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朱拾夜
且如沈文竺所料,反應非常良好,每次沈文竺和月夕都會拿回一疊青年企業家或是政商界第二、第三代的名片回來,而且每次都有人排隊等著護送她們去宴會會場,或是送她們回家。
他們喜歡月夕的清新與安靜,就像一朵靜靜的躺在水面上的蓮花,美麗脫俗,巧笑倩兮,誰也不在意她雪白頸項上的紅色胎記,甚至認為那胎記在她的清純上,增加了些許性感的味道。
不過,月夕仍未與任何一名追求者單獨出去過,一來她擔心谷貫中生氣,二來是她並沒有與任何人交往的慾望。
但那一點也無法阻擋沈文竺帶她出去亮相的樂趣,像現在,沈文竺又在將月夕妝扮得標漂亮亮的,打算讓她在今晚的宴會上出盡鋒頭了。
「月夕,你有沒有對哪一個名門子弟印象還不錯的?我們今晚可以選他來接送。」沈文竺邊幫月少將頭髮挽上時邊問。
「谷媽媽你決定,我無所謂。」月夕柔順的說。
沈文竺蹙起眉頭,「怎麼可以無所謂呢?人家可是衝著你來的,又不是我。不過,說的也對,要從那麼多優秀的人選裡選出一個來,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她沉吟了一會兒,「我看選何守天好了,他家世不錯,人也長得帥,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對你一見傾心了,你就不知道上次他在宴會上追著你跑的樣子,真是叫人感動。」其實在宴會上追著月夕跑的,不止何守天一個,只不過他的外型比其他競爭者還要出色,沈文竺便比較注意他。
「是嗎?」月夕還是對這類話題感到興趣缺缺。
沈文竺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也不禁感到些許沮喪,自己根本就是一頭熱嘛,看樣子這孩子對貫中已經用情很深了,深到看不到其他人的好。
她將最後一根髮夾夾進月夕挽起的髮髻上固定住。然後拉過椅子坐在月夕身邊。
「月夕,我知道對於這件事,你興致不高,但是你想想,你現在才十八歲,還有大好的時間可以慢慢挑,就當現在是多認識些朋友,然後再慢慢培養感情,自然而然的,你就會發現這世上比我那兒子好上千百倍的男人多的是,你自然就不會執著於他一人了。」她歎口氣,撫摸著月夕黯然的臉龐。
「當然,也許這段期間貫中會有什麼改變也說不定,不過,他從小到大的個性都是一個樣,剛愎自用,想改變也難,我們還是趁早未雨綢繆的好。」月夕望著鏡中的自己。沈文竺的一番話又在她的眸底憑添了幾許憂傷。
「谷媽媽,我配不上他們,我沒有和他們一樣顯赫的家世,也沒有高學歷的文憑,他們現在喜歡我,憑的只是第一印象和你的緣故,等慢慢深入瞭解我後,他們就會知道我是個一無是處的不祥女孩,總有一天,我會被唾棄、鄙視……我不想讓自己陷入那樣的情境裡,我寧可待在這裡,就算過著人人不識的生活也無所謂。」她的話讓沈文竺感到痛心,又感到心疼,沒想到她居然連這些事都想到了。
「噢,可憐的孩子。」她將月夕摟入懷裡,不弄亂她頭髮和衣服的輕拍她裸露的背。她今晚為月夕挑選了一件露出大半個雪白背部的銀色長禮服。
「你到現在還擔心你那個胎記會帶給別人災噩嗎?在這裡那麼久了,還不能驅走你的不安嗎?你這小腦袋瓜裡為什麼就不能安安分分的享受單純的快樂呢?」沈文竺輕輕拉開她,月夕的臉上有著歉然與陰霾。
「月夕,真正喜歡你的人是不會因為你的出身、學歷高低或是什麼荒謬的詛咒而改變自己的心意的,若真有因為你的出身或什麼而改變心意的人,那麼那種人也沒有什麼好挽留的。
「你在谷家那麼久了,我是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你,我簡直恨不得你是我的親生女兒,讓你從小就生長在這個環境裡,那麼你就不用被你那個村子裡的人糟蹋了,而且這一年來,我們不是相處的很好嗎?
「雖然你會對谷媽媽的某些安排感到不滿,但谷媽媽都是為你好才那麼做的。
不要擔心那麼多,我說過,你現在是谷家的人,就算有什麼天大的事,也有谷家在後面支撐著你,懂嗎?」她一口氣說了一堆話,接下來就要看月夕的接受程度如何了。
月夕望著沈文竺,眼裡有著懇求。
「谷媽媽,讓我出去找工作吧,找工作也可以交到朋友,更可以拓展我的生活經驗,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你們的保護傘下生活的。」她想自食其力,也有能力自食其力了。
沈文竺訝異的看著她。
「為什麼?難道你一直都在想這件事嗎?」她想起月夕剛進谷家的第一天,也曾說過要出去找工作的事。
月夕點點頭。
這下沈文竺可為難了。
「可是……你如果出去工作,那就只剩我一個人在家了,我會很無聊的,而且,貫中也一定不會同意的。」她可以瞭解月夕的心情,可是她真的很不想讓月夕離開自己的身邊。
「我可以不找全職的,兼職的也行,我會利用工作前後的時間陪你,你不會無聊的,至於谷哥哥,反正他也在上班,我們只要不告訴他就行了。」月夕連忙說,她已經都計畫好了。
沈文竺思考了一會兒。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萬一你在外面受到欺負怎麼辦?依照你的個性,你一定會默默忍受下來的,我還是不喜歡你出去工作的念頭,你還是安分的待在家裡,哪裡都別去。」她堅決的說;她可不想自己寶貝的月夕被外人所欺負。
月夕還想哀求,但從房門口傳來的細微聲響讓她停了口,轉頭朝門口望去。
谷貫中修長的身子半倚在門框上,目光陰鬱的直盯著她。
月夕的心口「咚」的一聲,心一處,連忙別開臉。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已經聽到了她們剛剛的談話了。
谷貫中離開門框,踩著沉怒的步伐走進房裡。
「如果沒發現我。你是不是就打算死纏到我老媽讓你去工作為止?月夕?」她的警覺能力太差了,以至於他已將她們的對話一字不露的聽進耳裡而不自知。一想到她竟打算瞞著他出去工作,他就怒不可遏。
月夕只是低頭,沒答話。
「為什麼?你不滿意這裡的環境嗎?還是家裡的人虧待你?」他冷怒的問。
「我只是想出去工作。」月夕的聲音有些顫抖。
沈文竺見她紅了眼眶,忍不住擁住她。
「貫中,有話好好誽,幹麼大吼大叫的?」她白了谷貫中一眼。
「我哪有大吼大叫,我……等一下。她幹麼穿這麼暴露的衣服?你又想帶她到哪裡去了?」他這才看清楚月夕身上穿的是什麼。
那簡直就像塊破布遮在身上,瞧她露出整個背、脖子、手臂的,跟街上在賣的妓女有什麼兩樣?
「你少土了,這是現在時下最流行的晚禮服了,月夕穿這樣子去參加宴會,一定會引來許多驚艷的目光的。」沈文竺得意的說。
「驚艷的目光?我看是色情的目光還差不多!你看看這件衣服暴露成什麼樣了,我不許她穿這樣子出去。」他憤怒的咆哮。
「奇怪了,你不是說只將月夕當成姀妺,幹麼現在又一副嫉妒心、佔有慾也強的情人模樣?」沈文竺嘲諷的問道。
「我……」該死,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說了。什麼情人,他只不過是不喜歡男人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罷了。
可是他為什麼又啞口無言呢?
就在谷貫中說不出話來時,房門傳來兩聲剝啄聲,房裡的三人齊往門口望去。
谷長風站在房門口,面容嚴肅的對沈文竺招了招手。
原本還因將兒子逼到死角而沾沾自喜的沈文竺見到丈夫所傳遞的無言訊息,不禁臉色一變,不過旋即又恢復了自若的神色。
「瞧我都忘了,月夕,我今晚跟你谷伯伯還有事情要辦,沒辦法陪你去參加宴會,就讓貫中陪你一起去吧。」她拍拍月夕的肩膀說道。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去參加什麼鬼宴會。」谷貫中一口拒絕。
「那好,我叫何守天來接月夕,再請他送月夕回來,這樣正好可以讓他們有發展的機會。」說完,沈文竺就要去打電話。
「等一下!」一記陰沉的悶聲從谷貫中喉嚨裡擠出,「要叫別人帶她去,不如我自己來。不過,她得先將這身衣服換下,否則我會親手將那件衣服給撕掉,丟到垃圾筒裡。」「好好好!」意料外,沈文竺居然真乾脆的打開月夕的衣櫥,從裡頭琳琅滿目的衣堆裡,挑出一件還算保守的天藍色晚禮服,「你也去換衣服吧,等我幫月夕打扮好,你們就該出發了。」她速度飛快的將谷貫中趕出房間,為月夕換起衣服來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將他們兩個趕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