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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夏夜

    靈征伸手抱起她,跨入床帳內側。

    夜正長,他們將夜的深沉與狂野,盡數交付搖曳著綺旋風光的春羅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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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之後,月蘅和靈征兩人之間仍存在著明顯的隔閡。

    月蘅對待靈征的態度依舊是冷漠,特別是她經常追著詢問東潞的下落,更是把向來冷靜的御虎王逼到失控。

    「你那麼想見他?」

    「沒錯。」

    「那就自己去找!」

    「我就是找不到才會問你。東潞不是你的下屬嗎?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裡,為什麼不告訴我?」

    月蘅平時見到御虎王如避毒蛇猛獸,只有在追問東潞下落時才會巴著他不放。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為什麼不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東潞在哪裡好不好?求求你。」

    月蘅的懇求如火上加油般,讓靈征隱忍已久的怒氣徹底爆發。

    他登時甩了她一巴掌。

    「只有這時候你才會求我是吧?」

    居然為了別的男人求他,她眼裡還有他這當丈夫的人嗎?

    靈征怒極地拂袖離去,留下突然挨打而不知所措的月蘅,和一直尷尬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少炎。

    生平第一次被打,月蘅撫著疼痛的臉頰,不禁流下眼淚。

    少炎本想追著御虎王的腳步離去,但看到月蘅這個樣子,卻也不忍心丟下她。

    他取出自己的方巾遞給月蘅。

    「秋妃,王上只是一時氣極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你別放在心上。我想,王上氣過就沒事了。」他安慰地說。

    不過,少炎心中不禁暗暗納悶,跟隨御虎王那麼多年,他從未見過他氣成這樣。能這般激怒他,秋妃也實在不是普通人。

    「謝謝你。」

    「秋妃,能不能告訴屬下,為什麼你這麼急著找東潞?」

    秋妃糾纏著御虎王詢問東潞的下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一直很好奇秋妃找東潞的原因,只是不便多問。現在,他就當作是為王上而問。

    月蘅聞言,便將當初東潞定時遣人入宮帶給她母后訊息的事告訴他。

    少炎聽了,不禁覺得既可笑又可歎。

    二十幾天沒消息,秋妃會這麼擔心母親的安危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卻因為這樣而挨了王上一巴掌,還惹王上生那麼大的氣,真是無辜啊!

    「秋妃放心,東潞前往西邊邊塞修築邊城去了,因為出發倉促,來不及向秋妃辭別。春後那方面,微臣會派人去探視,一有消息,立刻回報,秋妃不必擔憂。」

    「真的嗎?有勞將軍,月蘅感激不盡!」月蘅連忙擦乾眼淚,向少炎道謝。

    「秋妃不必多禮。那微臣先告退了。」

    少炎離開之後,立刻去找御虎王,只見他餘怒未息。

    他上前,將方纔得知的一切告訴御虎王。

    「事情就是如此。據秋圮所說,她之所以急著知道東潞的下落,只是擔憂春後安危,而王上卻驟然大怒,是不是太性急了些?」

    靈征聽了實情之後,不由得愣住了。

    是他誤會了?既是如此,月蘅怎麼不早向他說明白呢?他剛打了她一巴掌……

    生平第一次,御虎王知道什麼叫作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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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料想月蘅已經睡著之後,靈征才回到寢宮。

    他站在床前,望著沉睡中的月蘅半邊紅腫的臉頰,心裡滿是內疚。

    他承認是自己太性急,錯怪了她,可是強烈的自尊卻使他拉不下臉道歉,所以他刻意等月蘅睡著了之後,才來看她。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不料卻驚醒了睡夢中的她。

    月蘅睜開眼眸,驀然映人眼簾的人影讓她嚇了一跳,她立刻坐起身。

    「你怕我?」靈征沉聲說道。

    不!她不只怕他,還很討厭他!

    霸道的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打人!她長這麼大還不曾挨過打呢!

    月蘅心裡這樣想,卻不想跟他說話。她躺下來,翻身繼續睡。

    「你不能只怪我,是你沒說清楚。」他說,聲音聽不出情緒。

    「對,都是我的錯,你可以走了嗎?」她背對著他說道。

    靈征立在床前,沉默許久。

    「我一直派人在春之國注意春後的狀況,她沒事。」說完之後,他像來時那般,悄悄地退出了寢宮。

    等到月蘅翻身回頭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望著空無一人的寢宮,她不禁悵然。

    他走了?一向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他,這次居然這麼乾脆地走了?是她的冷漠逼走了他?還是……

    月蘅心中突然閃過許多紛亂的念頭,最後,她歎了一口氣。

    何必想這麼多呢?靈征不理會她,不是正合她意?他這麼乾脆地離開,不再來糾纏,她應該高興才是。

    然而,心裡卻不禁有一絲失落的感覺。

    她並不是因為靈征打她一巴掌而懷恨在心,只是,她本來就無法和他好好相處,連見他一眼都感到困擾,因為——她不想愛上他。

    第三章

    御虎王的情緒處於低潮中。

    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但常年跟隨他的少炎,仍能輕易看出御虎王心裡的愁悶。

    少炎知道靈征的不悅是因秋妃而起,但他儘管心裡擔憂卻無能為力。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一個局外人能說些什麼?只能私下揶揄東潞一番。

    「你差點成為王上的情敵,你知道嗎?」他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對著東潞說道。

    「怎麼說?」

    少炎將東潞不在時,秋妃因為急著找他而引起御虎王暴怒的事說了一遍。

    「那時王上著實動怒了,一向冷靜的他居然動手打了秋妃。」

    東潞聽了,沉默半晌。

    「我和秋妃娘娘沒什麼,王上會瞭解的。」

    「王上當然會瞭解,誰都相信你不可能和秋妃有什麼曖昧。只是現在,秋妃和王上處得非常不好。」

    「怎麼了?秋妃生王上的氣?」

    「也許吧。不過秋妃對我們的王不理不睬,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真不知道秋妃心裡在想些什麼?惹得王上這幾天心情有些低落。」

    「王上因為女人而不高興,真是罕見。」

    「是啊,對王上來說,秋妃顯然是極為特別的。見他們鬧得不愉快,我們身為下屬的人心裡也不安。你對秋妃有恩,找機會,勸勸她吧!看在你替秋妃和春後傳信的份上,或許秋妃會聽你的也說不定。」

    東潞愣了一下。「我要怎麼勸?」

    「應該怎麼勸就怎麼勸。我如果知道該怎麼做,也不會叫你去了。」少炎攤手微笑。

    「好吧。」雖然為難,但為了御虎王,他只得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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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徵詢王上的同意之後,東潞入宮覲見秋妃。

    「聽說將軍日前在邊疆修築城牆,辛苦了。」

    「份內之事,勞動娘娘掛念,末將心中不安。對了,末將聽說,王上得罪了娘娘?」

    月蘅聽他提起此事,不覺變了臉色。

    她勉強一笑,「這是我和他的事。」

    「末將該死。按理說,末將不該過問此事,但有一句話,希望娘娘聽聽——」

    「將軍但說無妨。」

    「娘娘成為我國王妃,卻如此對待我王,恐怕會令當初好意賜婚的伏龍帝過意不去。」

    東潞一語提醒了月蘅。

    這些日子來,她只顧和御虎王鬥氣,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當初父王賜婚,其實是對御虎王的一種拉攏手段,希望能夠鞏固春秋兩國之間的關係。如今,若是因為她的恣性妄為而對兩國情誼有所損害,她怎麼對得起父王?

    雖然她對於父王的指婚並非心甘情願,但如果因此而破壞春之國和秋之國的關係,卻也不是她所樂見的。

    月蘅雖沉吟不語,但卻看得出內心已經動搖。

    東潞見目的達成,也不再多說,便起身告退。

    「願娘娘三思,末將告退。」

    東潞離開之後,月蘅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靈征的態度,不禁有些後悔。

    他除了倒霉地成為了父王指婚給她的對象,並沒有對不起她,她何以如此對他?她不想愛他,不代表她不能對他好言相向呀!

    還是找機會跟他和好吧。

    夜裡,月蘅在鳳儀宮設下酒席,宴請御虎王。

    自從他動手打了月蘅之後,兩人便不曾再見過面。靈征一直沒有回月蘅的寢宮,月蘅以為靈征不願意再理睬她了。

    所幸這次對於月蘅的邀請,靈征並沒有刁難,依約前來。

    月蘅立於宮門,親自迎接御虎王的到來。

    她迎靈徵入坐,斟了一杯酒奉上。

    「日前臣妾多有得罪,請吾王見諒。」月蘅垂首,恭敬地說。

    靈征接過酒杯,看了她一眼。

    「秋妃這般恭敬,真令我受寵若驚。」他似笑非笑地諷刺道。

    這些日子月蘅總不理睬他,他心裡不大高興,可是也不再糾纏。他畢竟是天之驕子,不可能主動向一個女人低頭。

    他就要看看她到底打算嘔氣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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