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利海君
𨪜𨪜「老是縮成一團來睡。〕那聲歎息仿如永恆、輕輕卻深刻地烙在他的心底，「真是的，怎麼又藏著食物？這孩子就是戒心太強，就像滄雲一樣……」
𨪜𨪜不要再提那個讓你神傷的女人好不好？不想再見到你暗自神傷，而我一點忙也幫不上呀！好想幫你，只要你想，叫我做什麼也可以，就算是死也可以，只要你想。
𨪜𨪜那麼，殺死他的親人又算什麼？不過是殺死親人……
𨪜𨪜眼，猛地睜開，濕潤的感覺太久違了，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沒這樣睡著哭，哭著醒？
𨪜𨪜可是，他還是寧可這樣子睡，因為這樣，他才可以在夢裡見到他……
𨪜𨪜〔三哥！」帶著哭音的叫聲在耳邊響起，好煩，他不要理，他只想睡。
𨪜𨪜龍浩羽拚命搖著又想閉上眼的男人，她好怕，散滿一地的安眠藥和蜷曲成胎兒狀睡覺的男人，只讓她聯想到自殺。
𨪜𨪜「三哥，不要睡……拜託不要嚇我……」她急得哭了起來。
𨪜𨪜她方才—直在房裡等龍浩澈，可是等了幾小時都沒人來，心知二哥又是沒告別地走了，而她預計一定會生氣的他也沒來、她只好過來找他，一來卻嚇壞了她。
𨪜𨪜龍浩雲不得不再睜開眼，眼底有看濃濃的睡意和渴望，眼睛一映進龍浩羽的身影，便反射性地露出小孩子見到媽媽時一樣的笑容，把她抱在懷裡，臉像以往般埋在她的胸懷裡，死死地賴著她，繼續睡。
𨪜𨪜正當地要開口再喊時，龍浩雲卻輕輕吐出兩個字：「父親……」
𨪜𨪜她幾乎在一秒內失去說話的能力，怯怯地低下頭，卻看到他臉上泛起一個純真得過分的笑——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笑容，筒直就像嬰兒……
𨪜𨪜冷血、殘酷、妖媚如貓的他，竟會有這種表情。
𨪜𨪜父親……
𨪜𨪜是的，他總是以這種帶有萬分敬意的稱呼叫龍余，不像他們叫龍余做「爸爸」——她以為，他和龍余是不親近的，可是，原來最親龍余的是他，最貼心龍余的，也是他。
𨪜𨪜——最渴望龍余的父愛的，都是他。
𨪜𨪜只因為，他是被龍余救贖的孤兒。
𨪜𨪜無法不憐憫，就算明知道憐憫龍家男人只會帶來地獄，她也會不自控地憐憫他。
𨪜𨪜那是龍家欠他的，事實是，龍余沒有救贖他，龍余只是把他由一個地獄拉進另一個地獄而已。
𨪜𨪜認命吧！
𨪜𨪜當白芷雲遇上龍余，當白芷雲讓龍家男人瘋狂時，她就該認命。
𨪜𨪜對龍家男人，你不肯認命，你會很難過，你認了命，也許會好過點。
𨪜𨪜也就是，要自己用盡方法，接受自己不幸被看上的事實，乖乖認命，要是妄想逃走，只會換來絕對不能、不敢、不想承受的結果。
𨪜𨪜乖乖認命吧！認了，就會好過，認了，他和她……也會好過。
𨪜𨪜可是……
𨪜𨪜小羽，對不起，二哥會回來看你，要乖乖聽三哥和爺爺的話……
𨪜𨪜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像二哥那樣叫她愛著了，他是那麼地癡情，愛著那個一開始就沒愛上他的女人，過了這麼多年，連大哥也變心了，他還是癡情不改，只求最愛的女人讓他守在身邊。
𨪜𨪜她不明白，為什麼白芷雲可以如此狠心？這個男人鐵了心愛她，她卻可以絕情至此？就算是憐憫——
𨪜𨪜龍家男人要的不是憐憫，若你給予的只是憐憫，在他們用愛把你逼瘋之前，你不如先自殺吧！
𨪜𨪜憐憫……可是，她對龍浩雲……
𨪜𨪜她承認，龍浩澈自她有記憶開始，就已經是不同的，他讓她想長大，他讓她知道嫉妒，他讓她看到愛情的偉大……他就像個發光體，逼使她愛上了他，縱使，他是她的兄長。
𨪜𨪜而這一切，龍浩雲都看在眼裡，一點一滴地看在眼裡。
𨪜𨪜龍浩羽覺得委屈，明明他一開始就知道她愛的是二哥，他也硬要說愛她，那他就該有心理準備，她給予的不可能是愛，那他為什麼現在還要生氣？
𨪜𨪜她不想他生氣，也好怕他生氣，他現在對她很好（起碼比以前好），不會再在精神上虐待地，更會來救地……他和她的關係才剛轉好，她不要再回到被他欺負的時候……
𨪜𨪜〔三哥……起來……起來呀！〕龍浩羽哭著大叫。
𨪜𨪜龍浩雲皺了眉，貓眼在兩三秒後睜開，抬起眼望向她。
𨪜𨪜〔你……哭什麼？」龍浩雲的聲音很沙啞，眼神並不是很集中。
𨪜𨪜「你吃了多少安眠藥？」龍浩羽用盡全身力氣，把他自她的懷裡扯起來。
𨪜𨪜過了近十秒，龍浩雲眼底的睡意稍稍退了，然後消化了她的問句，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可愛純真得很。
𨪜𨪜見到他在笑，她頭一次覺得被他取笑不會有難受的感覺，因為他的笑，仿如剛才他的睡臉的延續，那是她不曾看過的笑……
𨪜𨪜胸口在發熱，他的笑竟可以用「可愛〕二字來形容。
𨪜𨪜「我只是吃了足夠讓我睡上一覺的份量而已。〕龍浩雲輕親她的眉眼，很是溫柔。
𨪜𨪜「你……睡不了？〕原來，他也有睡不了的時候，就像一般人一樣，有著這種人性化的時刻。
𨪜𨪜「嗯，〕他滑下身子，以剛才的姿勢把她抱住。
𨪜𨪜他還在氣二哥回來嗎？龍浩羽想問，卻不敢問，她真的不知道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𨪜𨪜〔小羽，你好像沒在我的房間睡過。」龍浩雲開口，卻沒提及讓地提心吊膽的事。
𨪜𨪜他的話題，讓她有點不適應，他總讓她無措。
𨪜𨪜「沒有的話，留下來，我想讓你的味道留在這裡。〕他閉上眼，耳朵準確地貼上她的心臟位置。
𨪜𨪜胎兒心理。
𨪜𨪜龍浩羽不敢說出來，不久前她在書裡看過，有些人特別喜歡聽別人的心跳，因為心跳聲會讓他們想起在母體裡的安全感覺。
𨪜𨪜又來了，他又要得到她更多的憐憫……他到底還要她多少的憐憫才滿足？
𨪜𨪜可是，她還是無法不憐憫，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只因他需要的是她，不是白芷雲。
𨪜𨪜只需要她，不能沒有她——那就是龍浩雲。
𨪜𨪜顫顫的，龍浩羽用發抖的手抱住了他，他發出滿足的歎息，那種純真的知足，讓她無法推開他。
𨪜𨪜〔小羽，我真的好恨你。〕
𨪜𨪜什麼？龍浩羽垂下頭，看著仍閉著眼的男人，她……方才聽錯了嗎？他是說愛她吧？
𨪜𨪜「我好恨你，好恨呀。〕龍浩雲嘴裡說著恨，但姿態卻像幼子一樣，死賴著媽媽。
𨪜𨪜她愣了近半分鐘，原來，他真的生氣，他不是沒有生氣……
𨪜𨪜他怎可在她以為他原諒了她，沒有心理準備時，狠狠地傷害她？
𨪜𨪜這幾天他對她太好太好，讓她忘了，他是怎樣地擅長傷害她。
𨪜𨪜得到過他的寵愛，她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是怎麼受得了他的精神虐待。
𨪜𨪜於是，龍浩羽猛搖頭，龍浩澈的離開已讓她很悲傷，他不要再傷害她好不好？她會受不了的呀！
𨪜𨪜「你……不要這樣……我們剛才……還好好的……〕她不知道他會對龍浩澈的回來有這麼大的反應，她真的不知道。
𨪜𨪜她該知道他的嫉妒心重得足以噬人，龍家男人的佔有慾已達「變態〕二字才可以形容的地步。
𨪜𨪜〔和你好好的只有他，你總是不記得我是如何地愛你。」
𨪜𨪜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再溫和不過了。「所以，你不能怪我恨你……〕龍浩雲抱著她的手開始鎖緊她的腰。
𨪜𨪜「我真的好恨你。〕龍浩雲吐出來的話彷彿可以結冰。
𨪜𨪜因為愛她，所以恨她，可是他會愛她，也是因為他恨她。
𨪜𨪜不想再回到只是恨她的時候，可是，一個人的感情總不是那麼地純粹，有愛，就有恨。
𨪜𨪜或許，他不該恨她的，要是不恨，就不會愛。
𨪜𨪜可是，他無法對她無感覺，因為，他是為了她而活的。
𨪜𨪜他需要她，而她也該愛他，那是她對他的付出的——補償也好，回報也罷——總之，就是要愛他，他為她付出太多太多，把她的愛當作給他的安慰也行，就是要愛他！
𨪜𨪜又是這種表情，這種說話……龍浩羽突然覺得沉重，她不明白，他明明說過欺負她只為了讓她注意他，可是，為什麼她注意他了，他還要說恨？而且，愛就愛，恨就恨，這兩種感覺是極端的，怎可能因為恨而愛？
𨪜𨪜看看她以一副世界末日的眼神看著自己，如果憐憫是愛，這孩子早就愛上了他。
𨪜𨪜為什麼她沒有自覺呢？她和他，一定要成為彼此的信仰，為什麼她不懂？
𨪜𨪜她不該不懂，也不可以不懂！
𨪜𨪜「到底要怎樣，你才不會讓我恨？」龍浩雲的聲音轉啞，手狠狠地緊鎖她的腰，讓地痛得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