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陳美琳
是不該放棄,他告訴自己,否則就太可惜了。
第八章
最近不曉得為什麼,楚家小姐突然名正言順地指使起他來了,要他做這個做那個的,還由不得他說個「不」字?
而他竟也任由她指使他?
他到底是怎麼搞的?好像愈來愈不像他聶平了……江青璃已打消了自殺的念頭,而她這輩子從未恨過一個人像恨楚君逸這般徹底!
什麼樣的人會以挖出先人的墳墓做威脅的?他空有一副斯文瀟灑的外表,骨子裡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簡直壞到極點了,她這麼想。
江母已在昨日下葬了,雖然江青璃百般不願,還是不得不承認有楚君逸幫著料理,母親的後事辦得隆重肅穆,喪葬事宜也處理得井井有條;這些事光憑她一個女兒家是絕對無法單獨做到的。
他亦好亦壞,威脅著要挖出她母親的墳,卻又極其重視地幫她料理喪禮,有時候江青璃真不曉得該將他定位在什麼地方,是正人君子?還是十惡不赦的歹人?她茫然了。
只有對於一件事江青璃有幾分把握,那就是他似乎很在意她。
她其實也不明白這麼個人盡皆知的大人物為何會看上她,但他多次幫助她,將她自迎親途中劫走、替她安排母親的後事、逼她打消了自殺的念頭,還……還用唇碰了她的唇,這些事情應該已經足夠印證她的想法了。
記起那一次的雙唇相觸,江青璃禁不住羞紅了臉。他為什麼那麼做?她想著。
母親曾對她說起新婚初夜所將發生的事,其中也包括這個。她聽了只覺得噁心,無法想像自己竟要和一個男人口唇相接,甚至還要裸著身子相互擁抱,並且允許他的一部分進入——當時,她想自己絕對會在那時候吐得她新婚夫婿滿身都是。
結果她沒有,她不僅沒有嘔吐,相反地還有些喜歡那種感覺。天!怎麼會這樣的?那個人並不是她的夫婿,她怎麼能允許他對她那麼做,而且事後還不斷地回味?
江青璃紅著臉,一半因為羞怯一半因為自責。她慶幸楚君逸剛才出門去了,此刻的她一點也不想面對他關懷的眼神,那對她而言是溫柔的折磨,溫柔得令她難以招架。
是該釐清一切的時候了,江青璃這麼決定。
她早說過他們互不相欠,如今母親的後事也已辦妥,她和他再也沒有見面的理由。就算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認為她已無名節可言,但是她也絕不能看低自己,做出讓已故的爹娘汗顏的事來。
是的。既然她不能死,就該想想往後的日子要如何過!留在這裡忍受人們的指指點點,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孤單卻有尊嚴地活下去?她得好好做個決定才是!
於是江青璃暫且拋下心中的傷痛和雜念,專心地考量著怎麼樣做對自己才是最好的。她的要求不多,但求能自給自足,生活寧靜,無人打擾,最重要的是能經常到父母墓前上香祭拜。
她專注的沉思著,以至於門外有人探頭探腦她都未曾發覺,一直到來者確定了屋內只有她一人,放膽走了進來才驚動了她——***
江青璃倏地轉頭,發覺面前站著一位年輕公子,腦中霎時閃過兩個疑問——他是誰?怎麼連聲招呼都沒有就擅自進入別人房裡?
那人沒等她開口便裂嘴笑了,還一步步朝她逼近;江青璃這時候幾乎已能肯定他不是來為母親上香的,無來由的一陣恐懼,她只能一步步往後退。
「不要怕,青璃。」那人的笑不知怎麼地就是帶點邪氣。「你不應該怕我的,要不是你突然被蒙面人擄走,我們兩人早已經是夫妻了。」
江青璃停住,睜大了眼睛。
「你是——」
「沒錯!我就是柳文信,那個只差一點就成為你丈夫的人。」
「啊——」江青璃太驚訝了,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別這麼驚訝。」他又笑了。「雖然我們做不成夫妻,但是,好歹我們也曾訂過親,所以我想還是應該來看看你。很遺憾你母親過世了,人死不能復生,希望你節哀。」
他說這話時收起了笑容,但江青璃感覺得出他心裡其實一點遺憾的意思也沒有。
她討厭這個男人,他的話雖然中聽,卻看不出一點真誠!
「謝謝你,柳公子。」雖然對他沒有好感,江青璃還是禮貌性地向他行禮致謝,然後她又向後退了一步,因為柳文信又朝她靠了過來。
「用不著客氣!」他笑著說。「嚴格說起來我們也算不上是外人。來,讓我們坐下來談談,以前在街上曾遠遠地看見過你幾次,能夠這麼近和你說話倒還是頭一回。」
他說話的樣子讓江青璃不寒而□,不自覺地又退後了幾步。
「柳公子前來探視青璃,青璃萬分感激,只是小女子有重孝在身,不方便招待柳公子,公子還是請回吧!非常抱歉。」她低下頭道。
柳文信哈哈大笑,江青璃嚇得抬起頭來。
「想打發我走,也得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啊!什麼方便不方便?你已經不是什麼貞潔聖女了,還在乎別人說的閒言閒語嗎?」他一臉邪笑地說。
江青璃聞言,霎時滿臉通紅,一則是羞,一則是怒!
確定了對方的確來意不善,江青璃也不再以禮相待。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強自挺了挺腰,以免顯露出自己的怯懦與恐懼。
他又笑了,江青璃真想拿起桌上的杯子潑他一臉的水。
「我想怎麼樣?你居然會這麼問我,好像我想怎麼樣就真能怎麼樣似的。」他把臉湊近她。「是這樣嗎?是不是我想怎麼樣你都會答應?」
江青璃舉起手,「啪」地的一聲,甩了他一個巴掌。
「你無恥、下流,我真慶幸自己沒有嫁給你。」
「我無恥?下流?那麼你呢?你又算什麼?」柳文信撫著被打的臉頰冷笑著。
「不管你是真被挾持,還是計劃好了想逃婚,如今的江青璃不過是一株殘花敗柳,還故作什麼高貴?來吧?別再裝模作樣了,我們倆再怎麼說也算有些緣分交情,沒道理能便宜別人卻不能便宜我,是不是啊……」
他說的話字字骯髒、句句齷齪,江青璃氣得發抖,順手掄起牆角的掃帚便往他身上打。她自然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但她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身子骨又纖瘦,拿把掃帚揮了幾下已經是氣喘連連;而柳文信非但能輕鬆閃躲而過,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
「別白費力氣了,騷娘們,你那麼點力氣連螞蟻都打不死。」柳文信抓住掃帚的另一頭,用力一扯便將它扯離了江青璃的手。「我是沒有必要娶一個行為失當的姑娘進門,但叫我就這麼放棄了,我可是心有不甘呢!這麼說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想要的,就一定得弄到手,你還是乖乖就範,省得多受皮肉之苦吧!嗯?小騷貨?」
他一步步朝江青璃逼近,臉上掛著猥褻得意的笑容;江青璃則是氣得幾欲作嘔。
他向前,她則後退;節節後退的當兒,江青璃用眼角測量著自己和門的距離,盤算著奪門而出能有幾成勝算。
柳文信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絲毫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大腳一跨,便撲向了她,將她推向牆邊,整個身子緊緊貼住她。
江青璃發出一聲驚呼,驚惶地不知所措,只能任眼淚在眼眶打轉;若非極力忍著,恐怕她此刻早已放聲痛哭了。
「你放開我,否則我……我要大聲喊叫了……」
柳文信大笑。
「好啊!你儘管喊叫啊!」他右手一使力,她衣服的前襟「啪」地一聲,便被扯開了,露出一大截嫩白的肌膚和一小塊襯衣。「喊大聲點,讓街坊鄰居都來看熱鬧嘛!本來他們只是聽了些風言風語,這會兒恰好可以做個印證,叫啊,你叫啊!
哈……」
「你……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卑鄙小人……」江青璃咬牙道,雙手極力遮掩著胸前的肌膚。
柳文信邪惡地一揚嘴角。
「好,罵得好!我這個卑鄙小人現在就來嘗嘗你這騷貨的滋味——」
話沒說完,一股力量將柳文信拉離了江青璃身上,他還來不及開口喊叫,整個人已被摔出了江家那扇破門,準確得連門都不曾碰著——「碰」地一聲巨響!
***
柳文信一飛出門外,楚夢月便從門外跑了進來,她拉下一塊窗布往江青璃身上一裹,然後焦慮地從頭將她打量了一番。
「你還好吧?江姐姐,那個壞蛋有沒有欺負你?」她說著回頭狠狠瞪了聶平一眼,他就是那個把柳文信摔出門的人。「都是聶平的錯,我要他走快點,他偏偏一副腳踩黃金似的慢慢地晃呀晃的,差點就來不及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