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葆琳
「開玩笑,那麼浪漫的一段愛情。」其雅隨著瑞波走回休息專用的車廂內,「就算我是個經紀人,偶爾也會注意些浪漫的傳說的。」
「哇嗚。」
其雅對瑞波的反應作個鬼臉,「快點換件衣服,大老闆找你。」
「亦安找我做什麼?」
「亦安?」其雅揚起眉,「你最好別讓記者聽見這個稱呼。」
瑞波還給她一個吐舌,「我又是閒得發慌了。我自會小心的,說吧!他找我是什麼事情?」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其雅神秘的笑了笑。
「冷小姐,江經紀人,黎先生和另一位先生在這裡面等你們已經很久了。」一位秘書裝束的中年婦女自大辦公桌後站起來。
「還有別人?」瑞波被其雅往大門口推去時,回首問道。
秘書朝她一笑,「他們就在裡面。」
來不及問究竟是什麼人,瑞波下一秒鐘只知道她被其雅拉進辦公室內,門迅速的關閉,亦安的聲音穩重的傳來:「也該是時候了。」
瑞波眨眨眼望著正式西裝俊挺無比的黎亦安,多久沒看見他了?
「怎麼回事,你一臉認不得我的樣子?」
瑞波搖搖頭,主動上前在他的頰上掐了一下,打聲招呼說:「沒什麼,看見你辛勤工作的模樣讓一個女人胃口大開。」
「你餓了嗎?」他戲謔的笑。
其雅禮貌的咳嗽一聲,「我的任務圓滿達成,人是我送到的了,老闆們——我這小小經紀人就不打攪你們,先走一步。」
沉溺雙人世界的他們誰也沒把扯離對方的身子,其雅走出去帶上門的聲音,與清晰可聞的呼吸聲是僅有的現實。
她把自己的雙手拋上他的肩,擁住他的頸子,「我們好久好久沒有見面了,我要好好打個招呼。」不到幾秒鐘內兩人陷入熱吻與急切的擁抱中。傾訴多日未解的小小相思。
首先自這熱吻中喊停的,是亦安,他微微拉開她的身子,扳下她的雙臂,「這不是個好主意,瑞寶貝。」他依然低聲說:「我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嗎?」她頑皮的摩蹭他說:「我們有嗎?」
「你只有三十分鐘,不是嗎?」他點醒地。
瑞波收拾起作弄的玩心,「好吧,講正經事,我有個大消息告訴你,我有個線索給幫助你找到在片廠搗亂的人。」
亦安握住她雙肩,「我說過不要你插手管的——」
「可是我碰巧——」
「況且我們已經找到人犯了。」亦安不等她說完就說。
「你們捉到了?」
「做這件事的人是道具部門的一個小工,叫阿康,他過去和商導演有過,因為從前與商導演共事時,兩人爭執時發生了意外,摔斷了阿康的一隻手,從此阿康就發誓要打他報復。別管這件事,我很高興它全部結束了。「亦安強硬的中止這場討論,」最重要的事還沒有談到,你已經耽誤了有少時間。「
「什麼事這麼嚴重?」察覺到亦安難得有的緊張不安情緒,瑞波大大的好奇起來。「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瑞波,我想要你見一個人。」
「不會是那位親手扶養你長大的祖父吧?我聽說有他很嚇人。」
亦安搖著頭,「不是我的祖父。」
裡面緩緩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
「瑞波,這位是梅紹軒先生,不需要我向你介紹吧?」
她的笑容凍結在臉上。
所有情感刷過瑞波的心房,百味雜陳,酸甜苦辣都有,經過這許多的愛恨糾纏,現在猛然間看見自己的父親——親生父親,從沒有盡過任何責任的父親,把幼小的她拋給孤單的母親,重新捕獵他下一個寵物的父親,兒女對他究竟算是什麼?花天酒地後的副產品?還是不小意外的留下的錯誤?
「我與梅先生並沒有什麼好說的,亦安。」瑞波冷冷的說:「抱歉讓你跑這一趟,恐怕我必須盡快回去拍片。」
「瑞波。」亦安搖頭拉住她。
「讓我走。」她低聲警告瞇眼來看看他。
『給我五分鐘,瑞波。「梅紹軒開口,」只要五分鐘,之後就算你要走,或是要照樣遠離我一輩子,我都無話可說。「
「我沒有五分鐘。」瑞波痛苦的說:「當年你連一分鐘機會都沒有給過我,現在又何必裝得你十分在意我寶貴的五分鐘呢?你唯一願意做的,不過是與我母親往床上享樂半小時,一腳把她踢開而已。」
「你盡可以罵我,這是虧欠你的。」
「我不會被你這副低聲下氣的模樣所欺騙,媽咪曾說你是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男人,你這輩子都在學習如何以言語打動人心,不論男女。」
「你聽那麼多你母親的話,給你自己父親幾分鐘卻如此吝嗇?你並不公平,女兒。」
「現在我又是女兒?梅先生,據我所知,我的戶口上頭父親是空白的,請不要自作多情充當起我的父親。」
「你是我的女兒,從你一出生就我沒有忘記過你。」
「你只是說著好聽。」瑞波掩耳說:「我不想聽,你何必告訴我這些?我沒有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我又笨又不出色,不像大哥,你有大哥做你的兒子,還有蒂凱和卡爾他們就夠了。」
「瑞波,我知道你相信你母親所說的一切,認為是我不要你們,但是你錯了。」
瑞波放下手,愕然的問:「你說什麼?」
「當年離開的並不是我,而是你的母親。」
深吸口氣,梅紹軒調開頭車走向窗口,跳望著遠方的山景,回憶說:「我們相識一天就迷戀上彼此,在意大利范倫鐵諾的春季服裝發表會上,我為她高傲冷漠美麗不可方的外表陷入前所未的狂戀中,在短短三天內展開追求。她是我見過的女人是最美麗的,不可否認,她擁有所有女性奢望的渴求的外表,但是不到一個禮拜,烈火燃盡,我們才發覺彼間除了純粹的化學作用,兩個人是南轅北轍半點都不能相容。
愛,對你母親冷立華說是不夠的,她要聲名也在金錢,更想要舞台上光輝燦爛眾人的膜拜的日子,她想要男人親吻她的腳,而我不是。當年我認識你母親時並未受過多少苦難或磨練,無事不手到擒來,心高氣做也不輸她,到了最後幾天我們的相處已是場噩夢,我絲毫都不意外她提到了行李,沒留半句就搬離了我的屋子,直到將近一年後再見面,她已經抱了你這個小娃娃。「
瑞波靜靜聽著,雖然角度不同,但他說的與母親偶爾提起的事實,倒也相差無多。「你立刻討厭我,這看也不想看。」
母親總是不厭其的提起這件往事,讓瑞波不說出口也難。
「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女兒。」梅紹軒激動的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愛、最完美的小女嬰,那麼小又那麼脆弱的躺在母親懷中,像玫瑰花鑲出來的粉紅的小臉蛋,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沒有牙的小嘴朝我笑。我驚訝自己覺有了這麼可愛的女兒,讓我顧不得與你母親間冰冷的關係,立刻向她求婚。」
「什麼?」瑞彼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是,我向你母親冷立華求婚,但她卻給我開出一個我永遠不能接受的結婚條件,她要求我拒絕承認當年已經四歲的洛夫是我兒子,她曉得柴培琳——洛夫的母親與我過去的那段情,曾經相當轟動過一陣子,認定我愛培琳比愛她多,所以她要搶過繼承認權來證明我最後是屬於她的,好向培琳與其他人炫耀,嫁給我並不足以滿足她的野心,她怕別人說她不過是撿柴培琳拒絕我的求婚。你母親是如此固執與堅持,不論我如何勸說她都堅持,不論我如何的勸說她都堅持如一,最後——對你很抱歉,但無可奈何的——我放棄與你母親結婚的念頭,我並沒有不要你,瑞波,從一開始到現在。」
第八章
瑞波頓然間失去所有站立的力量,她扶著沙發坐下,「你沒有不要我?」
「你一定會覺得難以接受我,但是許多年來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無形的照顧著你,關於你童年那些瑣碎我沒有編造,全都是記錄在我心中點滴,我更曉得我都注意,畢竟你是我可愛的女兒,瑞波。」
「那麼為什麼母親過世的時候你沒有前來?為什麼在那之後你照樣音訊全無,我在等著作關心我們母女的表示——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她搖著頭,無法適應這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立華心臟病突發的時候,我人在美國處理一格危機,你沒有注意新聞嗎?我在德州投資的一間煉油廠不慎發生大火爆炸的意外。死傷相當嚴重。」
瑞波茫然的瞪視著前方,喃喃的說:「我一點也不知道,當時我為了喪禮的事忙得天昏地暗,要不是有其雅幫著我——」
「我曾打電話過去。但你當時不接任何電話,我相信我的弔唁信與致花藍都有送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