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葆琳
「咦?這……請示過少主了嗎?」
「請示?那傢伙一定不會答應的。可是我莎莎不會輕易撤退,我有一百二十分的耐心要與他周旋到底,直到他能把腦海中對我的偏見全都消去,接納我為他的朋友為止。」
「小莎這麼做,會令我們很困擾的……」
「不打緊,他只會朝我發火的,反正我做什麼事都會惹他不高興,不差這一樁。打破所哲彥朋友零鴨蛋的狀況,比起被他瞪,是更偉大的使命。我打算傚法阿信精神,從人見人愛的美少女體驗一下人見人厭的可憐小楣女的滋味,不然老天爺見我紅顏可愛,判我一個薄命,那我豈不虧大了。」
門外一片長長的沉默,門內的所哲彥已經無法再容忍她自吹自擂下去。嘩地把門用力扯開,咻地揪住她的衣領往內拉,一瞬間門又再度關上——所有動作在十秒內完成,別說拖泥帶水的時間,迅速的程度讓義木以為自己眼花,看到少主在表演魔術。
「呀!」跌入所哲彥房間內那張超大雙人床,軟綿綿的床墊讓她彈得頭昏眼花,可是更嚴重的是所哲彥又在剝她的衣服了。「哇哇哇!我要叫人啦!你怎麼這麼喜歡動手脫人家的衣服啊!」
可是他的目標不在她身上,剝下那套西裝和不合身長褲後,他就扔到一邊說:「你想玩什麼花樣,我都沒意見,但要我容忍一個小丑在身邊晃來晃去,嚴重影響到黑菱會內上下的工作情緒,我立刻就把你五花大綁投入東京灣去,讓你當最稱職的海底防波塊!」
「這麼說來,只要我不穿這套西裝、換上合適的衣服,就可以在你身邊晃來晃去。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萬歲!」莎莎反應靈敏地說。
一時失言,卻被她捉到話柄,所哲彥面容猙獰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只是求一個公平的對待。我保證不會干擾到你們工作的情緒,讓我跟嘛!」過去不管哪個男人都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但莎莎也知道所哲彥與那些男人不能相提並論。她只得加把勁說:「讓我跟,我會給你好處!」
「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嗤之以鼻地,他冷笑道。
「比方說,在哥哥面前幫你說話……」她蹺起二郎腿,假裝抽著根本不存在的菸,還吐了個隱形煙圈,佯裝老練的談判高手說:「以前我打死也不想幫你說好話的,誰叫你對我那麼凶。可是呢……看在你是可憐沒有朋友的份上,我就站在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原則上,幫你說話也行。哥哥最疼我了,他不會不聽我的要求。如何?你沒有損失啊!」
「那個連贖回親妹妹都要論斤論兩的端木揚,會聽你的?」他抽動著唇角。
「這總值得一試吧?」
所哲彥發誓他絕非被她的話給打動。只是與其讓這魔女在自己背後搞鬼,不如把她放在身邊監視來得有用。轉念一想,這還是「本人」主動提出的請求,就算是難得的契機,自己確實毫無損失,何樂不為?
「你要是試圖了——」
「我懂,我絕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她快人快語地搶道。
不會惹麻煩才怪。所哲彥心想這個集全世界麻煩於一身的女人,肯定會惹出一堆的麻煩。
???
雖然所哲彥心中早已有準備,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預測」她惹麻煩的速度,遠不及事實發生的速度。以快上數十倍的開禍高頻率,逼得他不得不在半天過後對她祭出撒手鋼——「拿口罩、繩子與腳鐐給我!」
「少主,您別生氣,冷靜一點!」幾乎全組上下的兄弟都聚集在辦公室裡,一夥人忙著拉住所哲彥,一組人則忙著把端木莎藏在身後。
「你們這些傢伙,才半天的時間就全被這女人給迷昏頭了,誰替她說話,我馬上把他踢出組內!」
「冷靜點啊,少主!」少主輔佐慌張地勸道:「小莎不是故意的。」
「你們大家是怎麼了?」獨獨摸不著頭緒的莎莎還在東張西望,看著四周的人一片神情緊張,宛如世界末日來臨的樣子。「所哲彥不過要三樣東西,你們就拿給他吧!」
全場的人都被她這少根筋的回答給打敗了。
「沒有的話,我樂意跑腿,幫你們去買。來,把錢包交給我!」莎莎自告奮勇地伸手向左右的人說。
「……你還想去做什麼!一早上到現在,除了差點引發我們與其他組織的糾紛外,你還做了些什麼?讓我想想,順水人情地把今天所討債得來的款項全都捐給路邊的募款箱?好,很好。還有什麼?拿著手槍對準前來拜訪的銀行主管,誤以為人家是組頭大哥?這還不算,居然自作主張的和我們旗下酒店頭號紅牌的公關小姐聊天,聊到她心生退意要辭職,去和心上人結婚!才幾個小時你就毀了我多少生意,照這種速度下去,根本不必和你哥哥談什麼交易,我乾脆宣佈黑菱會破產更快。」
「可是……」
「你還想狡辯什麼!不惹麻煩?不生是非?我看要你做到這兩點,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你的嘴巴堵起來,五花大綁,做成豬腳,掛在牆上當啞巴吊飾!」
「你說得太誇張了,哇哈哈!」莎莎拍手說:「我就知道多多相處可以瞭解一個人很多面,現在我不就發現你很會開玩笑嗎!不輸給我親愛的哥哥,他頂多會威脅要把我大卸八塊,一聽就知道是說假的,我一點都不怕。」
「大卸八塊?這倒是不錯的點子,相信這樣你再也沒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莎莎吞口氣。「你不是說真的吧?你的神情好嚇人喔!」
「少主當然不會真的把小莎分肢。」義木扯扯莎莎的裙角說:「但你也真的給少主帶來太多麻煩了,接下來的時間你最好都留在少主的辦公室內,別再到處去惹是生非。」
「可是你們每個人都有事忙,就我一個人無所事事,我會過意不去。」
「把口罩、繩子立刻給我拿來!」所哲彥拍著桌子一吼,大家全跳起來。
莎莎聰明地點頭說:「我知道了,我會乖乖地——一動也不動地待在這間辦公室裡,你們可以把我當成隱形人,這樣總行了吧!」
牢牢地盯她一眼,所哲彥下最後通牒說:「你最好說到做到!」
莎莎在嘴巴上比劃著拉上拉煉的手勢,乖巧地點頭。
「義木,接下來的行程。」
終於,所哲彥的怒火暫告一段落,屋內所有的人都如釋重負地長歎一氣。
其實黑菱會和端木莎印象中的「黑道」有很大的差異。裡面的人個個西裝筆挺,既沒有嚼檳榔吐渣渣的混帳行徑,也沒有衝著路過的女人猛吹口哨的惡犬模樣,甚至除了建築物外表那斗大的木製招牌上,看出這兒是和「黑道」扯上關係的組織外,裡頭的男人們個個都像上緊發條的機器人,說一不二的依據每個人的工作內容,勤奮的「上班」?
勤奮工作的流氓?怎麼想都是幅很弔詭的畫面,卻在她眼前發生了。
這群如同工蟻般認真「奮鬥」的男人們,都唯所哲彥馬首是瞻,光是在一旁看他工作的莎莎眼睛都累了,想不到他得處理那麼多事情,別說是當秘書的義木忙得沒有空理會她,同是秘書的幾名高頭大馬的男子也是接電話、聯絡、向電話中的對象咆哮(這一點就很流氓)就忙得滿身大汗了。
假如一個人天天要處理這麼多的事,脾氣要好也很難。莎莎若有所感地想著:自己也該替他們做點什麼吧!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氣,自己該好好犒賞他們一下。就去泡杯咖啡好了。
悄聲地,極力不打擾他們的,莎莎溜到廚房內。
數分鐘後,廚房一陣濃煙竄出,警報器響徹雲霄,消防隊救火車的嗚嗚警笛也在不久後加入這首交響曲。
唯一主唱男高音,就是失去控制想殺人的所哲彥那一句:「端、木、莎!」
???
「怎麼了?難得看你一臉疲倦的樣子,通常不都是工作一天二十小時也不會感到絲毫疲倦的人嗎?」
直營酒店負責的媽媽桑親自為所哲彥端上一杯他最喜歡的威士忌說:「來,你的酒,還有這個月的月費。」
「連媽媽桑也要和我作對嗎?我今天已經累了一整天了,放過我吧!」厭倦的神態,端起酒杯一口喝乾,信封內厚厚一疊現金,他也沒點就往西裝內袋一放。
「喲,真難得,能讓我們年紀輕輕就獨當一面的少主說出這種話——是哪個有本事的女人?讓人嫉妒。該不會……是那位吧?」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彼端,正坐在另一組沙發內,和所哲彥的手下不知說些什麼而笑得開懷的美麗女子。
「靠你的順風耳,不是早知道一切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耳目。」所哲彥微帶冷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