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冤家看招

第11頁 文 / 孟薰(花暖)

    原本這種秘密勤務是不該公開的,但他方才瞥見她放在桌上的雜誌,心知她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索性拿出來說,好引開她的注意力,減低對疼痛的敏感度。

    「對,我才要說這個。原來就是你害我不能回家的!」想起這件事情,倪水淨心火又起。「你那時候幹嘛選我家用?」

    「那是巧合,我真的不知道你住那裡,選擇你家,是靠專業判斷的結果。」發覺她如此簡單就被轉移注意力,樓從虎一面把生薑塗抹在她的腳踝,嘴角淡淡揚開笑容,但嘴巴還是頗惡毒的取笑她。「不過,那時候一打開門,看到你家的樣子,真是……很驚訝呢!」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倪水淨索性抓過枕頭沮喪地摀住臉。

    樓從虎看她稚氣的舉動,忍不住笑了。

    真要命!她怎麼……會這麼可愛啊!

    第六章

    「我好像一直沒好好謝謝你,我是說,上次你幫我說話的事情。」

    決定不再糗她,樓從虎一面替她推拿,一面忽然把話題轉到外層空間,讓倪水淨著實楞了一陣子,才記起他說的是N天前樓父來訪的事情。

    「我那哪是在幫你講話。」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幹嘛還拿出來講,而且態度還這麼客氣。

    他們每次見面都針鋒相對,現在這樣叫她怎麼接話。

    倪水淨把臉別開。「你搞清楚,那次我只是看不過去你父親這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警務人員當然有像你這種,但也有像雷大哥那樣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受人景仰的。」

    「像我這樣不好嗎?又高又帥,體格又好,我也鐵面無私啊!文書跟女警隊的美女們都對我讚不絕口喔!」

    樓從虎輕鬆地讚美自己,性格的黑眸直勾勾瞅著她,手底推拿的勁道跟說鬼話的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讓倪水淨渾然忘記自己的腳傷。

    「你!」這個人完全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麼寫吧!不……或許連聽都沒聽過。倪水淨目瞪口呆地瞪著他,而他只是笑得一臉無辜。「你這個人實在是……實在是……」

    能說什麼呢?很想罵他,但看著他的痞樣卻又不知從何罵起,倪水淨竟有種荒謬的感覺,看著看著,終於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你笑起來好可愛。」眼底映入燦燦笑顏,樓從虎由衷地說。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倪水淨連忙再次把臉埋進枕頭裡,一面暗罵自己破功,一面卻又因為那句讚美,莫名地臉紅心跳。

    可惡!依照樓從虎那種可惡的個性,一定會拿這個大作文章、取笑她。

    倪水淨懊惱地想著,他卻奇異地久久無聲,她正躊躇地想回頭確認時,他的聲音再度揚起,進出的是和先前截然不同的話題。

    「大家都覺得我很傻,竟然會選擇當警察。」他口吻裡透著難得的感慨。

    聽出他話語中的無奈,原本不想搭理,但靜默了會兒,倪水淨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刻意用不甚在意的語調答腔,想探聽八卦。

    「是很傻。」不,這不是探聽八卦,只是調查敵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倪水淨自我勸解著。

    想起乍聽他是樓氏珠寶的少爺時,她還真嚇了一跳。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銜金湯匙出身的富家子弟,全身的行頭沒幾件名牌,粗魯率性的個性也沒半點貴族氣。

    而樓氏珠寶可不是普通的小珠寶行,家大業大,絕對是足以富足三代的老字號珠寶金飾企業。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接掌家業,安安穩穩當小老闆、大少爺,而不是當個領死薪水,還有高度危險性的警務人員。

    「其實,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從沒想過要當警察。」

    「身體不太好?」不可採信。倪水淨沒回過頭,兀自咕噥質疑。

    身體不好的人,會有滿房間的運動獎牌嗎?

    「我小時候因為身體不好的關係,很少出去玩,臥病在床,沒什麼玩伴,只有大我三歲的哥哥會抽空陪我,他很疼我,在我的童年裡,他幾乎佔據了我與快樂相關的所有記憶。」樓從虎說著,不知想起什麼,頓了頓,才繼續。「不過,在我八歲的時候,他被歹徒綁架撕票了。」

    雖然事不關己,但聽到這裡,倪水淨仍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那、那兇手呢?兇手找到了嗎?」

    「落網了。」樓從虎口吻淡淡的交代,一點也不像平常跩得二五八萬的痞子形象。「已經槍決了。」

    「所以……你是因為這樣才當警察的嗎?」沈默半晌,倪水淨忍不住開口,口吻已經沒了鋒稜,溫和下來。

    「不算是,但多少有點關連。」樓從虎聽出她聲音裡的軟化,因為她透露出的一點點關切,嘴角揚起溫暖的笑意,黑眸裡卻仍因往事而映著少見的晦澀。「在那之後,我父親不願悲劇重演,將我送來萬里館,交給康爸保護兼訓練,後來,隨著年紀長大,身體也才漸漸好了起來。」

    「這跟你當警察有什麼關係?」圈子繞得好大,倪水淨還是聽不出重點。

    「萬里館的康爸是幾十年前的警政署長,他退休之後,仍一直想改革司法界跟警界裡的許多腐敗弊端,所以其間陸續培育了不少人才,既然說是培育人才,像我這樣現成的菁英,他怎麼會放著不用呢?」

    連嚴肅的話題,樓從虎都不忘自誇兩句,惹來倪水淨回頭一記白眼。

    「在我高三準備聯考時,曾猶豫過應該順從自己的理想,往警界發展,還是回去接掌家業。就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那位當年承辦我哥那件綁票案的警官,恰好來拜訪康爸,我因緣際會聽他講述當年辦案的內情後,才知道真正害死我哥哥的,除了兇手之外,還有黑暗的官僚體制。於是我才下定決心考警大,希望能用我微薄的力量,阻止這樣的不幸事件再度重演。」

    倪水淨聽到這裡,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濃濃的罪惡感。

    她居然聽從母命,為了一個語焉不詳的仇恨,報復一個如此有理想抱負、對社會有貢獻的青年。

    真是……唉!罪過罪過。

    「怎樣?聽完有沒有很感動?有沒有想流淚的感覺?」樓從虎講完長長一串往事,口吻瞬間恢復輕鬆痞狀,欠揍得幾乎要讓人以為他剛剛只是在說笑。

    「沒、有。」倪水淨瞪他一眼,當場覺得方纔的罪惡感是多餘的。

    「好啦!你的腳冰敷一下就沒事了。」樓從虎鬆開她的腳踝。

    倪水淨有點困惑地看著自己的腳踝,無法相信不知不覺間,竟然結束了令她恐懼的推拿,有點傻傻的接過冰塊敷上自己的腳踝。

    樓從虎從櫃子裡翻出曼秀雷敦,自然的抓過她的手,替她跌倒時擦破皮的手掌上藥。

    倪水淨看著他鮮少認真溫柔的模樣,心跳有些不穩,直到他揚起眼眉,對上她的視線,她才連忙尷尬地轉開臉。

    「我真的很帥吧!」樓從虎笑了笑,被瞪了一眼,也不在意,抓過毛巾披在她仍濕濡的發上,輕柔拍了拍。「擦乾再睡,不要感冒了。」

    溫柔的吩咐完畢,樓從虎起身,雙手插在褲袋裡,準備瀟灑退場。

    「喂!」倪水淨忽然出聲喊住他,仍是心不甘情不願。「謝謝你。」

    樓從虎沒回頭也沒答話,只是帥氣地背著她伸手揮了揮,轉身帶上門。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邊,倪水淨心裡滿是暖意,渾然不知悠閒晃出門口的那位帥哥,心中的煎熬痛苦。

    唉!還有什麼比「想沖冷水澡時,偏偏水管又壞掉」還要悲慘的事情呢?

    樓從虎無力的拿著拖把往浴室去,準備兌現剛剛答應要擦乾地板的支票,一面默默的,流下哀怨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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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從虎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下午協助刑事偵一隊進行一項搜捕行動,行動結束,大票弟兄嚷著要和女警隊新到的美女們做有益身心的聯誼活動,但身為隊長的樓從虎,竟破天荒的拒絕了。

    「不是吧!老大!我們已經訂了交誼廳耶!」阿寬很哀怨地發言抗議。

    「對啊!這次還有警大校花級人物……」副隊長小黑跟著附和。

    樓從虎高深莫測的對眾人晃晃手指,一副得道高僧的神秘跩樣收拾東西。

    「啊你們隊長中邪了!」霹靂小組的狄隊長一經過,就操著台灣國語取笑。

    「狄隊長,拜託勸勸我們隊長,這次機會千載難逢耶。」阿寬為了女色,不惜倒戈相向。

    「啊你嘛行行好,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幹嘛幫你?」多麼一針見血,狄隊長早有先見之明,已經暗示手下去簽交誼廳的候補名單。

    也不想想警隊單身漢多得要命,紅花卻寥寥幾朵,要搶當然不能手軟。

    「隊長!你說句話啊!弟兄們為你水裡來、火裡去,好不容易跟這星期站門口的換班才搶先排到交誼廳,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拋棄我們?」這下,不只阿寬跟小黑,連其它弟兄也都是一臉乞求地望向他們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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