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墨菲
「秘密殺手?」讋麟興味地挑高一道濃眉,他眉宇間泛著一股冷凜邪氣,王者貴氣不需刻意,自然顯現於外。
「屬下會再繼續追查下去,必會率兵一舉殲滅降魔教。」
「既然是『多年前』,為什麼現在才稟告本王?」讋麟的語氣冰冷,透著些許不悅。
「這事是此次落網的降魔教門徒,在用刑之後所透露的。」
「是嗎?」讋麟邊說,邊站起了身。
「屬下無能。」黑夜雙膝跪地請罪。
片刻的沉默像只無形大手揪緊了黑夜的心肺,四周空氣登時窒靜地嚇人。
讋麟沉吟了片刻,須臾後才淡道:「這降魔教老派些不成氣候的傢伙來刺殺本王,想來也是該送些像樣點的人才來了。」
「王,您今夜要出宮?」
黑夜略為抬首恭敬地望著主子,正好瞧見讋麟頭上套著那只鑲有紫玉的黑緞帽,遮住了他眉宇間那只象徵王室血統的紫色砂痣,身上穿戴全是一副富家員外的打扮,大約猜得出來主子體內的狂放因子正在蠢蠢欲動。
他的主子性喜刺激,雖然宮裡已有多名陪寢,但每隔一段時日,他便會喬裝成平民到民間尋找刺激。
他的主子十分聰穎,六歲能詩,九歲能武,「微服出巡」的時候,除了流連花街柳巷,甚至還會抓緊機會和人比武、斗文、博奕,或策馬急馳,尋找當下的刺激。
他黑夜便是主子在某次的「微服出巡」中所搭救的。自此之後,他便將性命交給了主子,不再有自己。
因為降魔教的威脅,每逢主子微服外出,他便執意跟隨以保護主子。
但主子總是嚴格地命令黑夜不可跟隨,因為這是完完全全屬於他讋麟的時間。
「這宮裡無趣的緊,想出去走走。」
「這次仍不需黑夜相伴?」黑夜以他嘎啞的嗓音恭敬地問道。
「不用。」讋麟踱到房門口。
「主子……」
「還有事?」讋麟回過頭,蹙起眉頭。
「主子今夜不喚荷兒小姐來伴?」
荷兒是讋麟的寵妾之一,生得嬌艷美麗、冰肌玉骨,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黑夜此時會如此提議,全是因不放心主子微服出外,身邊卻沒個侍從。
讋麟薄唇微微上揚,挑著劍眉興味道:「黑夜,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改行拉起皮條了?」
「請主人恕罪。」黑夜只膝跪地。
讋麟忽地臉色一整,冷聲道:「別再囉嗦,要是再試圖擋著本王,就滾出鎮麟宮。」
說畢,讋麟便像一道急風刮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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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間,風吹樹搖,發出沙沙聲響。但見林裡一處火光熠熠,似有人影晃動,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是山妖鬼精現身。
讋麟遠遠地便被火光吸引而去,他藏身在一處大樹上,安靜地觀察著,原來是一名長相清麗的少女在荒林裡練著劍法。
但見她一身白衣,神情嚴凜,手中揮劍如虹,泛起陣陣銀色光影,劍氣所至之處,捲起一的枯葉,但見這名少女身手敏捷地旋身、變換招式,枯葉就像是突然被賦予生命似地形成一道氣流漩渦。
讋麟靜靜地看著,心裡暗暗為這女子的武功下了評比,勁氣中帶著柔意,勁道不足,卻不失準頭,算是不錯的修為了。
女子提著泛著冷光的長劍,足下一蹬,騰身旋飛,在空中幾個漂亮旋身,樹枝上的樹葉因劍氣掃至,如雪花般紛紛落下,她衣袂飄揚,如只白色蝴蝶飛舞在漫天葉雨裡,美得有如天上謫仙般令人心醉。
讋麟怔怔地望著女子似真似幻的招數,沒發現自己幾乎是屏息地望著眼前的美景,心中忽生疑問……這深夜林間的舞劍女子,是誰?
他凝視著她美麗奪目的身形,發現自己體內裡某處的激狂因子正緩緩甦醒,帶著掠奪獵物般的興奮。
忽地,舞劍的女子雙足踏地,長劍往前一指,蓮足高踢,又舞起另一套劍法,只見她不斷以不同的角度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讋麟由上往下望,她舞劍的身形竟如一朵盛開的白花。
頓時,他心口某樣情緒正緩緩地因她而起。
一套劍法舞完,女子忽地收起長劍,騰出右手,祭出一掌,往她前方不遠處的大樹擊去……
突地,她似是一時運氣不順,胸口頓挫,掌風無法順利地擊中大樹,只是在近處地上捲起數片落葉。
「糟!」女子在稍稍順氣後,不甘心地再試一次,結果仍是一樣。
讋麟凜神,蹙著眉,靜靜地看著底下這名正忙於練功的少女,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著同樣的招式。
「氣運丹田、收氣脈中,臍下結氣,運走於掌,喝!」女子背誦著口訣,擺起武功姿勢朝一棵大樹凌空再擊出一掌。
原本預期該因她這掌而攔腰折斷的大樹,不但沒有折斷,甚至只不過是小小地晃動了兩下。
「糟糕!」女子收起掌勢,咬著下唇懊惱地喃道。
怎麼會這樣呢?她明明每一步都沒做錯呀?為什麼她每次到了運掌行氣的時候都會遇到阻礙?
「再試一次!」她喃喃自語,認真地再將招式演練一次,無奈大樹仍是十不給面子地只微微晃個兩下。
女子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嘗試著,讋麟忽地玩心大起,在女子還未出招時,暗中凝氣於掌,先行一步朝大樹擊出,大樹登時攔腰折斷。
「呃?」女子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瞪著正緩緩倒下的樹幹,接著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掌心。
奇怪?她都還沒出手呢,樹怎麼突然就自己倒了?
讋麟藏身暗處,望著女子怔傻驚訝的模樣,不禁悶笑出聲,這聲音雖輕,但因夜深人靜,讋麟的笑聲仍然很快地被對方察覺。
「是誰?出來!」女子立刻敏銳地扭頭轉向聲源,長劍直直指著讋麟藏身之處。
月光下,夜風吹來,一名身形頎長、貴氣十足的男子緩緩由暗處現身,臉上掛著自信淺笑。
「姑娘真是好興致,深夜跑來這荒郊野外練武,在下還當是遇上了什麼林間精魅呢!」
女子一記凌厲的眼神瞪去,足下一瞪,長劍立刻招呼而去。「找死!」
哪來的登徒子,竟敢一開口就輕薄她?她不悅地想著。
讋麟瀟灑地閃身,躲去了她突來的攻擊,神色輕佻邪魅。「唉,這麼凶?」
女子狠狠地瞪著他,柳眉緊蹙,冷著嗓子問道:「說,方才是你暗中擊斷大樹,打擾我練功?」
「在下不過是略盡『棉薄』之力罷了。」讋麟輕佻地挑眉道。
臉上覆著薄嗔的女子,當然聽得出來這男人話中的話,什麼「棉薄」之力,根本只是在暗示她,他的武功修為比她高,她折不斷的木樹,他不過是「棉薄」之力,便輕易地達成。
「喔?那麼咱們比劃比劃!」白衣女子不待分說,提劍猛刺而去。
讋麟伶俐落地旋身、迴避,既不展開招式,也不出手接招,臉上始終凝著淺笑。
一想到方才被他偷窺,自己一點警覺也沒有,登時,那人可惡的笑容在女子眼裡看來格外刺目。
氣不過,女子使出渾身解數,出手招招凌厲,但面對來勢洶洶的劍氣、掌風,讋麟竟無半點應接不暇之色,仍是從容以對。
「手舉高……身子打平……凝氣於劍鋒……」讋麟在對方不斷招呼而來的劍花中閃身迴避外,仍不忘出聲糾正她的姿勢。
女子心裡更怒,憤道:「誰要你多事?」
「想練好劍,就需在下多事。」
「是嗎?」讋麟忽地停下身子,右手食指和中指忽地夾住女子手中長劍的劍尖處。
強勁的力道夾住了她的長劍,任她如何使力抽劍,長劍本身卻像是在他身上生了根似的,竟無法移動分毫。
此時,女子才暗暗心驚,這人究竟是誰?她至少已盡了八成功力,而那人卻只當是和小孩兒玩耍般輕鬆應付她?
女子著急地欲由對方手中抽回長劍,但他卻不放手,不過是兩根指頭夾住了劍尖處,她竟怎麼也無法將劍移動分毫。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深夜在此偷看本姑娘練功?」瞪住他好半晌,她冷冷地問道。
「這深山林野間,人人皆可來得,姑娘何出此言?」
「少廢話,你究竟是誰?躲在這裡究竟欲為何?」女子臉上兩道柳眉如劍般往上倒豎,語氣毫不客氣。
「不過是路過罷了。」讋麟嘴角微微一揚,眸中隱隱泛著興味,他當然不會將他真正的身份說出。
見他似乎毫無放鬆的打算,她不禁將眼光移到他夾住劍尖的指頭上,問道:「你究竟是放或不放?」
讋麟沉吟了下,心覺有趣,不禁笑意更深,無賴地反問道:「放又如何?不放又如何?」
「哼,放的話,咱們再比一,不放的話……」她頓時愣住,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此時情勢,似乎是她較為吃虧。
「不放的話又如何?」他挑釁地又問了一次。
「不放的話,那就是你……找死!」不甘一再被對方羞辱,一股好強的意念在胸口激盪,她暗暗運氣,猛地朝他狠狠擊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