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墨菲
「哼,真是自不量力,憑他們幾個那三流功夫,就這樣貿然攔街刺殺鎮麟王,還挑在侍衛最多的時候,分明是找死!」雲飛天氣呼呼地罵道。
其實他最擔心的。不是曹縕和其他一幫徒眾的生命危險,反而是擔心曹縕和其他人會在酷刑下,將降魔教的一切全抖了出來。
鎮麟宮內的十八種招供酷刑,簡直和十八層地獄可以相比,刀山、油鍋,全部一應俱全。
「教主,曹大哥或許此次行動太過莽撞,但他也是一心想為咱們降魔教做點建樹,沒有功勞仍有苦勞,請教主指示,咱們是不是想辦法去救救他們?」
「救他們?」雲飛天嗤哼一聲。「你倒是說說,怎麼救?」
另一名教眾立即豪氣干雲地道:「咱們集所有教眾的力量,進攻鎮麟宮,殺他個片甲不留!」
「飯桶、飯桶……真是飯桶!」雲飛天一聽,簡直氣到頭頂生煙。
「教主!」
「你們全是飯桶,你們究竟知不知道鎮麟王是什麼人物?」雲飛天一雙利眸朝眾人掃去。「讋國四名王子中,傳言就屬他最為冷邪,讋國四方國土中,除了咱們南領的大牢,哪一個有刀山和油鍋?」
「教主,那……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雲飛天底下一名教眾怯怯地抬起頭,顫著嗓子問道。
一聽到大牢裡的刑具,眾人先前的豪氣已滅了大半,身子還不知不覺地輕顫了起來。
雲飛天冷哼一聲,蒼老卻仍炯炯有神的眼光銳利地瞪向出聲的人。「你們倒是說該怎麼辦?」
「那麼……呃……咱們就……」一名身形瘦小的教眾支支吾吾地道:「咱們……呃……咱們就別去救曹大哥他們了。」
「嗯、嗯,說的是、說的是。」
「是啊、是啊……」其餘眾人一聽,均是點頭稱好。
「飯桶!」雲飛天見他領導的降魔教徒眾這副怯懦模樣,忍不住又嗤斥了一句。
曹縕他們幾個是有膽識,卻有勇無謀,這次的行動無異是自找死路,而眼前的這幾個卻是既無勇又無謀,他不禁沉沉地歎了口氣……
究竟這教裡還有誰能替他完成大業呢?
「對了,玲兒呢?」雲飛天忽地問道。
「小姐在練功房裡練功。」
「去,叫她來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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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功房裡,四個角落均有一爐大火維持著室內光亮,四面牆上均有數面大窗,她打開了所有窗戶,讓微風透進室,內沁涼如水的夜風拂過她因練武而汗濕的身子,帶來了一份涼意。
檀玲不斷地揮舞著手上的長劍,像是想藉此趕走心中的煩悶,一招比一招速度來得快。
「南宮翎」曾經說過的話,像縷幽魂似地緊緊纏繞在她的心底深處,有股抑止不住的迷惘正在她心底迅速地蔓延開來。
她持劍回鉤,他低低詭魅的聲音又幽幽地竄進了她的耳裡……
你的臉太冷漠,太高不可攀,不夠媚惑……
她忙將手上的劍舞得更急,企圖藉此趕跑那擾人心魂的聲音。
長劍在她手上揮灑如虹,銀光燦燦,正當她得意於自己精湛的劍法時,不知怎麼地,他的聲音再次幽幽地竄了進來。
女人最大的武器,不是武功……
女人最人的武器不是武功?
哼,笑話!
她偏不信,她一定要好好地練功,再過幾日她便要進宮當秀女了,她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時間練習才行。
只要你肯放低身段,以女人最原始的本錢作為籌碼,這要比你夜夜苦練武功更能輕易地達成目的……
胡說、胡說!
……以女人最原始的本錢作為籌碼,這要比你夜夜苦練武功,更能輕易地達成目的……
別說了……別說了……
……以女人最原始的本錢作為籌碼……
「啊……」她氣餒地收起手上正在舞動的劍,胸口抑鬱異常,她不禁仰頭狂喊出聲。
只要你肯放低身段,放柔你這張高傲的臉……
「夠了、夠了……別說了……」她突喊一聲,在無人的練功房,頭一次情緒失控。
雖說那男人不是真的在她身邊,但她仍是感受到他身上那似是與生俱來的威儀與壓迫感。
緊接著,她身子軟下,頹喪地坐在地上,放下長劍,以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
為什麼?
為什麼他曾說過的話,在此時竟如此地困擾她?
她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那男人的身影為什麼老是緊揪著她的心?為什麼他的聲音老是緊纏在她的耳裡,久久不去?
別忘了,屆時,我可要你的心、你的愛……
她的心、她的愛?
檀玲緩緩地抬起汗濕的一手,顫巍巍地以手心貼熨在自己的胸口上,紊亂的心跳頻率讓她更加迷惘。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最近老是情緒煩悶,似有一股抑止不住的熱烈情緒,在心口處奔騰翻湧?有些時候甚至激烈到令她想丟下一切,像只自由的小鳥飛離這座牢籠。
但飛去哪兒呢?
「南宮翎」那張俊美又邪魅的面容頓時又浮現在眼底,清楚地就像他正站在她面前似的。
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做我的女人,你的愛只能給我,包括你所有的情緒,都只能給我……
為什麼?
如果刺鎮麟王只是為了要還清師父的恩惠,只是為了重獲自由,那為什麼當「南宮翎」提出了以自由相交換的提議時,她竟然對於再次失去自由無一絲抗拒的念頭,反而有些……期望?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安妥當,辦完了你的事後,我要讓你心甘情願地……失去自由…
檀玲撫住心口的玉掌轉而撫上自己發熱的臉頰,胸腔裡正醞釀著一股陌生的情緒,對於這樣的自己,她有些害怕。
正當思緒翻轉間,一陣朝她接近的疾快腳步聲,將她煩亂的思緒暫時導入正軌。
「是誰?」她趕緊斂起心神,冷道。
「小姐。」一名降魔教眾提著火把進了門,因她是教主的徒兒,教裡上下都喊她小姐。
「什麼事?」她冷冷地睨了那人一眼。
「曹大哥刺殺鎮麟王不成,教主正在發脾氣。」
「什麼?」檀玲一聽,驚愕地瞠大眼。
「教主找你。」
「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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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玲才剛推開雲飛天的房門,房裡頭立刻傳出瓷杯摔裂聲和咒罵聲。
「怎麼搞的?倒個水都倒不好,給我出去。」
「是、是。」一名小婢立即慌慌張張地退出了房門,還差點在房門口和檀玲撞成一塊。
「玲兒,你來了?」
「是,師。」
「過來這坐下。」雲飛天朝她招手。
「是。」檀玲依言踱了過去,在師父指示的椅凳上落了坐。
「曹縕的事,你都已經知道了?」
「徒兒都知道了。」
「知不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什麼?」雲飛天說話的同時,一雙窄眸有似無地睨著檀玲,打量著她脫俗的花容月貌。
「徒兒不知。」
「哼。」雲飛天輕嗤一聲,打量的眼光漸漸轉為毫不隱藏的審視。
迎上師父直瞅著自己的眼光,檀玲只覺心裡一陣的不舒服,她忙將頭低下,以避開師父那似正打量什麼的眼光。
雲飛天將視線轉回,心裡想著,不久前她還只不過是個小女娃,轉眼間,竟出落地這麼漂亮了。
他一日一日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女性嬌柔的身體日趨變化,要不是對她,他另有打算,早就自己留下當小妾了。
他心想,曹縕必是捨不得她入宮,才會在情急之下動了攔街刺殺鎮麟王這個鬼主意。
哼,女人禍水,曹縕就是一例!
從小就看著師父臉色過活的檀玲,小心,仔細地觀察著師父的臉色變化。
看樣子師父似是將曹大哥這次意外的行動,歸咎到她的身上了。
果不期然──
「要不是你,曹縕不會這麼衝動。」
「是徒兒的錯。」檀玲機械性地忙跪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總之這樣的應對,總沒錯。
雲飛天也沒再動怒,只是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顎仔細觀賞,眼中不禁流露出貪婪且飽含慾念的目光。
檀玲儘管心裡害怕,但她不敢逃,她怕師父會用更加殘酷的方法來整治她的不聽話,從小到大,她受夠了!
「知道錯就好。」雲飛天仍是輕抬高她的臉與自己相對,說話的語氣中含著濃重的期望與野心。「離入宮之日不遠了,你就以你這張足以傾城的美麗臉蛋,去為我……達成目的!」
第六章
窗外的天色隨著太陽的西沉而漸漸暗淡,豆大的雨點突然間自黯沉的天際灑了下來,轟隆巨響的雷聲閃了幾次,強勁的雨勢打在屋簷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讋麟負手站在廊回上,一語不發地著廊外的雨勢。
他看看天色,想著該是去見檀玲的時候,他不禁想著,這麼大的雨,她會不會在約定之處等他?
但不知怎麼地,看著似是暫不會收歇的雨勢,他的心底滑過一絲殘忍。
今夜就別去見她了,他在心裡暗自想著,這麼大的雨勢,就讓她一個人獨自去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