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利海君
𨪜𨪜「我不是你，我沒那麼偉大。〕龍浩澄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然後像想到什麼，邪邪一笑，「不過，你恐怕也偉大不到哪裡去吧？」
𨪜𨪜有著暗示的諷刺，包含了一個彼此也心知肚明的事實。
𨪜𨪜龍浩澈沒作聲，龍浩澄也沒再追逼，瀟灑退場。
𨪜𨪜兩天之後，龍余病逝，享年六十歲。
𨪜𨪜同一天，醫生驗出龍余是被人用慢性毒藥毒死，而不是單純地因老、因病離世。
𨪜𨪜＊＊＊
𨪜𨪜「毒呀……」龍浩雲紅紅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慢性的，也就是自己人做的了。〕
𨪜𨪜白芷雲的臉好蒼白好蒼白，看著龍浩雲，那個在龍余死時可以伴在他身邊的人。
𨪜𨪜〔雲姨覺得是雙胞胎的哪一個？」龍浩雲撥了撥長髮，幾天沒睡好的他仍是那樣地美。
𨪜𨪜白芷雲直直地回視他，過了好半晌才道：「浩雲，不要衝動。」
𨪜𨪜這個繼子為了龍余，可以連親人也殺得一個不剩，她絕對可以想像，現在他的笑臉下，有的是怎樣的驚天憤怒。
𨪜𨪜龍浩雲間言，妖媚地笑了。
𨪜𨪜〔雲姨，你不是父親，最好不要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
𨪜𨪜龍浩雲貓眼半瞇。「你沒資格向我說教，因為，是你害死父親的。」
𨪜𨪜白芷雲因為他一句極度錐心的指控而有片刻昏眩，浩雲一向不喜歡地，她知道的，因為是她讓龍家三父子反目成仇，也讓龍余身陷險境。
𨪜𨪜白芷雲沒有否認他的指控，「浩雲，你出去吧！我想休息……〕白芷雲一臉倦意。
𨪜𨪜龍浩雲冷睨她一眼，便離開這間龍余離世時住的房間。
𨪜𨪜「出來吧。」白芷雲見門一關上，便輕聲命令。
𨪜𨪜「晚上好，龍四夫人。」來者，是一個身穿龍家保鏢制服的男人，一手拎著一個日本娃娃。
𨪜𨪜「你下去吧！」她揮退下人。
𨪜𨪜白芷雲看著兩人，她們給她的感覺，太像龍浩澄和龍浩澈了。
𨪜𨪜呵，龍浩澈竟把自己推入和她一樣的境地，讓自己成了白芷雲。
𨪜𨪜「龍夫人特地傳來『聖旨』，要我們來，是為了甚麼事？〕三島倫子微笑著問。
𨪜𨪜這個人，就是浩澈哥哥喜歡的女人？三島月子傻傻地望著白芷雲，她真的好美，難怪浩澈哥哥會喜歡地……
𨪜𨪜可是這個好漂亮的女人，卻不會喜歡浩澈哥哥，因為月子聽到她說：「爸爸告訴我，是浩澈毒死余哥的。〕
𨪜𨪜白芷雲沒有尖叫沒有咒罵，她只是一貫地溫和，溫和得讓人覺得驚心，溫和得叫人覺得她危險。
𨪜𨪜三島月子的眼瞠大，足有近三十秒不能反應。
𨪜𨪜「你自己……覺得是嗎？〕月子問得好輕。
𨪜𨪜「我不知道。〕白芷雲搖了搖頭。
𨪜𨪜「你怎可說不知道！浩澈哥哥當然不會，他這麼愛你，怎會做出讓你傷心的事呢？你不要被龍老先生騙了，他不是好人！」月子怕龍浩澈會被他喜歡的人討厭，急急為他說話。
𨪜𨪜三島倫於看著姊姊，覺得有趣，她真的好純真，好善良呀！
𨪜𨪜善良得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搞得亂七八糟。
𨪜𨪜「是這樣嗎？」白芷雲微笑著，蒼白的瞼慢慢浮起血色。
𨪜𨪜「我不知道。」這句「不知道〕，透看猶豫的味道。
𨪜𨪜「你也不相信浩澈哥哥？他愛你，好愛好愛啊！〕以為她真的猶豫，月子立刻加把勁，想說服她。
𨪜𨪜「我愛我丈夫，就如同你們愛著浩澈一樣。」十二歲的孩子眼中的愛戀不是這一兩天的事，龍易說，在很多年以前見到她們時，她們已經愛上龍浩澈。「可是現在我最愛的人被人害死了，而且是被親人害死，你們說，我不該找出真兇嗎？如果現在死的是浩澈，你們也會把有了點嫌疑的人拉來問話吧！」
𨪜𨪜那她不會自己去問龍浩澈嗎？幹嗎扯上她們？這女人不安好心。
𨪜𨪜「我們時間不多，寧姊要是發現不見了我們，夫人也會很麻煩。〕三島倫子暗示白芷雲不要胡來。
𨪜𨪜縱使白芷雲眼中沒有殺意，可是這時候叫她們來，她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𨪜𨪜「我要你們來，只是想幫浩澈。」白芷雲拿出放在酒櫃上，龍余每天晚上一定會喝的那種酒，「醫生說，余哥中的，是慢性的毒。」
𨪜𨪜看看那瓶酒，三島倫子已經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𨪜𨪜〔有沒有毒，把酒拿去驗就好了，何必要人試毒？而且，就算酒真的有毒，也不能證明是誰下的吧？這個女人好狠好毒呀！她根本就是要殺死她們，她認定是龍浩澈做的，就要他身邊所有人陪葬！
𨪜𨪜「我喝了它、你就不會認為浩澈哥哥是弒父的兇手？〕月子問得可愛。
𨪜𨪜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三島倫子在心底冷笑，真的沒有關係。
𨪜𨪜借刀殺人，是祖父大人教的。
𨪜𨪜白芷雲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道：「爸爸會殺浩澈的，你們明白嗎？就算浩澈真的是兇手，他也是余哥的血脈，也是我的兒……」她並沒有明確地說明她會怎樣對兇手，只是說了讓人覺得她會原諒浩澈的話。「可是爸爸不同，要是沒有證據證明兇手不是浩澈，爸爸也會殺了他，爸爸寧可錯殺一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嫌犯。〕
𨪜𨪜什麼也爸爸、爸爸，卻從不說自己的意見，白芷雲真不是省油的燈。倫子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又怎會不知道白芷雲在玩什麼把戲？
𨪜𨪜「那就是說如果我喝了，浩澈哥哥就不會枉死，而你會接受哥哥？」月子問。
𨪜𨪜「那也要看你喝不喝。〕白芷雲仍是沒有正面回答。
𨪜𨪜這根本就是蓄意謀殺。倫子看著姊姊接了酒，望著白芷雲，白芷雲也望著她，一個眼神的交匯，彼此也對現在發生什麼事瞭然於心。
𨪜𨪜但誰也沒阻止。
𨪜𨪜如果今天一定有人要死，她三島倫子絕不會是死的那一個。
𨪜𨪜「倫子，要照顧哥哥。」
𨪜𨪜微弱的聲音傳人耳中，三島倫子驚愕地看向月子，月子向她燦然一笑，輕聲說：「你比我有用，要留下來。」然後，她便開始把那些酒灌入喉。
𨪜𨪜當好幾口酒人了喉嚨之後，她的人已經有點暈，這酒的酒精純度太高，她根本受不了。
𨪜𨪜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她有一秒以為是自己拿不穩那瓶酒的關係。
𨪜𨪜「夫人，請不要逼我。」唐寧拿著槍，直直指著白芷雲。
𨪜𨪜＊＊＊
𨪜𨪜一切的喪葬儀式，都在龍宅舉行。
𨪜𨪜龍余的棺木就停放在北翼那間用來冥想的休息室之中，因為那裡是除了龍余睡房之外，唯一一間有尚滄雲的巨型油畫的房間。
𨪜𨪜死了，也要用閉著的眼來裡著他永恆的十五歲少女尚滄雲。
𨪜𨪜你說，這樣的人，只會守著死去的人，可會珍惜活著的人的愛？
𨪜𨪜而這個主意，竟是芷雲出的，為了讓這樣的男人安眠，她把自己置於卑微得讓人看了也難過的地位。
𨪜𨪜龍浩澈看看那個躺在棺木裡的男人，他的臉上仍掛著微笑，那樣的笑，幾乎讓他以為，龍余仍在人間——如果是的話，他絕對不介意再一次弒父。
𨪜𨪜絕不可以讓芷雲受委屈的，你明白嗎？爸爸。
𨪜𨪜為此，你應該會原諒我殺了你，因為，你是為了讓芷雲快樂而死的。
𨪜𨪜「爸爸，我會照顧芷雲的，我會代替你保護她們母女，代替你愛她，請你放心安息吧！〕他彎下身，在龍余交叉於胸前的手背上印下告別的一吻。
𨪜𨪜虔誠的，尊敬的。
𨪜𨪜「你死，實非我所願。」龍浩澈輕聲歎息。「可是，爸爸，你死，對芷雲是好事，你太老了，而芷雲今年才二十歲，你……
𨪜𨪜拖累她了。」龍浩澈以責備的眼神看著已逝的父親，可是思及龍余因對自己生母的一往情深，才硬娶了白芷雲為妻，他又無法不感動。
𨪜𨪜然而，感動和原諒是兩回事。
𨪜𨪜龍余該繼續守著死人，而不是引起新的戰爭。
𨪜𨪜所以，每一條龍也會生下一位屠龍的聖喬治。龍浩澈眸光一暗，可以怪得了誰呢？
𨪜𨪜一個男人只該愛著一個女人的，如果以愛為名，得到別個女人，根本就是一種褻瀆——對愛情本身的一種褻瀆。
𨪜𨪜五年，太長太長了，不過，也過去了。
𨪜𨪜「浩澈？你在幹什麼！」
𨪜𨪜一個似是詢問，卻有著質問意味的問句在身後響起，對方小小的身子在他有反應前已技巧地把他和棺木隔開。
𨪜𨪜黑紗穿在她身上，讓她看上去更為茌弱，更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𨪜𨪜她不適合黑色，可是這一回，卻是最適合的一次。
𨪜𨪜「浩澈，小羽正在找你呢！」白芷雲虛弱地笑著，稚嫩地想掩飾自己——把他驅逐的意圖，姿態保護地站在龍余的棺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