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末代艷姬

第22頁 文 / 歐陽青

    他也並非全部絕望,私底下他也派出不少人搜尋那神秘的蒙面人,可是毫無線索。奇怪的是,鄂比泰親王對那女子也是緊張得很。他還記得那天早上,他正笑吟吟地看著無歡喝著桂圓蓮子粥,難得進到東廂房的阿瑪額娘竟神色凝重地連袂而來。

    無歡還來不及行禮,鄂比泰便搖手制止了她:「你老實告訴我,那天晚上和你一起闖進王府的是什麼人?」

    「是我師父。」無歡見他神色沉重,一開口便問起這件事,滿腔歡喜頓時化為烏有,知道自己的存在為他們一家惹來麻煩了。她牽動嘴角,苦笑了一下,「王爺,很抱歉為您添麻煩了,我這就離開,不會連累你們的。」

    鄂比泰望了她一眼,再看看臉上明顯寫著「不可以」的明驥,他這個做父親的笑了,這也使他看起來不再那麼嚴肅。

    「你先別急,你也是一樣,都先聽我把話說完。無歡,你師父究竟是什麼人?名字叫什麼?家住在哪裡?長相如何?」

    無歡沉吟了一會兒,這四個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我不知道,師父就是師父。」

    「她長得是什麼樣子,這你總該知道吧!」敏慈忍不住插進話來。

    無歡還是搖著頭:「師父從來都蒙著臉,不讓我看到她長得是美是醜,也從來不跟我說她的來歷,她只要我把武功練好,將來回京復仇。」

    「復仇?」鄂比泰和敏慈交換了個眼色,又再接著問:「復什麼仇?」

    「她說滿清逐鹿中原,殺我漢人成千上萬,使我漢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人人臉上失去了笑容,所以把我的名字改成無歡,而且要我找滿清皇帝和八旗旗主算這筆血海深仇。」無歡斜脫了鄂比泰一眼,見他皺眉苦思,彷彿心頭有重大事情一般,一股民族傲氣油然而生,「其實師父說得也沒錯,滿清的確使得我家破人亡,終有一天,我們漢人一定會將滿人全數逐出中原,光復漢人的江山。」

    明驥在一旁聽得是連連咳嗽,直對她使眼色,可是無歡置之不理,還是不顧一切全說出來了。

    誰知鄂比泰不怒反笑,心裡頗為佩服這小姑娘的勇氣,看來明驥並非全然沒有眼光,只可惜她出身漢人,否則她和明驥還真是才貌膽識皆十分相稱的一對。他點著頭:「這也不無可能,不過那也要漢人團結起來才行,光暗殺幾個旗主,成不了大事的。我再問你,你師父和你提起過綠柔格格這個人嗎?」

    無歡茫然不解,哺哺地重複了一遍:「綠柔格格是誰?我沒聽過。」

    敏慈訝異極了,忍不住問:「你當真沒聽你師父說過這個名字嗎?你再仔細想一想,她可曾教你她最拿手的金翎箭?」

    「沒有,我的確沒聽過這個名字。」無歡蹙眉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很肯定地說,「而且,師父只教我用劍,我還是一直到那天才知道師父的弓箭竟射得那麼好。」

    「阿瑪,綠柔格格是什麼人?」敏銳的直覺告訴明驥,阿瑪和額娘似乎很忌憚這個女人,她到底和鄂親王府有什麼關係呢?

    鄂比泰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她是我們家惟一的死敵。這仇結了大半輩子了,沒想到,她還是不放過我們。」

    明驥還想再問,阿瑪和額娘已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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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勒爺,照你的吩咐把『紅袖招』封了,而且也裡裡外外都搜遍了,就是找不到可疑的人。」

    不感到意外,明驥笑了笑,又問:「吟風閣找過沒有?」

    「當然找過了,只不過那是無歡姑娘住的地方,奴才不敢放肆,只看到沒有人躲在裡面,就把房間封了起來。」卓爾莽大咧咧地問,「貝勒爺,有什麼不對嗎?」

    明驥抿著嘴,淡淡地揚起一道劍眉:「沒什麼,我只不過是沒想到你也有體貼細心的一面,還顧慮到了小憐的感受,多謝你啦!」他抱拳示謝,身形優雅且有王者之風。

    卓爾莽笑開了大嘴,主子竟向奴才道謝,這是只有在這位貝勒爺身上才看得到的。他忙拱手回禮:「哪裡的話,貝勒爺太客氣了,何況無歡姑娘又不是外人,早在揚州之時就和我們鄂親王府結下了不解之緣,不是嗎?」

    明驥頗有同感地笑了,他再度策馬奔馳在清晨的山林間,享受難得的清淨。等到跑累了,他才下馬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招呼著卓爾莽:『你也過來歇一歇吧!」

    「喳。」卓爾莽選了明驥左後方五步之遙的空地坐下,主僕之禮還是不敢廢。

    這種根深蒂固的尊卑觀念,明驥是頗不以為然的,他並不想拿權勢壓人,怎奈旁人還是以敬畏的眼光看他。他索性轉身向後,面對卓爾莽:「你跟我多久了?」

    「奴才從貝勒爺學走路就跟到現在啦!貝勒爺的小弓、小箭全是由奴才一手包做的。」

    「那,你跟我阿瑪多久了?」

    卓爾莽搔著他的大頭:「奴才從十歲起就伺候在親王身旁了。直到貝勒爺出世後,王爺才將奴才派給您使喚,前後大概也跟了快二十年啦!」

    明驥點了點頭,裝作不經意地問:「那你可曾聽過我們鄂親王一家有什麼對頭死敵沒有?」

    「不可能的!論身份,咱們是王族的旁支;論功勞,王爺對入關一事建功甚巨。就算要比皇上的寵幸,咱們也是一年比一年好!而且王爺在朝為官謙虛和善,從未與人結怨,哪來的敵人?」提起王府的好處,他如數家珍,-一道來。

    明驥不置可否地掀了掀嘴角,露出個心不在焉的微笑:「那,綠柔格格呢?」

    卓爾莽像被火燙到屁股一樣跳了起來,他瞪著明驥:「貝……貝勒爺,您……從哪兒聽來這名字的?」

    「你果然知道,快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卓爾莽連連搖手:「不,不行,貝勒爺您還是別知道的好。」見明驥投來一個冷淡眼神,他不禁為難地吞了一口口水,「或者您去問王爺,他一定會告訴您的。奴才真的不能說。」

    「他要是肯說,我早就問了。」明驥歎了一口氣,打算動之以情,「皇上要我一定要抓到那刺客,否則我和無歡都要沒命的。阿瑪明明認識那刺客,卻又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說,教我到哪兒抓人呢?」

    卓爾莽果然中計了:「這也難怪,當年綠柔格格長得那麼美,就連無歡姑娘也稍遜一籌,又是王爺的未婚妻,王爺對她手下留情,這也不無可能。」

    「未婚妻?」明驥激動得捉住了卓爾莽的手,「為什麼她是我阿瑪的未婚妻?」

    卓爾莽頓然驚覺自己說溜了嘴,臉色紅得如醉酒的莽漢,連連搖著大頭:「真的不能說啊,貝勒爺。」

    明驥沉下了臉:「阿瑪要你服侍我的時候,要你遵守我一切的命令!如今我命令你把綠柔格格的事全說出來,你敢違抗?」

    「奴才不敢!」卓爾莽一咬牙,全豁出去了:「綠柔格格是正白旗查良爾親王的獨生愛女,自小和王爺訂有婚約,而且在當時他們才貌雙全,站在一起宛如一對金童玉女。綠柔格格尤其尊貴,是先皇皇太極的皇后大玉兒那邊的表親,長得漂亮又善騎射,那金翎箭的本領高超得族中多少勇士都比不上。偏偏在先皇大舉入關之前,查良爾氏上書勸阻,力諫先皇不可貿然出兵,殘民以逞己之心。先皇一怒,認為出師之前,查良爾氏妖言惑眾,有通敵叛國之嫌,罪無可赦,所以下令將正白旗一族八百多口全部斬首示眾,無一生還。

    「綠柔格格聽說在那場大屠殺中被亂刀砍死,也有人說長得美若天仙的她,必是羽化升天,回返天庭了。當時她才只有十七歲,遭遇卻是如此淒慘!還有人說查良爾氏在行刑之前,狂叫先皇無仁義寬厚之心,終其一生必無法逐鹿中原。所以先皇費盡一生心血,始終無法攻進山海關,死在關外。不過不管如何,王爺和綠柔格格的婚事自然是取消了,沒多久,王爺就娶了福晉。綠柔格格的事也沒人再提起了。」

    明驥這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難怪,她要把小憐訓練成專殺八旗統領的殺手!因為她恨透了旗人,也難怪阿瑪對她如此忌憚,甚至有些不忍下手。可是,要是在一個月內找不到她,自己和小憐就非死不可,這豈是我心所願?!

    他沉吟不語,還無法查清思緒時,卓爾莽又開了口:「貝勒爺,當年的事牽連甚廣,其中疑雲滿佈。不過王爺卻深信當時位高權重的查良爾氏是遭人嫉妒,在先皇面前被密參了一本,所以才會滿族被殲滅。那刺客若真是綠柔格格化身的,咱們可得特別當心才是,她八成認為咱們王爺是密參他們族人的兇手。」

    明驥嗯了一聲:「當年的案子由誰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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