在她的青絲上,綠色畫眉,黃金縷衣,貴氣斐然。
看見眾人紛紛屈腰為禮,海荷官也不自覺地彎下腰。
「你們又來這一套,好不容易可以出來玩,說好大家以姊妹淘相認,你們這樣拜來拜去我就先累死了。」平凡嘟著嘴,甭提母儀天下的威嚴,根本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你們?」好久好久,才輪到海荷官說話。
「呵呵,我們都是要陪你一起上街的啊!」眾人有問一起答。
海荷官一點也沒能搞清楚情況。她只是買個米也能「找」出這麼多人陪她上街,皇后出巡也不用這麼勞師動眾吧!
她不知道的是平凡她們以陪她閒逛為名義,偷看她為目的所組成的娘子軍團可是預謀很久。
戈爾真的龜毛難搞是群龍之冠,平常跟誰都不來往,清心寡慾地讓大家以為他總有一天會看破紅塵當和尚去,海荷官的出現比妖魔鬼怪出現人間都還稀奇,之前,一群結了婚的女人還找不到二訪不歡石谷的理由,一聽說缺個「地陪」,自願軍馬上擠破了頭。
因為無法擺平的緣故,乾脆全部錄用。
一個是皇帝老兒的老婆,皇后耶,誰敢不賣她面子?
有一個是八荒飛龍頭頭的愛妻,沒理由說不。
再兩個,都是長字輩的心頭肉,戈爾真要敢大小眼恐怕老二跟老三不殺他個落花流水才怪。
所以說,他最討厭人。複雜得難以討好。
「她們的關係太複雜,你用不著搞清楚。」戈爾真可不希望她們的關係太密切,會被教壞的。
「哦。」在這種眼花繚亂的情況下想一下就弄清楚,還是別為難自己,女人最容易做朋友了,海荷官相信這一趟逛街下來,她總會弄明白的。
「我去去就回來。」回過頭,她看著突然離她好一段距離的戈爾真。
「知道。」他的不自在非常明顯。
海荷官不明所以地靠近他,她一直覺得他奇怪,一屋子的人他偏偏站得老遠,好像在躲瘟疫一樣。
「你不舒服嗎?臉好紅。」她不是故意當著許多人面前表示他們的關係不同,是他的表現不太像他。
戈爾真的臉色難看起來,他硬是往後又退一步,沉聲說:「你要走就快走,不要再囉嗦!」
很久了,海荷官幾乎忘記戈爾真罵人嘴臉,這一嚇可不輕,啞口無言,平常的利落全不管用,就張著水靈清澈和無措的眼被罵得一愣一愣。
脹紅著臉,她確定戈爾真臉上的表情不是在玩笑,垂下了頭,她安靜地走出門外。
戈爾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棄。
「笨蛋!」娘子軍裡有人伸張正義。
「無藥可救了。」又一個唾棄他的人。
「不好意思也用不著擺臉色,他以為我們第一天認識他啊?!」他的心思早被玲瓏剔透的女人們看清楚。
「……」最後一聲的討伐失敗,因為戈爾真已經寒著臉從她們身邊走開,他的惱色那麼深,深到讓人想跪下磕頭謝罪。
怎麼?說實話也犯法啊……
第七章
海荷官玩得快樂極了,無憂無慮地吃喝玩樂,可是,她心中始終惦記著戈爾真,吃著山珍海味會想著他要能一起來有多好,碰到好玩的,也立刻想到如果他在身邊也能一起同樂,想著想著,驀然驚覺自己的一顆心已經牢繫在他身上。
也許是想得太多,又玩得過火,她恍惚的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低語。
「……我找到你……終於找到你了……」
「你剛剛對我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她重重瞇了眼,揮去縈繞的低語,那聲音讓她困擾。
「沒有,吃龍眼吧,聽說是嶺南的特產,很甜喔。」酷愛吃水果的賀蘭淳抓了把皮亮果晶的龍眼吃了起來。「賀蘭山什麼都好就是水果少,不多吃點哪夠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