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陳美琳
「究竟誰說的比較可伯?」古湘凝譏嘲道。
兩人走向操場另一端,有兩個學妹慌慌張張地朝她們跑來。
「有人告訴我們你們是學生會的正副會長。其中一個削著短髮的喘著氣說,臉上寫著焦急。
「沒錯。」古湘凝回答了她。
「找我們有事嗎?」陶然問。
「是校門口,校門口有人鬧事。」另外一個長著雀斑的女孩道,表情像要哭出來了。
「警衛呢?校門口不是有警衛嗎?」
陶然說著已經朝校門口移動,古湘凝自然是跟在後頭。
「聽門口收邀請函的學姊說,警衛伯伯早上跌了一跤,扭傷了腰,看過醫生後已經回家休息了。」她們聽見學妹在後頭嚷。
「意思是我們今天沒有警衛了?」陶然加快了腳步。
古湘凝輕歎一聲。
「能不能建議校方換個沒有骨質疏鬆症的警衛?」
「張伯伯是個好人,害他失業就不好意思了。」
「話說回來,有誰會到我們學校來鬧事,還挑了這種日子?」
「大概是某個學生釣上了有婦之夫,人家的老婆找到學校來了。」
「應該是倒了人家的會,債主來追殺了吧?」古湘凝跟上陶然。「怎麼樣?要不要來打個賭?」
「校門口到了,咱們的傻話就暫時練到這裡吧!」
陶然推推眼鏡,領著古湘凝走向那一團嘈雜。
校門口圍了一小群人,有一半是玫瑰的女學生,她們看見陶然和古湘凝便向兩旁讓開,陶然於是看見了被擋在大門外的幾個男人。
「有什麼事嗎?」她看著眼前穿著花俏的男人,開口問。
「他們沒有邀請函卻硬要進去。」守在門口的女學生說著說著就哭了。
「抱歉,今天是本校的迎新日,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入的。」陶然對那五個男人說。
「那就給我們邀請函啊!」林慶華露出出口以為瀟灑的笑容。
「沒有邀請國就表示各位未受到本校學生的邀請,當然,如果幾位是學生家長,可以在驗明身份後進入。」古湘凝道。
「笑話!我們看起來像學生家長嗎?」林慶華身後有人吼著。
「既然不是,那就請回吧!」陶然推推眼鏡。
「喂!喂!今天不就是要熱鬧的嗎?我們起了個大早,開著拉風的車子過來,連大門都不讓我們進去就要我們走,有沒有搞錯啊?」林慶華皺著眉說,後頭幾個人紛紛附和,現場又喧鬧起來。
陶然想耐心等他們靜下來,旁邊的古湘凝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門口那塊板子上明明寫著憑邀請函入場,各位就算不識字,話總該聽得懂吧?沒有邀請函就請滾,別杵在這兒妨礙大家出入。」
陶然一聽用手肘撞撞古湘凝。
「客氣點,怎麼可以叫人家『滾』?」她皺起眉低聲說。
「你沒聽見我前頭加了『請』字嗎?」古湘凝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林慶華一行人是來玩樂泡馬子的,卻被人以這種不客氣的態度驅離,旁邊又有這麼多女孩子圍觀,面子掛不住是當然的。只見他們五人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林慶華甚至學著電視劇裡的大哥,將手中的菸一扔,朝陶然和古湘凝走來。
「你們兩個是什麼東西?一副凶婆娘的模樣,不怕以後找不到婆家嗎?」他輕佻地說,邪氣的視線落在古湘凝秀致的臉上。
「穿著像個人卻聽不懂人話。」古湘凝轉頭對陶然說:「直接通知捕狗大隊吧!」
陶然輕咳兩聲,轉頭對一個同學道:
「打電話到警察局,請他們派人過來處理。」
眼見兩個女孩不僅對他們毫無懼意,還打算找來警察,林慶華雖然忿怒,但也有幾分心急,幾個大步便上前抓住了陶然的手。
「你這臭女人在得意什麼?找警察?我們只不過是想參加你們的迎新活動而已啊!」他咬牙低喊,抓住陶然的手也愈來愈使勁。
陶然因為手腕的疼痛而蹙眉,古湘凝見狀抬起腳往林慶華膝蓋上一踹,踢得他衷鳴幾聲,轉頭怒視古湘凝。
「你——」
「你只會對女孩子動粗嗎?」
雖然手還被抓著,但是看見同學兼室友遭殃在即,陶然狠狠地踩上林慶華的腳趾。
穿著涼鞋的林慶華又發出一聲慘叫。
「你——你們——」他氣得轉頭對站在門口的幾個同伴吼:「你們杵在那兒看戲啊?不會過來幫忙嗎?」
「學長!」
林慶華話才說完就聽見有人喊他,接著便看見沈靖瀾偕同奏翼風出現在眼前,而開口說話的正是伸手取下太陽眼鏡的沈靖瀾。
「我最見不得男人欺負女人,尤其是欺負『這個』女人。」
他說著將太陽眼鏡交給旁邊的秦翼風,然後揮拳朝林慶華下顎打去。
***
就這樣,玫瑰校門口爆發一場混戰,為免無辜者受到波及,陶然和古湘凝立即領著同學和學妹退居一旁。
而對沈靖瀾而言,應付林慶華等五個烏合之眾可以說是易如反掌,秦翼風甚至還來不及出手相助,已經有兩個人倒地呻吟,兩個人落荒而逃,沈靖瀾則扯住林慶華的衣頜—要他交出車子的鑰匙。
「以學長目前的狀況是不適合開車的。」他這麼說,並伸手接過車鑰匙。
「就是他吧?」一直冷眼旁觀這一切的古湘凝拉了拉陶然的衣袖。「那個強吻你的帥哥?」她低聲問。
「嗯。」陶然點頭,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沈靖瀾。
「不愧是黑社會頭頭,瞧!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五個爛人給打跑了。」
「我沒說他是黑社會頭頭。」
「不管怎麼說,他可是為了你才動手的哦!」
「你在胡說什麼啊?」陶然皺眉道。
「是真的,看見那爛人抓著你,他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別傻了,他不過是想在一大群『妹妹』面前逞逞威風罷了。」
「不會吧?他看起來似乎是跟我同一型的人。」
「啊?」
「我們都很冷靜沉穩。」
「真不害躁!」陶然搖搖頭說。
古湘凝也搖搖頭道:
「真冷血!人家為了你大開殺戒,連聲謝謝都捨不得說。」
陶然白了她一眼。
「拜託!又不是演古裝武俠片。」她說著撇過頭去。
等騎機車的兩名警員來到,整個事件已經結束了,林慶華和同夥負傷離去,圍觀的人們也散去大半。
「警察那裡得去說明一下——」
「我去。」古湘凝搶著說—經過沈靖瀾身旁時還順道拉走了秦翼風,雖然有點奇怪,意思卻很明顯,至少陶然是能理解的。
就是要她過去看看那傢伙嘛!
陶然站在原地躊躇著,原本背對她的沈靖瀾恰巧在這時候轉過身來,兩人的視線相接,然後就像鎖住了似的久久不能錯開。
啊!那雙如深海般的眼眸是有魔力的,別看它們,別看它們,別看它們,陶然唸咒語似的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但就是沒辦法將目光移開,為此她有點生氣,也有點——有點納悶。
也許不讓自己溺死在那抹湛藍裡的唯一辦法就是朝他走去。陶然這麼想,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總算還是舉步走向沈靖瀾。
***
「我同學說我應該過來謝謝你。」陶然在沈靖瀾面前約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沈靖瀾苦笑。「也許我才應該說抱歉,鬧事人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陶然點頭。
「我聽見你喊他學長。」
「他的確是學長。」
「你把車子借給那種人?」陶然蹙眉問。
「原來只是不想惹麻煩,沒想到——」沈靖瀾還是只能苦笑。
「跟那種人做朋友怎麼可能不惹麻煩?」
「我跟他們稱不上是朋友。」
「從你海扁他們的樣子看來的確不像。」
「你是否又把我歸類為暴力份子了?」
「我一直是這麼認為,不過我同學卻認為你是個內斂沉穩的人。」
「你同學是哪一位?」沈靖瀾問。
陶然指指大門旁的警衛室。
「古湘凝,正在那兒回答警員的問話。」
「是她?」沈靖瀾轉頭看了看。「為什麼要拉著學長一塊兒去?」
「你是說秦大哥?」陶然推推眼鏡。「拉他去幫忙說明吧!湘凝的嘴比較笨。」她扯著謊。
「是嗎?」不知道該說什麼,沈靖瀾低下了頭。
「受傷了嗎?」陶然問。
「咦?」
「剛才的打鬥啊!」
「啊,沒什麼。」沈靖瀾搖頭。
「嘴角破了,臉頰有擦傷,手指關節也腫起來了!」陶然在口袋裡找著,取出了一包OK繃。「可以稍微彎下腰嗎?」她說。
「做什麼?」
「緊急處理。」陶然輕搖手中的OK繃。
沈靖瀾依言彎下身子,感覺自己心跳異常快速。
「很久以前也曾經有過這種情況,你記得嗎?」
「記得什麼?」陶然在他的傷口分別貼上OK繃。「好了,雖然稍微破壞了你英俊的外貌,還是請你忍耐一下,不可以撕下來哦!」
「就這樣嗎?」沈靖瀾問,不由想起十幾年前,貼好OK繃之後意外獲得的幾個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