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沈亞
就在此時,輕柔的聲音自他們背後響起:「你們迷路了嗎?」
風步雲心頭一震,不覺又驚又喜!「藥兒!」
那是藥兒,臉上帶著淡然淺笑,手中提著一盞白色燈籠緩步走到他們面前。
「藥兒,妳怎麼來了?」
見兩人安然無恙,藥兒懸著的一顆心總算也放下了。「我見二位大半夜不回來,委實擔心,所以就上來瞧瞧了。」
「戰王的人馬沒有為難妳?」燕錚大奇,山腳下全是戰王的軍隊,剛剛他們上山之時還費了一番工夫,怎麼藥兒這麼輕易就上來了?
藥兒不答話,只是提著燈籠看著眼前的黑暗。「走吧。」
「走?」
藥兒回眸一笑,溫暖的燈光映得她面如皓玉,如夢似幻。「你們不是想見冥王?我帶你們去。」
風步雲與燕錚全傻了,他們兩人沖了半天衝下出去,藥兒卻說得如此簡單輕易?難道她有破陣之法?
「這只是八卦迷蹤陣。」
只是!?
見他們一臉迷惑,藥兒忍不住微笑起來,美目流轉著望進陰山深處。「五年前善駝跟惡婆曾教我一套『八卦迷蹤步』,剛剛我就是靠那步伐躲過戰王的兵士;上來之後,原本也是左走右走都走不出去,後來看這些樹木的排列,總覺得熟悉,才想起來……」說著,她不由得幽幽歎息一聲,「善伯伯跟惡婆婆當年也是紫微神宮的人,想來這迷蹤陣就是他們所排。」
風步雲跟燕錚終於明白。他們隨著藥兒的燈籠在樹林之中轉來轉去;說也奇怪,那些樹木看似就在眼前,繞過去之後也沒什麼分別,但是他們距離那些灰影子卻真的愈來愈近,不久之後三人走出了迷蹤陣,等著迎接他們的,正是六條似鬼非鬼的灰影。
「別再上前了,妳留在這裡——」
藥兒卻只是搖搖頭,逕自提著燈籠往前走,直定到灰影之前,她手中拿著紫檀木藥王令俾道:
「吾乃新任藥王,請領路帶我見貴府冥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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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躲在帥帳兩天一夜了,不要說「戰王」了,連只蟑螂也沒看到!
一天一夜間帥帳裡總有小兵送來伙食,時辰到了便送來,半個時辰之後又收走,一天三餐照例而行。
真是怪了,帥帳當中又沒有人,幹嘛那麼費事?就算他們原先不知道帥帳裡沒人,光是看送來的伙食全都原封不動也該曉得了吧?
拾兒百無聊賴地躲在帥帳中的床鋪底下胡思亂想著,肚子可真餓……為了舊錯過見到戰王的機會,他兩天一夜都空著肚子在這裡等。再過不久,晚上的伙食也該送來了,反正帥帳中無人,他決定自己享用那些伙食。
不知道現在金狂三怎麼樣了?他兩天一夜沒回去,那死老頭子應該滿擔心的吧?那老傢伙雖然蠢得可以了,但是對他倒是挺盡心盡力,也算是好人一個。晚些吃完了伙食就回軍營去見他吧,這位「戰王」堅持不現身,再等下去也是枉然。
他真是弄不明白了,把幾千人的大軍浩浩蕩盪開到陰山腳下,卻又不進攻,究竟所為何來?
真是可惜了!他的如意算盤早都已經打好了,只要等戰王的大軍開上冥王府,他就要趁亂帶走藥兒姐姐,絕不讓她嫁給什麼冥王鬼王的!
說不定這一戰下來冥王就一命嗚呼哀哉了,那藥兒豈不是立刻成了活寡婦?要是沒成為活寡婦那就更慘了,真要一輩子陪著一隻鬼!
當然也不能讓藥兒嫁給那個什麼風步雲。當個捕頭有何前途可言?藥兒就該跟著他這種武學奇才、未來的武林盟王、天地至尊才是!
胡思亂想中,小兵又送來伙食。待小兵走遠之後,拾兒爬出床鋪,只覺得渾身腰酸背痛!
他伸伸懶腰,隨即大模大樣地開始享用戰王的大餐。
突然,頸項傳來一陣冰涼,拾兒大吃大喝的手放下了。他從來沒想過這世界上還有人能如此無聲無息的接近他,當然更不用說還拿把刀子放在他脖子上了。
「你是誰?」
反正已經被逮到了,他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堅不吐實讓他抹了脖子,一種就是大大方方隨遇而安。
當然,他實在沒有什麼好「堅不吐實」的,於是他嘻嘻一笑答道:「路拾兒,你又是誰?」
「戰王。」
真是乾淨俐落的回答。說話的人聲音雄厚有力,陽剛之氣躍然於聲音之中,拾兒實在忍下住好奇心。「喂,戰老兄,我在這裡等你兩天一夜了,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模樣?」
「我也等你兩天一夜。」
這麼說來,他一進來戰王就已經知道了?拾兒心下不服!
「那怎麼可能!爺爺我進來的時候四下無人,爺爺我還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在床底下挖了那麼大一個洞躲起來,你要是早就知道我來了,幹嘛不現身?」
那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本王何以要現身?」
「因為我躲在這裡就是想見你啊!」
他回答得可真是理直氣壯,好像因為他費了那麼多工夫跑進來,戰王就應該感動得立刻相迎似的。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誰?來此有何目的?」
「我不是回答過了嗎?我是路拾兒,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你。」
拾兒話聲方落,整個人往前一撲!整桌的酒菜都給他翻倒了,動作雖然不怎麼好看,但是卻相當的俐落確實。他一個翻身,回頭想看看戰王的真面目,沒想到脖子上即又是一冷!
不會吧……
戰王善於戰略之術,乃是一代軍事高手,但是可沒人說過戰王還是個武林高手啊!
「本王沒說讓你看,你便不能看。」那聲音又說道。
「是嗎?但本爺爺我說要看便是要看!從來不用問人准不准!」拾兒曲身閃過冰冷的刀刃,身影倏地往前又是一個飛撲!
這次他使出了八卦迷蹤步中的招數,那些什麼「左左右右、右右左左」的他老早已經嫻熟於胸,這幾日經過金狂三的指點,對武學之道又有更進一步的認識,身法使來更是得心應手,誰知道就在他回首的瞬間,那柄神出鬼沒的兵刀又架上了他的脖子!
「真他爺爺的!老子就不信邪!」
拾兒惱了起來,只見他身影像是花間蝴蝶似地在主帳中亂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時而出招時而避身相引——他看來看去,始終見不著「戰王」的真面目,只見到一襲墨黑的玄鐵戰甲跟足下一雙玄鐵戰靴。
他的身形明明已經很快,快得簡直可以用「疾如風快如電」來形容,可偏生戰王狀似不動如山,卻又偏偏像隻鬼似的老貼在他身後!
愈是看不著拾兒愈是生氣,但他從來都是愈是生氣就愈是冷靜——
比速度比不過他,論武功大概也不是人家對手,那就只能智取了……只是他不明白,戰王的身形比他高壯太多,這麼高大壯碩的人照理說都應該手腳不太靈光才對,怎麼這位戰王總能躲在他背後?
「可惡!取你狗命!待爺爺要了你的命之後再把你的臉皮給剝下來!到時候愛怎麼看就怎麼看!」拾兒怒道,手在懷中一摸一伸!
戰王手中的長劍驀地刺向他的胸口似要阻止他取藥,誰知道拾兒不偏不倚,竟把自己的胸口往上撞!
戰王大驚,長劍猛地往後退,要收勢卻已經來不及了,拾兒一雙手順著長劍纏了上來。
「嘿!」就這麼一瞬間,兩人已經面對面,眼睛對著眼睛。
雖然動作實在有些不雅,畢竟為了要看一個人的臉而爬在人家身上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太合禮儀。
但他是路拾兒,從來不管什麼禮儀不禮儀的,只見他笑嘻嘻地側著頭打量著眼前這張臉——
嘩!真是好陽剛的一張臉,果然不愧為「戰王」。
「你好啊!」他笑得十分開心,居然伸手拍拍戰王的臉說道:「這叫『富貴險中求』,爺爺我終究還是看到了!」
戰王微瞇起眼。「有必要為了看我的臉,而讓我開膛破肚嗎?」
「呔!開什麼玩笑!」拾兒大笑著跳下來,他的身量只到戰王胸前。「你爺爺我怎可能讓你開膛破肚!」
「本王的劍只要晚撤片刻,如今你已是一具死屍。」
「可是我沒死啊。」拾兒理所當然地笑道,他坐下來,有趣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你,真有把握殺得了我?」
「輕而易舉。」
「那你為何不殺?」
「本王並非嗜殺之輩,更何況你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路拾兒冷哼一聲,邪氣地睨著他道:「我這『孩子』來自藥王谷,我若真要殺你,你眼下不但死透了,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呢!」
「你來自藥王谷?」戰王一怔!「藥王是你什麼人?」
只見路拾兒哈哈一笑說道:「他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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