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葆琳
既然這麼累,幹嘛還來找她呢?她和他已經沒關係了啊!「我想借一下貴店的晴天娃娃,可以嗎?」勾著唇角,他雖然問著方東新,眼睛卻似笑非笑地對著天晴猛放電。「當然可以!請、請……」東新畢恭畢敬地說著。「天晴,店裡有我和小由就夠了,你陪錢先生,看他要去哪裡。」「抱歉喔!」天晴白了東新一眼,接著冷冷地瞪著錢雨說:「本小姐忙著結賬,實在沒空『陪』誰出門。況且,錢先生,這兒是寵物店,不是晴天娃娃出租店,你上錯門也找錯地方了。」「天晴,你不必這麼凶吧!」東新聞到火藥味,急忙緩頰。
「沒關係。」錢雨點頭說:「在你上班時間跑來,是我沒多作考慮。這樣好了,我在外頭等。你中午總要吃飯吧?願意讓我請客嗎?」「我沒有讓你請吃飯的理由,也不方便,我自己帶了飯盒。」
這是謊話,她當然沒帶什麼飯盒,她從不開伙的。但只要能讓他趕快從自己面前離開,什麼謊話她都可以面不改色地說。有空來找我,還不如快點回家去睡覺吧!也不看看你那張光采頓失的臉頰,都凹下去了!偏偏連這樣的他,都還能令自己心跳加速,天晴覺得自己真是不可救藥。「那你們就在店裡談好了,我和小由剛好要去後頭清理狗籠,沒人會打擾你們,你們慢慢談。」東新這次搶在天晴能阻攔前,對小由擠眉弄眼,說:「對不對啊,小由?」「對對!你們聊。」
……你們出賣我!天晴怨恨的視線,直跟到他們倆一前一後地消失為止。可惡!小由、大哥,我會記住這次的!「希望沒打擾到你什麼。」明知故問的男人,還大言不慚地微笑說。
如果對他張牙舞爪下去,顯得奇怪的會是她,因此天晴只好不情願地開口說:「你不是應該忙著準備爺爺的頭七,怎麼還跑來這兒?」「我不能來看看你嗎?」他口氣曖昧地說。
天晴耳根一熱。「我有什麼好看的!」
「嗯……你這可問倒我了,好看在哪裡啊?」
他一雙眼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簡直要把她用眼睛給剖開來,查個鉅細靡遺。「糟糕,我的眼睛一定是出了毛病!我怎麼看,都覺得眼前有個超巨大的晴天娃娃在晃呢!活生生的,會動、會說話,還氣呼呼的耶!真是稀奇又好看啊!」隨口亂問,反被他拿來調笑,天晴噘起嘴。「你耍寶耍夠了沒?」
收斂起笑容,男人狡猾地訴諸女人天生的母性說:「讓我要耍寶有什麼關係?我這幾天可是快累斃了。莫名其妙的得和八百年沒聯絡的親戚碰面,說些虛情假意的場面話,還要和四面八方湧來弔唁的人應酬。明明是想替爺爺辦個安靜的告別式,結果人卻越冒越多,我真懷疑那兒變成了動物園,而不是告別式會場。」拉扯著頸上的黑絲領帶,他主動拉張椅子坐在她身邊,頭自然地往她的肩上倚靠,閉上雙眼說:「別小氣,讓我休息一下嘛!」相隔多久沒接觸到的體溫與氣味,以為再也不會接觸到的……天晴心湖難以平復地蕩漾著,轉開臉不去看他,問:「你還沒說,到底跑來這裡做什麼?」「我說啦!」他啪地睜開一眼。「剛剛我說過了,來看你的。」
……如果他硬要玩這遊戲,她可不想奉陪!天晴推開他的頭說:「那你已經看過,可以走了。」
「真是冷淡啊!我以為經過那天,好歹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他沒有多抗拒地把頭移開,惡劣地挑起一眉說:「你的同情心都跑哪裡去了?借我休息、靠一下也這麼小氣。」「我就是小氣!」所有的慷慨都在那一夜用盡了。她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給他了,除非他連她的靈魂都想奪走。「唉……」他搖搖頭。「瞧你待我像我是來討債的,我就這麼惹人嫌嗎?」過分!天晴知道他沒有責任,畢竟是自己決定要愛上這,傢伙的,可是……再遲鈍也該有個限度吧!她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被他戲弄、被他耍得團團轉、被他拋下,這些她都可以原諒他,可是他竟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是氣不過!「知道自己惹人嫌,那就快走啊!」
「你這樣真的很不可愛!」
「我又沒要你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著氣。
最後他煩躁地一掃發海,弄亂了發的他,心情顯得有些沮喪。「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那,這給你!」扔在桌上的白帖,讓天晴微一吃驚。「這是?」
「你該不會說你不來吧?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也去替我爺爺上炷香,怎麼說我們都是最後送他這一程了。」錢雨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後天早上出殯,我希望你到場。」原來他是為了送這帖子,沒想到他還細心地替她準備了這份帖子。「我可以去嗎?」自己既非親也非故,只是湊巧地與錢家爺爺有那麼一面之緣。
「當然。」錢雨快人快語地說:「你不來,我就親自過來押人!這麼說定了,我走了。」「喂……」這人也太蠻橫了吧?望著空蕩蕩的店內,天晴猜想自己是「非去」這一趟不可了。雖然他的心意讓自己高興,但她還是不懂他在想些什麼?這是否意味她在他心中,有著一點份量呢?不算是情人,可至少是朋友?罷了,別想太多,想多了只會徒增煩惱。
將白帖收回自己的包包內。如果不是錢雨主動邀她,她十之八九是不會去參加告別式的。對於有機會去替錢家爺爺上香,也算是兌現自己曾在心中下的許諾,天晴暗自鬆口氣。☆☆☆織☆☆☆夢☆☆☆方☆☆☆舟☆☆☆OCR☆☆☆舉行儀式的當天,天空飄著綿綿細雨。
入秋後的第一道冷鋒,將四周景致塗抹上濃濃的憂傷與冷淒。在三三兩兩持著黑傘聚向會場的人群中,錢雨搜索著那道嬌小的身影。她該不會連我親自送了帖,還是不願意來參加吧?遲遲未見到天晴的影子,錢雨有些焦躁。利用這種場合,固然有點卑鄙,不過他覺得爺爺在天之靈,應該會原諒他這孫子的莽撞行徑。再怎麼說,未來的「孫媳婦」如果不出席這場喪禮,爺爺也會在天上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吧!「錢雨,終於找到你了!」
嬌滴滴的媚聲在他身後響起,錢雨蹙著眉,認出是自己前幾任的前女友。她來幹什麼?「你一定很傷心吧?發生這種事,你要節哀順變啊!」蒙著黑紗的女子,故意用手帕擦拭眼角,以悲傷的口氣說著。那嫵媚的眼睛以濃藍的眼影刻意強調,豐滿的性感唇上塗著艷紅的唇膏,一身入時的緊身黑色套裝、黑色高跟鞋。每靠近錢雨一寸,他就被那滿身濃重的香水味給薰得受不了。天啊!這女人在這種場合化這種大濃妝做什麼?來攪局的嗎?真懷疑他以前到底是看上她哪裡?女人靠上前,以豐滿的胸脯擠壓著他的手臂,狀甚親暱地說:「要是真的很傷心難過,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好好地安慰你的。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你跟我是不用客氣的。」錢雨想起來了,他是因為這對傲人雙峰,才和她交往的。
還沒認識天晴前,他從不覺得以「外在條件」來選擇女朋友有何不對。反正「氣質」在床上是沒辦法讓一個男人亢奮的。要能讓他產生慾望、能讓他紓解生理的需求,一雙巨乳總比干扁四季豆來得有用吧!可是……經過那一夜,錢雨才曉得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我光是凝視著天晴恬靜的睡臉,就興奮得像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像是初體驗的在室男。她的身材或什麼的,全都不重要,她的根根睫毛在酣睡時顫動的模樣,也能激起我的渴望!真正的慾望是想要佔有那人的全部,希望將她的全部都由自己保護,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靈魂,他都想無微不至地呵護著、疼愛著!那種打自心靈的渴望而萌發的身體慾望,才是最長效且絕不會消逝,只會不斷地隨著愛而增長的催情劑。雖然對眼前的女人感到抱歉,但他已經受不了她企圖用香水將他薰死的舉動,因此他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由她自動送上來的胸前移開,說:「呃……麗月……還是麗玲?謝謝你的關心,但我沒事,真的。」「人家叫麗娜!」女子鼓起雙頰,不依地揪著他的衣袖說:「你該不是還在氣我因為Peter而甩了你吧?我後來想想,還是覺得你比Peter好太多了,是我當時被他給拐了。吶,就原諒我吧?」弄錯場合也不能這麼離譜!錢雨嚴肅地扣鎖眉頭。「麗娜,今天是我爺爺的告別式,請你莊重點。還有,我不管你想和阿狗還是阿貓在一起,都與我無關。我對我們倆分手的事,只感到慶幸而不曾遺憾。如果你不是來向我爺爺上香的,就快點離開這裡吧!」「要我離開?!」她氣得嘟起唇。「要不是在這種公開場合,我哪裡找得到你的人啊!一分手就連我的電話也不接聽,你連點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太不公平了!」他沒空理會她的無理取鬧,掉頭要走,想不到她竟撲上前來抱住他,還硬是將唇貼在他的唇上!忍無可忍地,錢雨奮力一堆,怒道:「你再鬧下去,我就請警衛將你帶走!」「過分……你居然動手推人!」女人哽咽著,哇地放聲大哭,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捶去。「你這死沒良心的!負心漢!玩弄完了就要把我撇開……我跟你拼了、我要跟你拚命!」「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