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尉菁
「隨便哪裡都可以啊!」
紅葉回答之際,卻見常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臉上漾著開心的笑。
「紅葉,我霸著一間好房間了,那足足比我以前住的那下人房大個兩倍喲!
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睡。」
常春知道依紅葉的性子,鐵定是先幫言子虛找住的地方,而忘了自己,所以,她刻意挑了間大一點的屋子,她們就可以兩個一起住了。
「真的嗎?」紅葉聽了拉著常春的手又叫又笑,開心得不得了。
「啊!」紅葉突然想到。「我忘了幫恩人大老爺留一間房了!」
糟糕!如果恩人大老爺回來,沒房間住怎麼辦?
「不行、不行!我得再去搶一間房給恩人大老爺。」紅葉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急急忙性的又轉了出去。
她那手忙腳亂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禁心神也跟著愉快起來。
言子虛發現跟紅葉在一起,就算是再索然無味的日子都會變得很有趣,他不禁瞇著眼笑開來。
單季元瞧見言子虛的笑容,知道自己日後得對紅葉多敬重些,因為──唉!
那野姑娘日後成為他主母的機會非常大。
「老爺買小的來就為了讓小的扮個蒙面人!」剛以二十兩銀子被買進馬家的街頭乞丐,以為被馬家買來是要當長工的,卻沒想到馬老爺的意思是要他扮蒙面人!
「老爺要小的扮蒙面人做啥?」
「去誘拐一名姑娘。」馬老爺斬釘截鐵的說。
「誘……誘拐姑娘!」乞丐王橫結結巴巴的重複著馬老爺的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老爺,您說笑了,憑小的這麼一個吃不飽、穿不好,單靠乞討為生的人,哪有能力去,拐青春貌美的姑娘家呢?」
「有。」馬老爺篤定的笑了。
這幾天,他派了一個生面孔去紅葉開的那間茶鋪喝茶兼打探消息,知道客來茶鋪的大老闆叫「莫提」,是個啞子,還是紅葉的救命恩人呢!
他派去的人再問那些在茶鋪當差的人,是否見過大老闆的面?那群夥計們又說了,大老闆有事,所以,他們全都還沒見過老闆的長相呢!
聽到探子回報的消息,馬老爺十分清楚紅葉根本就不知道她口中的恩人大老爺就是言子虛。
這恰恰給他一個仔機會,來「報答」言子虛給他的那一劍。
為此,他從外頭買來這個與言子虛長得一般身材的年輕俊秀小伙子,讓他喬扮成言子虛的模樣。
王橫不只身材與言子虛相近,他們還有同樣一雙溫柔的眼睛。
馬老爺的布周是如此的周密,他就不信紅葉不會上當。
「你去,就說你是莫提,你得記住你不是街頭流浪的乞丐,你是紅葉的救命恩人,你在兩個月前,曾在馬家救過紅葉」
馬老爺將有關蒙面人的事全說給王橫知道。
「你的任務是讓紅葉愛上你,讓言子虛跟紅葉為了你而起爭執。」他不只要言子虛得不到紅葉,還要紅葉恨他。
「你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王橫點點頭,牢記在心,不敢有半點差錯。
「還有,我想紅葉既然認定她的恩人大老爺是個啞子,想必他們每次溝通全是用筆交談才是。你會寫字嗎?」馬老爺思慮周密的問。
「家道未中落時,曾進過書院讀過一、兩年書。」
「嗯!很好,事成之後,我另有重賞。」馬老爺不忘施點小利誘人,以便王橫對他盡忠盡責。
王橫一聽這差事不僅輕鬆,日後還有重賞,忙不迭的點頭謝恩。
「這是什麼茶?」
「雀舌。」紅葉捧著茶碗,眉眼都笑彎了。
「雀舌?」言子虛覺得有,怪,又嘗了一口。
是像雀舌,但──又不怎麼一樣。
「這雀舌中多漲了什麼嗎?不然,怎麼不怎麼像雀舌該有的清香?」言子虛一嘗就嘗出不對之處。
紅葉捧著茶碗,笑得賊賊的。
看她這麼一笑,言子虛這茶便怎麼也喝不下去,連忙把茶杯放下。
「爺,你別這麼敏感嘛!我又不會下毒害你,你幹嘛裝出這副表情?」紅葉嘟著嘴嗔怪言子虛那彷如被鬼打到的表情。
「我不是怕你下毒,我是怕你又玩別的花樣來讓我頭疼。」言子虛頭疼的說。
「我沒玩別的花樣啊!我只是想替咱們的茶鋪子省錢。」紅葉發揮她賺錢的頭腦。
「替鋪子省錢!怎麼個省法?」
「爺知道雀舌跟別的茶種有什麼不同嗎?」紅葉考言子虛。
「當然知道,雀舌跟別的茶種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它是由十五、六歲的姑娘,在天還沒亮時就採下,採下時只取它的嫩芽。」言子虛將雀舌的典故說清楚、講明自。
「再來呢?」紅葉問。
「每一片茶葉都經採茶姑娘口埋台過。」
「答對了,爺好聰明。」紅葉讚美過言子虛後,才小小聲的對他老實說:「這些茶葉全都是我含過的。」
「你含過的?」言子虛聽了大吃一驚。
此時,原本正在品茶的單季元一聽,立刻將口中的茶如數噴出來,濺了紅葉一臉。
紅葉雙眼一橫,瞪向單季元。
「哼!是我含的又怎麼樣嘛?怎麼,我就不能去採茶、不能含嗎?」紅葉氣呼呼的質問他道。
言子虛連忙哄她。「不是說你不能含,而是──紅葉,你多大歲數了?」
「快十八了。」
「這就是了,人家含雀舌的採茶姑娘多半是不及十六的小姑娘,你──」
「我也只不過比她們大一點點啊!況且,我人矮,跟別人說我只有十五,大伙也會相信啊!」她理直氣壯的說。
「是是是!」紅葉在強詞奪理,言子虛也不敢再跟她強辯。只是──「客人們對這﹃口味獨到﹄的雀舌沒什麼意見嗎?」
這個時候,紅葉可驕傲了。「沒意見,而且,客人還說,咱們店裡的口味與眾不同呢!」
「哼!只怕他們那些人全是裝闊的外行人。」單季元受不了紅葉這麼唬弄客倌,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紅葉又惡狠狠的瞪他了。
單季元不與她計較,只是跟言子虛討了個差事。「主子,我再給你泡一壺新茶。」這種來歷不明的雀舌,可不能讓他的主子喝。
「等等!」紅葉叫住他。「你要把我的雀舌拿去哪?」
「拿去倒掉。」
「不行!」那好歹是她辛辛苦苦摘下、含過的。「你們若不喝,那……那拿去外頭,讓常春姊姊賣給客倌。」
「什麼?還賣給客倌!」
「他們是外行人不懂啊!而且……而且我賣的也便宜,他們若真的是只愛雀舌的名,而不懂得品茶,那誰含的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不是嗎?
「哦,爺?」紅葉轉向尋求言子虛的支持。
言子虛點點頭,也覺得紅葉說得有理。況且,紅葉也真的只比那些採茶姑娘大值一、兩歲,的確是沒差多少。
「季元,將茶拿過來。」他要再嘗嘗。
單季元無奈的折回來,將茶水放下。
紅葉喜孜孜的再倒了一碗茶給言子虛。
言子虛又呷了一口。
「怎麼樣?好不好喝?」紅葉昂著滿是期待的小臉問。
「嗯!雖然與正統雀舌有異,但卻是另有一番不同的風情。」言子虛讚美著紅葉。
紅葉一聽,簡直樂翻了。
單季元簡直是看不下去了。「爺,這兒既然沒有屬下的事,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他實在是不忍心再看言子虛扮低能,只為了討紅葉一個笑臉看。
唉!這世道上還真是小女子當道啊!
紅葉朝著單季元的背影扮了個兒臉。
嘻!惹人厭的走了,沒人再管她了。「爺,你再喝喝這個。」
紅葉斟了另一壺茶給言子虛嘗。
言子虛捧起茶碗聞了聞。「這是三清茶?」
「正是由梅花、佛手、松子三樣泡成約三清茶,爺,你好厲害。」
「再怎麼厲害也沒有你泡得一手好茶厲害。」言子虛品茗著紅葉的手藝,看著她臉上的自信神采,照亮了她整個的人生。
看來,他幫她開舖子一事果真是做對了。
「近來,鋪子的生意好嗎?」言子虛閒聊的問起茶鋪裡的事。
「嗯!不錯。咱們店裡不只賣茶,還兼賣一些點心,像是桂花涼糕、梅花烙餅、肉沫鰻頭之類的,嗯!對了,咱們也賣酒喲!」紅葉老實說。
「你也懂酒?」
「爺,你別小看紅葉了,好歹紅葉以前也是在大戶人家當差,多多少少也有些見識。」她可是粉驕傲的耶!
「是嗎?那說來聽聽,讓爺瞭解一下大戶人家的丫頭都長什麼見識來著。」
言於虛逗著紅葉。
「爺隨便考吧!」紅葉擺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式。
「隨我考!好大的口氣啊!」言子虛也不跟紅葉客氣,隨口就來上這麼一題。「南方有什麼好酒?」
「這簡單。」紅葉信口數來。「這浦口的金酒、蘇州的罈酒、揚州的蜜酒、徽州的白酒,還有陰州的細酒。」
「不錯、不錯,的確數得一個都沒少;那北方的名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