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石新娘

第17頁 文 / 歐倩兮

    七手八腳的,把梅童從可孤身上抬出去。另一人問:「這小子呢?」

    「不管他,橫豎他撐不了多久,對咱們伊吾有用處的,是她厲恭的小娘子。」

    倒地的可孤還有意識,聽懂了那幾句胡話,心裡駭絕,拚了命半爬起來,像喉嚨裂開一樣的吼道:「把竇姑娘留下」

    一隻靴子硬狠端他回去,腳步紛沓,一夥人挾了梅童,揚長走了。可孤滾在地上,體內像大火燒著,身上卻淋淋迸著冷汗。

    他總算曉得對方的來頭,他們的目的了。但是,他的腦子逐漸地泛黑,生氣一點一滴的在消失。

    那姑娘沒有說謊他被三星指點著的人,沒有全解,現在再發了。她的聲音光也似的,閃過他昏暗的腦子:三星指再發的時候,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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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明,又飛著細密的兩霧,得靠廊下的鵝黃大風燈照路。一匹匹的緩羅綢緞,精麗的中原織物,用漆布包好,搬上馬匹這是西向的道上,最重要的商品,銷路遠達波斯、大食和棘林,一行人既扮成商賈,就少不得這些配置。

    「那小娘子呢?」問話的是阿嫦,依菁是青衣男裝打扮,非常俐落的身段,督促眾人的動作。

    「喏,」為首的大漢也做商人的裝束,朝一隻大麻袋哎下巴,「對了嘴,綁了手腳,和幾大疋白練捆在一起這樣款待她算周到了。」他嘿嘿笑幾聲。

    阿嫦點頭。「等公主準備好,就可以啟行了。」她掉頭上階,往大房要去伺候公主。

    在房門口站班的衛士卻面帶倉皇,「公主沒回來,」他慌張地說:「公主入夜一個人出門,不許我通報姑娘,否則要搬我的腦袋!」

    「什麼?」

    聽阿嫦直衝雲霄的這麼一聲尖叫,那衛士一下明白了關於他的腦袋,不是給公主搬掉,就是給阿娣搬掉,總之他是逃不了的!

    震驚下,奔人房間一著果然空蕩蕩的不見曲曲公主的人影,鏡台上一隻錦匣打開來,裡頭原有的一袋酒和一枚藥盒,全都不見!阿嫦身子軟了半截,倒坐下來。

    這下糟啦!公主回頭找那姓魏的小子去了叨叨勸了她一晚上,甚至威脅回了伊吾,要上告摩勒兒國師,她還是不聽勸,不顧其嚴重後果!阿嫦太清楚那三星指的厲害,最厲害的卻是解那三星指的「火酒凝冰丸」,藥力發散之時,會使人亂性!

    為什麼公主偏偏要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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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拂觸著他。

    一縷香氣撩動他的知覺,他扭曲了身子,由於強烈的抽震。任何外來的擾動,都使他戰慄得更厲害。

    那人半歎半怨地說:「折騰成這樣子,誰叫你不信我呢,解三星指是需要解藥的……」

    一隻香滑嬌小的手撫摸他的腮幫子,輕呼呼的呼吸,就在他臉上。

    他於昏沉中轉出一絲清醒來,喃喃喚:「竇姑娘……」

    一聲嗔叱,「竇姑娘,竇姑娘你心裡就只有她,再沒別人了嗎?」

    他被罵醒過來,一驚,睜開眼茫望著一張豐澤美麗的臉蛋,一抹暈紅的火光曳上去,使得那臉上的兩道眼波盈盈欲流……他陡然坐起,把她的手腕抓住,大叫:「賊人,伊吾來的!」

    他好大的力量,曲曲公主嚇一跳,掙脫不掉,連點了他肩頭的肩井,和手肘的曲池兩穴,他才鬆了一股勁,又癱回去。

    「我巴巴地趕來,你還把我當敵人!」曲曲怨道。

    「你……你本來就是敵人,」可孤喘著,神智是一陣白,一陣黑,眼前忽然看見戰場,喊「起來,「伊吾狡兵,別走看我厲害!」

    見他人已恍憾散亂,曲曲不由得嘀咕:「你還要打!看看你再晚一步來,你就要沒命了!你與我為敵,我本不該救你,就不知怎地,牽腸掛肚偏是放不下你,回了伊吾,摩勒兒師父要責要罰,我……我也只好受了,誰教我碰上你這個冤家!」

    咕咕儂膿,自說自歎了半晌,她拿著駱皮酒囊挨過來,扶起他的頭,便將囊中物灌入他口裡。又毒又辣的汁液割喉似的滾過咽頭,他嗆得半個人從地上翻起,嗓子都嘶啞了,吼著:「什麼毒物?又要害我!看掌」

    吃了他一掌,曲曲跌到牆邊,差點撞暈了。這小子怎還有如此強大的內勁?曲曲很感到震驚,卻也無暇細想,急忙爬回去,伸手點他一個麻穴,制服住他。

    「好糊塗的小子,這是解藥,不是毒藥!」她迅速掏出一枚犀角刻花盒子,剔開盒蓋,把一顆砰冰似的丹丸倒入他口中。「火酒凝冰丸,冷熱交蕩,才能把你鎖住的穴路衝開。」

    那酒和著丹丸一下喉,就像一股熱流般,在可孤週身遊蕩起來。他躺在那兒,胸膛半敞著,咻咻地呼吸起伏,像醉了酒,兩顧燒得紅紅,臉龐顯出一種奇異的英俊之色。

    曲曲捧住他的臉,對他說:「你可別忘了,今日是誰念著你、誰來救你的,這片情分,你可要明白……」

    可孤眼皮顫瑟地張開來,呢喃道:「公主……曲曲公主……」

    「是我,」她的嘴悄悄湊近了,「你要把我記得,把我放在心上……」

    她情不自禁去吻他的唇,它的唇極其灼熱,他身上有著風沙和男性的氣味,使她又有點顫抖,又有點興奮,一顆心悻悻跳起來……她本來就有西域女子熱情媚艷的天性,一旦碰上這樣一個英姿颯爽的小伙子,他又不同於她在伊吾宮中所見,那些油滑作態的男性,因而特別地使她心醉,更不能拘束自己。

    現在,他的身體一片酒暈,冒著熱度,曲曲著了迷般,一雙手滑過他的頸項,探入衣裡,摩准那一片發紅髮燙的胸壁,像個孩子,好奇迷戀,背著人玩……可孤體內果真是在冷熱交蕩,一陣強過一陣的聳動,突然間他好像再也承受不了,大作呻吟,胳臂一張,把胸前這個女人狠狠地束住。

    被點著的麻穴衝開了,體內千百條血路滾滾奔騰起來。

    曲曲驚叫了一聲,本能地掙扎,竟絲毫抗拒不了他的力量。他抱著她一翻身,便將她牢牢壓在地面,虎視著她,他那眼神,燒得像兩國黑火,迷亂生煙……迷煙中所見,漸漸是一副絕麗的媚眼,容光秀艷,從他作過的一個夢裡走出來,他喜得心頭一蕩,把她抱得更緊,低喊:「梅童姑娘……」

    「魏哥哥!」

    一聲喘叫,他一眨眼,眼前又換了一張臉,羞懼驚慌,卻是十足的美色,他認出她來。

    「曲曲公主……」

    懷裹她的一副嬌軀扭動著,他那男性的知覺馬上觸通,挑起了最原始的反應,虎虎地去捕捉耶片女人的香腴。他的重量壓下去,他的嘴攫住她喘著的雙唇。

    他一隻手揪住那襲花錦衣,裂帛一纖,撕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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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有蹊蹺,梅童知道,一股氣氛極不尋常,這伙鬍子人心惶惶。

    她清醒過來時,除了背上略有些作痛,她感覺不出來自己是好或不好,人已經被捆得像塞外的一頭羊,和成四成匹的綢緞擱成一堆,一支人馬組成了商隊,即要出發。

    突地,一切行動戛然而止。那個名叫阿嫦的年長侍女奔進奔出,又是吆喝,又是抹淚,急得什麼似的。胡語嘈雜,梅童勉強聽出一些片段來:爹原是西域人中土,頗懂得一些西域方言,多少教過她幾句。

    他們的曲曲公主臨時給他們生了事端,一批人手冒雨派了出去,去得快,回來得急,人聲嘎嘎中聽到魏可孤的名字,梅童一怔,這才惶悚起來。

    是他出了事!他和曲曲公主……梅童還沒有聽明白,他們已把她從麻袋拖出來,架上馬背。她一下又驚喜起來,是她自己的白馬,給那賊女從棗子林騎走的,那馬兒也認出了主人,高高興興長嘶一聲。

    一團布把梅重的嘴巴塞著,她一堆狐疑,要罵要問,都只能在那團布後面咻咻唔唔,作不了聲。一路奔馬,這幫人挾著她走,越是不瞭解形勢,梅童越覺得忐忑發急,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是魏可孤。

    那個人,現在到底遭遇如何?他那副直心腸,那種傻性子,那狡滑的賊女,不知道又怎樣把他害了!

    梅童為他一顆心惴惴不安,跟著馬蹄撲通撲通跳。林中一群鴉,因被驚動,落荒地離了枝頭,梅童抬頭著他們已然又回到昨日交手的杏樹林。

    她給押在最後,兩名胡漢在她左右,壓著喉嚨嘟嚷。

    「公主沒出事最好,出了事,咱們一夥人,預備回去給砍脖子!」

    另一個含糊地咳了咳,顯示出他的不安。「公主太大意,半夜裹一個人跑來找這小子,何必管他死活」

    陡地,一支紅綠紮成的馬鞭「咻」地打過來,割裂了空氣,阿嫦在前頭的馬上,回過身,惡狠狠化道:「誰嚼舌根,把公主和姓魏的小子在石室過了一夜的事漏一句出去,誰就別想保住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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