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阿蠻
郁雲壽看著竇宛緊蹙的眉頭,這才起身將竇宛的身子挪了過來,「如果我告訴你,我的確是在製造刀劍、羽箭、鐵蹄、盔甲,但用意並不是要跟皇上抗衡的話,你會信嗎?」
竇宛只能睜著明眸看著他,無言以對。
郁雲壽繼續道:「整個事並非偷偷摸摸地在進行,皇上知道我在河套北端架設了兵工場,他清楚我彙集了多少戰馬及兵力,因為這些訊息都是我親筆寫信告訴他的。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裡並不相信我的話,甚至三番兩次派人來查我。告訴你,有心結的人不是我,是皇上他自己;當他認定我父親曾反過他,就連舊帳也算在我頭上了,恢復我的頭銜與采邑只不過是掩人耳目、公召於世的一種偽善伎倆。」
竇宛勸著,「不是的,這並不是他本來的用意,他當時也不過是個孩子,他人雖在官廷之上,但心繫著你的安危,他甚至為了你下了一道急召——罪輕者,子嗣中未滿十三者得以免除死刑。」
「這是典型的加膝墜淵的把戲!當他喜歡一個人時,可以巧立名目替該人說罪;日後懷疑、討厭起那個人時,又可以不念嘗情的任意栽贓嫁禍!」
「你這想法是錯誤的,如果皇上真想定你的罪,根本就不必再派我來此。」
「但不可否認,你來此的目的就是在偵察我叛亂的事實。」
竇宛冷靜地點破他的用意,「那全是因為你故意要他那麼想!」
但他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故意要他那麼想?竇宛,你想得太多了,沒人會笨得拿自己的命去開這種玩笑?」
竇宛憤慨地站直了身子,伸手指著他,「我眼前的你就會!你明知道他在乎你的感覺,重視你的言行,卻偏要誤道他,不願讓他心安地睡在龍床上!你清楚得很,只要上京一趟對皇上表達自己的清白與忠貞,他會開懷地與你共釋前嫌,但你就是不肯對他低頭,執意要捉弄他。」
「我沒有理由要捉弄皇上啊?」
「你有,因為你把你父親與兄弟的死全都怪到皇上的頭上,這是不公平的事。
你知道嗎?皇上甚至親口告訴我,如果你能真誠順服他的話,日後若有困難,他會傾全力協助你。」
郁雲壽站直了頎長的身軀,一臉冷漠地看著竇宛,不帶感情地說:「你對皇上還真是忠貞不二,但我懷疑他會體諒你欺瞞他的用意。」
竇宛神色一黯,「你打算把我女扮男裝的秘密洩漏出去?」
郁雲壽走上前,捧住了竇宛可愛的下巴,輕輕搖頭何證,「不,他看不出來你的身份是他太笨,我才懶得去通報他呢!不過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也該讓你知道我的才算公平。」
「你不怕我照實說?」
「捨得我的命,那麼你就照實跟皇上說;不捨得我的命,那麼就當沒聽見。現在,你還想不想與我同擔這秘密?」
竇宛一顆心被忠貞與愛情兩種情懷拉扯著,如果她說不想,日子會好過一點,但最後還是感情戰勝了理智,她選了難推的日子過,「想!」
「好!想知道的話,今天晚上千萬別睡著。」
第七章
晚膳後,滿懷期待與好奇的竇宛便緊守在郁雲壽身旁,等著他跟她揭露秘密。
郁雲壽會在走經迴廊,趁四下無人時,回身以食指親密地偷點一下她的鼻頭,要她忍著點。
沒想到,一進廂房後,他卻依照慣例命人放下幕帳、抬出屏風、召來五名侍妾,沒跟驚愕不已的竇宛解釋一句,便把她擋在屏風外,轉身爬進自己的床上大享齊人之福。
彷彿今天下午在月塘的那段剖心之談不曾發生過似的!
竇宛靠在門邊盤膝而坐,無助地問著自己,「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他一天沒女人會死嗎!」
「啊!天啊!王爺……」
又來了!扉風那頭頻頻傳來的呼聲,讓竇宛忍不住掩起了耳朵。
郁雲壽要她今晚別睡著,哼,不用他提醒,她也絕對會被他那一群呼天喊地的歎騷妾吵得睡不著覺。
今天下午以前,竇宛還能勉強忍受這樣的局面,但是和他操心吐情後,她便再也無法和其他女人分享他了,不過她還是捱下割心的痛苦,等著屏風後面那團熱得發燒的芙蓉帳自動冷卻,但一個時辰過後,那團帳不但沒冷卻,反而哼哼哈哈得更激烈。
說什麼對她動了心!甜津津的話出口還不過一天,沒心沒肺的他便忘得一乾二淨了!竇宛被郁雲壽的口是心非氣得眼淚都掉了出來。
直覺自己被他要了後,惱羞成怒的竇宛不顧一切地走過屏風,想跟郁雲壽當面鑼、對面鼓地把話談清楚。她抽刀往幕帳一劃,那充盈廂房整夜的嘻笑聲頓時被妒火中燒的竇宛給砍斷了。
竇宛拒絕跨進他與別的女人共枕的領域,所以單手提刀將幕帳撩開一截,撇開目光對著裡面的人說:「王爺不是有事要告知在下嗎?」
她的口氣很硬,想將他引出來,但郁雲壽沒理她。於是她捺著性子又問了一次,郁雲壽還是無動於衷。
這時,帳裡傳來了噗哧一笑,雖然微細但仍讓竇宛給聽到了,她以為郁雲壽躲在裡面和那些女人嘲笑自己,眉一皺便撥開簾帳,衝進去找郁雲壽算帳。
豈知,帳裡除了五名姿容清麗的女子外,根本沒有郁雲壽的影子。她衝上前將被一掀,桌面主無一人,只有一隻玉做的枕頭端靜的躺在席上。
竇宛丟下了被,回身瞄了那些掩袖想憋住笑的女人一眼,老實不客氣的問:
「王爺什麼時候離開的?」
五人你望我、我望你,不顧一臉怒意的竇宛,又相繼顫得笑出聲來。
竇宛忍無可忍,劍一直,往最靠近她的一截白喉嚨指了過去,「不想找死的話,就盡快回答我的問題。」
一把大劍抵在喉上,沒有不點頭的道理。那名女子很快地笑話,聲音卻沒半點抖澀,「卑妾等一進帳,王爺人就走了。」
「走去哪裡?」竇宛問完,將劍收入劍鞘裡。
應話的女子往竇宛腳下的席墊一比,這讓她退了一步,打量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
那裡正好有個一尺見方的席墊!
竇宛蹲身探了探,摸到了縫隙後用力拉開墊子,打量了被墊子遮掩住的活動木片。她抽開四條一尺長的木片後,往下一探,發現下面是一個木階通口,於是便問了,「這通口通往哪裡?」
「也許後花園,也許茅廁,平常只有王爺一人使用,咱們沒人知道。」
竇宛挑起一眉,將信將疑地打量了她們一圈,忽地想到一個問題,「既然王爺人不在,你們剛才窮叫個半天是什麼意思?」
一名女子突然將手絹掩上了臉,道:「唉啊!好死相,怎麼問人家這個問題嘛?」
竇宛最討厭女人跟她撒嬌,因為那會讓她起雞皮疙瘩,她喉一緊,劈頭就說:
「少三八,老實回答我的話!」
「王爺要咱們練嗓子的嘛!他吩咐咱們,除非將軍爺進來,否則不能停。哎喲,咱們正愁著將軍爺為何不進來時,好險您就進來了,要不然咱們美妙的嗓子都得練啞了。來,將軍爺,讓卑妾們來伺候您。」她們說著站起來要走近竇宛。
竇宛見她們欺近,慌亂之間擺不出凶樣,只能節節退後,「喂!我對女人沒興趣,你們別過來,誰過來,我就砍誰。」
但她們根本沒把竇宛的威脅放在眼裡,從四面一搖一擺地上前,這令竇宛當下轉身想逃。
不巧,有一個女人先抓到了她的右腳,大叫著,「別讓她逃了!趕快脫了她的衣服!」
其他女人一聽,隨即上前一撲,逮住了竇宛後,四人各抓著她的四肢,開始解她的衣服。
半個時辰後,被迫換上一襲綾羅綢緞的竇宛雙手撐著下顎,嘟嘴盤坐在席墊上,還不時猛晃著腦袋,想把頭頂上那突然多出來的兩朵可愛的雲髻給甩出來。
方纔那五個三八女人一個個皆已端正了容顏,雙手擱在腹間,優雅地跪坐在她面前。
正中的那個女人捧著一面銅鏡,反求著竇宛,「姑娘照個面吧!」
竇宛將杏眼往天花板一瞪,拒絕了,「我,不,要!」
「那麼請快從這個通口出去吧,王爺正在另一端等著你呢!」
一提到郁雲壽,竇宛就有氣,「就讓他等,直到你們找到一件男裝來讓我換上。」
「女裝更美呢,為什麼要換回男裝?」
「告訴你們為什麼,因為穿著女裝,我就不知道怎麼走路。」竇宛是咬牙切齒地迸出這句話。
「你現在起身,扭扭臀自然就會走了。」
竇宛雙臂環胸,懊惱地拖延著時間,「我不習慣胸前長出東西!」話畢,還厭惡地瞧了自己的胸口一眼。
五名女子聞言想笑,但不敢真的笑出聲。
坐在正中的女人,清了喉嚨,哄著竇宛,「那是因為你纏慣了胸,只要多適應幾日,就會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