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小鬍子哥哥的情事

第14頁 文 / 陳毓華

    「歐陽?」龍驤卓爾不群的外表依然。

    「天下要多幾個跟你一樣精明的商人,旁人都甭混了。」一眼就看穿他,好傢伙。

    「你這渾球!」天外飛來招呼,龍驤冷硬的鐵拳以閃電的速度和歐陽越做了次最直接又火辣的接觸。

    歐陽越硬生生挨了他一拳,身體因為毫無防備撞上泥地,激起一陣塵土。

    「他媽的!」龍驤有辱斯文的出口成髒。「你到底當不當我是朋友,出了大事卻連知會一聲也沒有,該死的東西!」

    「你發神經哪!」歐陽越捂著下巴慢慢爬起。

    「不要是沈野通知我,我還以為你早埋在柯靈頓公墓還是被棄屍地中海了。混蛋,你這一年多到底死到哪去了?」像龍驟這樣屹立獨傲的人也會被逼急,普天下也只有沈拾葉和歐陽越有此等能耐。

    沈野原來是台灣獨一無二的詭雷設計專家,自從「不小心」娶了丁大美女之後,痛定思痛,放棄高薪卻危險的工作申調交警,不料申調單被扣押在警政署長手中達半年之久,派發令下來,卻將他調遣至美國特種刑事學校,意欲將他培養成國際高幹特警,之後經丁大美女三不五時進出警政署以退休要挾,一向愛護他備至的老長官才忍痛讓步,讓沈野如願以償轉為一般刑警。

    「沈野什麼時候又管起國際刑事案件?」退而不休指的就是他那類人。

    「人情包袱啊,不過他老大不甘願的,聽說為了這件事兩造夫妻閨房失和,正在鬧彆扭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原來——」歐陽越意味深長地笑說:「可想而知。」

    丁緋百般賴在月光牧場不肯走,原來為的就是這樁事兒。

    「事情都過了那麼久,怎麼,還有紕漏?」出自殺手迅猛無倫的第六感,他微感奇怪。

    「你也知道台灣最近雷厲風行的掃黑,海關也把得緊,可是還有人滲了進來,目前正在緝查中。」

    「沈野就忙這個?」打開大屋正門,歐陽越率先走進寬闊的玄關和大廳。

    「維護社會治安是人民保姆的責任沒錯,不過抓回逃妻也是要事,要平天下總得先齊家,一個妻子都看不牢了,何以國家天下為?」深受沈拾葉耳濡目染的他難得炫了下他苦學來的文學。

    「我看你是自身難保吧。」由製冰盒中倒出冰塊,歐陽越隨手又抓了條毛巾。

    既然是肝膽相照的難友,龍驤也不忸怩。「唉!只要一不小心呵護著便要出紕漏,真是!」

    他埋怨歸埋怨,神情卻如沐春風般「稍傻」,再沒經驗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眼前這捉妻的男人有多享受他的婚姻生活了。

    把放了冰塊的毛巾捂上紅腫的唇,歐陽越蹺起二郎腿。「家教不嚴你要自己面壁思過,我這簡陋的小屋可禁不起尊夫人們三天兩頭的折騰,你快帶走她們吧。」

    自從丁大美女一干三人住進歐陽家後,三人輪番瓜分他和夏小皂相處的時間,雖說君子不計小人過,大丈夫不與小女子錙銖必較,但是反客為主,惡意霸佔他人的「所有物」也太惡劣了。

    這等次級住戶,遲早將列於拒絕往來戶名冊上。

    「呵,」龍驤不為所動。「我似乎聽見酸不溜丟的醋缸味。歐陽,是不是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醞釀中?」

    「什麼跟什麼,少八卦了,你到底是來追緝逃妻到案還是饒舌串門子的?」臭小子,平白無故害他挨了一記鐵勾拳。

    「你好沒良心,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沙發都還沒坐溫呢,就攆人。」還沒看見自己的愛妻,有辱使命,怎敢輕易離去。

    「龍大企業家,敝人的牧場一切還在恢復中,你那麼閒,不如留下來幫我鏟馬糞洗羊欄,如何?」請將不如激將,他不相信龍驤的獨腳戲還能唱多久。

    「沒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難之有。「不過先讓我見見拾葉不過分吧?」

    「沒問題,只要他能擺平那些因為不受重視而集體出走的娘子軍,他樂意之至。

    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將那票娘子軍經常出沒的地點透露給龍驤。

    「好兄弟,祝好運!」

    第七章

    已有七個月身孕的丁緋在三張反對票壓倒性通過下被遺棄在冷氣房中。

    夏小皂不知從哪裡摸來一本嬰兒與母親的親子書。「丁姊姊,你在房裡好好練功,回頭我們幫你帶吃的回來。」七個月身孕的准媽媽胃口大開,什麼都吃,天上飛、水裡游、地上爬的……

    「我要出去玩。」她逃到山上來為的就是脫離沈野近乎監視的生活,哪裡知道來到這裡也如出一轍,他們到底怕什麼啊!

    三人同時睨了她大腹便便的腹部一眼,有志一同地搖頭。

    她們可不想被追殺,然後哪天莫名其妙成了亂葬崗的無名女屍。

    靈秀婉約的拾葉妹妹抵不過良心譴責,丁緋的哀怨眼光又太楚楚可憐,基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慈大悲心腸說:「嫂子,我怕熱,留下來陪你好了。」

    丁大美人的眼眸霎時彌上一層「閃閃動人」的水霧。「我就知道你最好。」一時間只差沒一把鼻涕將沈拾葉捨己救人的偉大行徑刻上讚頌詞,供奉起來,另加早晚三炷香以示虔誠了。

    「拾葉妹妹辛苦你了。」眾人不甚有誠意的安慰,繼而一窩蜂傾巢而出。

    牧場東北角有塊平坦的腹地,之前歐陽越特意撥出來專供附近的小孩活動用。

    夏小皂看中這塊地,因為它最適合拿來練滑板了。

    「你確信以前溜過這玩意兒?」看見手忙腳亂戴護膝頭盔的鄧天愛,夏小皂心生懷疑。

    「哎,活到老學到老嘛,何況我也還很年輕啊!」她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年紀比別人長了一截。

    「不如你先學直排輪刀好了,它的安全性比較高。」摸摸她手提的輪鞋,夏小皂有些不捨,畢竟這雙排輪鞋是歐陽買給她的,她還捨不得讓它下地呢!

    對於運動神經呈負成長的鄧天愛,她心裡有些怕怕——在見過小阿姨輕輕一跳便把足踝扭傷,又爬防波堤爬傷膝蓋和手關節的人也實在太遜了。

    「不要,我覺得滑板比較帥。」都什麼年紀了還耍帥!

    於是,全副武裝的鄧天愛上路了。

    高八度的聲音伴著驚險萬狀的姿勢,滑輪一瀉千里。

    鄧天愛終於嘗到身不由己的滋味,一顆心以瘋狂的速度和腳下的滑輪「瞎拼」,眼看平地已到盡頭,再過去是柵欄了。

    喔,上帝耶穌,她可不要出師未捷身先死,倒掛成烤小鳥。

    「啊——」誰來救救她!

    意識一片空白的她根本聽不進夏小皂的狂吼。

    「轉彎、轉彎、彎膝蓋啊……」

    膝蓋要怎麼彎?

    摀住臉,她鐵定會撞上那些看起來比她還結實的木頭。

    電光石火之間,她的確撞上了。

    咦,居然不痛?

    她睜開了僵直的眼珠。

    「你走路不長眼睛嗎?冒失鬼。」

    很顯然,她撞上一個替死鬼,而且是個暴跳如雷的替死鬼。

    男人扶了一下被撞歪的墨鏡。

    「雨——樵——」無心管自己碰痛了哪裡,鄧天愛秀麗的臉怔住了。

    墨鏡中精明銳利的眸漆亮如星,可星光乍現迅落,短短的錯愕後,換上無情的臉孔。

    「你還真的不長眼,老處女,別一處胡亂攀親搭戚,這套早落伍了。」他冷酷的言出譏誚,逕自如鵑躍起,也不管仍倒坐在地的鄧天愛。

    「雨樵,真的是你。」鄧天愛使勁爬起來,可她忘了自己腳上還穿著輪鞋,腳一打滑,身子便往反方向傾去。

    這跤若摔下去,肯定一腳朝天而且後果堪虞。

    「一點長進都沒有的笨女人。」他不情願地伸手,接了個正著。

    幾度出糗,鄧天愛已經失去自信,她緊緊拉住他的袖子,語帶嗚咽,口氣急促,生怕自己一鬆手他又要不見了。「那麼多年,雨樵,你一點消息都不給我,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心痛。」

    她的聲音帶著醉人的溫柔,喚醒了他眼底的一絲什麼,但瞬問即逝,他冷峻的咧開無情卻性感的唇。

    「你認錯人了。」

    「怎麼會?」鄧天愛瘋狂地搖下一串眼淚。「你出國留學前親口答應過我會回來的。」

    「少瘋言瘋語,我沒空理你。」他寒著嗓閃,嘴唇抿成鐵尺劃出來的橫溝。

    鄧天愛張大眼,負傷地嘶啞。「你不記得我了?」怎麼會?她等了他那麼久。

    一片癡心等候居然換來無痕春夢。

    沒有心如刀割,沒有尖銳的刺痛感,她又傷心又絕望又怒,可心底卻是一片灰燼的空白。

    男人瞥見正往這裡奔來的夏小皂,絲毫不帶感情的冷漠神色獰然浮上一層驚人的戾氣。

    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拉開鄧天愛的手,遲疑一秒鐘後,甩脫,一任她又重重跌在草叢裡而揚長而去。

    無聲的淚沿著面頰奔流,痛楚由麻木的心開始往外擴散,一直蔓延到四肢。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