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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碧洛

    就連陪伴她多年的多洛夫斯基老師都放棄了,他為什麼不能放棄?

    連她親生父母都放棄了,他為什麼不能放棄?

    連她自己都放棄了,他為什麼不能放棄?

    純婉扶著身旁的楓樹,木然地緩緩蹲下身,將臉埋在膝上,而後放聲大哭。

    為什麼連他都放棄?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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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傷了。

    子真坐在俞子城替小妹ヲG的鞦韆上,怔忡望著手中染了血的銀練子。

    他在楓樹林裡聽見她的哭聲,一聲接著一聲將他的心檸得好疼。他想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他想把她緊緊擁在懷裡,不讓她再掉眼淚,他想深深吻住她的唇,不計半聲嗚咽從她嘴裡傳出,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她是學生,而他是她的老師,師生之間的分際不該逾越,也不能逾越。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憎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把持不住,為リQ麼會愛上自己的學生。

    如果他能夠把持得住自己,他就可以在她身旁指導她,讓她找回對音樂的感覺,讓她恢復信心,這才是他該做的,這才是身為師長的職責。

    為什麼他做不到?為什麼他該死的做不到?

    陰黑的天空開始落下大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他卻渾然未覺。

    屋內的俞子城從窗口看見弟弟失魂落魄的模樣,淺淺歎了一聲,撐起雨傘走向他。

    「子真,下雨了,進屋裡去吧,再坐下去會生病的。」

    子真抬眼望向兄長,努力扯出一抹安撫的笑容。「我想再坐一會兒,大哥,你先進去吧。」

    「誰的項煉!」俞子城看透他笑容中的勉強,卻沒追問,反而將往意力移向他手中的銀煉子。

    「學生掉的。」子真將銀煉子收人掌心,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你放心,爸的心臟很有力,再多一兩次刺激也沒問題。」俞子城厚實的大手在他肩上輕拍了拍,轉身走回屋裡。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再多個師生戀的醜聞,他們父親大人的心臟依舊可以強而有力的運轉下去。

    可是他怎麼能任事情繼續失控下去!子真收緊雙手,銀色鑰匙微微刺入掌心,他昂起臉盛接著傾盆而下的冰冷雨水,希望凍人的雨水能計他清醒點,再清醒點……

    ☆☆☆

    結束了,什麼都結束了!艾曼達的異想天開,她可笑的奢想全都結束了。俞子真大可在學校裡待到老死,她也該認分的回去弄懂那些報表,別再妄想她這雙手還有機會再碰鋼琴。

    純琬使勁甩上房門,彎身拉出塞在床底下的行李箱,將衣物和隨身物品一古腦兒全往裡頭扔。

    「你就這麼放棄了?」瑪莉亞在門夕卜喊著。

    「對。」純婉冷聲回道,用力扛出梳妝台的抽屜,把裡頭的小首飾像垃圾一樣倒進行李箱裡,然後「砰」的一聲把抽屜塞回原位。

    房裡傳來的碰撞聲讓讓瑪莉亞不禁縮了一下,但仍大著嗓た喊道「你不能就送樣放棄。」

    「為什麼不能?」她胡亂撥開黏在臉頰的紛亂長髮,雙手撐著梳妝台,望著鏡中雙眼紅腫,狼狽不堪的自己。她不記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哭得聲嘶力竭,リ閬糬n將這些年未強忍下的淚水一次哭完。

    「你答應小姐要讓Zhon離開學校的。」瑪莉亞提醒道。

    「我辦不到,不行嗎?我沒那個能力,我看不懂報表,甚至連鋼琴都沒辦法彈,我只是個連活著都嫌多餘的廢人,不行嗎?」純婉吼道,伸手用力抹去眼角不小心滑下自憐的淚水。

    瑪莉亞聽到後來也火大了,以更高的音量回吼道「你不是廢人,你只是習慣放棄!一且受到挫折就縮回自怨自艾的殼裡,再也不敢探出頭來。你是個懦夫!」

    純婉用力拉開房門,低頭看著足足矮她半個頭的瑪莉亞半晌,而後緩緩扯出一抹冷笑。「沒錯,我就是懦夫,你滿意了嗎?」

    瑪莉亞往後踉蹌了一步,無法逼視她眼中的傷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地只知道純琬帶著一身狼狽、怒氣沖沖的走回來,劈頭就對她說一切都結束了,然後衝進房裡收拾行李。她以為她只是在鬧情緒,但情況似乎比她想像的嚴重許多。

    「我拿『垃圾』扔他。」

    「拿垃圾丟他?」瑪莉亞詫然。「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不過他做了一件我早就對自己做過的事——放棄一個廢人。」純琬清冷一笑,再次掩上門板。

    瑪莉亞望著眼前緊閉的房門,長聲一歎。她的心結比她們想像中還深、還難解開,看來還是得他們家小姐親自出馬了。

    ☆☆☆

    「老爺,門口警衛說有一位小姐說她和三少爺有約。」

    老管家走進餐廳,對坐在首位俞錦源報告道。

    「和子真有約?」俞錦源微聚攏兩道濃眉。「告訴她子真病了,請她改天再來。」

    「爸,等一下。」俞子城攔住老管家。「她有說她是什麼人嗎?」

    老管家偏頭一想。「門口警衛說她說了一堆,不過全是英文,他只知道她要找三少爺其他的全聽不懂。」

    「請她進來。」俞子城先向老管家吩咐道,才轉向父親。「爸,我們先看看她找子真什麼事。」

    「也好,你去看看。」俞錦源擺擺手。「說到子真,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淋雨淋到發高燒。」

    俞子城不理會父親習慣性的叨念,Ё憎香敦眯d子的小嘴一下,才起身離座,到客廳去。

    下一會兒,老管家領著一位金藍眼的摩登女郎走進屋裡,俞子城乍見她只覺得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見過她。

    「艾曼達.奎克。」她先報出自己的姓名,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俞子城,子真的大哥。請坐。」俞子城伸手與她一握,指了指沙發請她落坐。聽見她的名字,他便記起自己何時見過她。去年他到紐約開會,曾有人介紹他們兩人認識,不過她的身份反倒更讓他覺得奇怪,子真什麼對候認識這位華爾街的理財天才的?

    「我記得你。」艾曼達微微一笑,「那天唯一對我的投資公司沒興趣的人。」

    「奎克小姐為客戶創造利潤的能力令人印象深刻,不過敝公司和香港天地投資公司合作己久,彼此已經培養出相當的默契,所以暫時還沒有更換的抒算。」俞子城客氣地說。

    「唉,我真討厭那個姓符的,老是跟我搶生意。」艾曼達似真似假地埋怨道。她口中姓苻的便是香港天地投資公司的總裁苻天沼,兩人雖然沒有實際上的利益衝突,不過向.來好勝心強的艾曼達多少有些和他暗中較勁的意味在。

    俞子城直視人艾曼達眼中隱而不顯的一絲絲黯然,明白她並沒有她口中所說的那麼『討厭』符天沼。

    「還沒請教奎克小姐找子真有什麼事?」他將話題移回子真身上,無意無禮地窺探他人的心事。

    「我來替他治病。他在哪兒?」

    俞子城頗有興味地看了她一眼。「他在樓上,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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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病了?」艾曼達低頭望著床上一臉病容、唇色蒼白的子真。

    「他前天莫名其妙地在花園裡淋了一夜雨,然後就發高撓了。醫生雖然已經來看過了,也吃了藥,不過看起來還是沒什麼精神。」俞子城對她咧嘴一笑。「我相信奎克小姐一定有什麼秘方可以讓他恢復精神。」

    「有沒有用是不知道,不過秘方倒是有兩帖,一帖叫朵拉.孟,一帖叫孟純琬。」

    語音才落,便見躺在床上的病人,長睫緩緩掀動,迷濛的目光茫然地注視著房內多出來的兩位意夕卜訪客。「大哥?」

    「看來奎克小姐的秘方效果諒人。」

    子真順著兄長的目光,望向房內的陌生女子。「你是?」

    「我是艾曼達.奎克,你的樂迷。我們以前沒見過,不過我們有個共同的朋友,現在還有個相同的問題。」艾曼達逕自拉了把椅子在他床邊坐下,「不介意我坐著說吧。大老遠從p丑約飛過來,實在很累人。」

    「當然,請坐。」子真掙扎著擁被坐起。

    「你們慢慢聊,我下去吩咐人送點熱飲過來。」俞子城欠身離開。

    「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多洛夫斯基老師吧。我曾經跟多洛夫斯基老師學過一陣子的鋼琴,不過我的程度比起老師的另一位得意門生朵拉.孟當然是差多了。」艾曼達頓了下,確定子真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後,滿意地一笑。

    「自從七年前她臨時取消一場頗為重要的演奏會,她就沒有再出現過了。」

    艾曼達點點頭,「看來你對她也滿熟悉的。我今天就是特地來告訴你一些美於她的事情。」

    「你知道她為什麼消失?」子真Ё憎郎V前,語氣顯得有些激動與急切。

    「別激動,記得你是病人。」艾曼達等他靠回牆上,才慢條斯理地說,「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比較喜歡朵拉.孟還是孟純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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