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葉雙
「為什麼?」他又問。
「因為要是失了那姑娘的蹤影,我就軍法處置。」冷冷地,赫勤天緊抿的薄唇迸出話語。
「你……」嚇壞了似的,任駱方瞪著他,那眸光除了濃濃的驚愕,還有幾許的探究。「你為了一個女人上這樣威脅我?」他不敢置信的問道。
「怎麼,不行嗎?」赫勤天挑眉反問。
反正他是一個將軍,而他只是一個望將,怎麼說他都高他一等。
「也不是不行啦,只是……」任駱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壓下刺探。
他揮手招了一旁的部屬,俯耳交代了幾句,只見那部屬立時行色匆匆的離去。
「好啦!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雙手環胸,任駱方直視著赫勤天,想要探知他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等你找著了人再說。」其實赫勤天也不懂自己在想什麼,那只是一個「衝動」而已。
「赫勤天,你分明是在敷衍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任駱方難免失望,忍不住地抗議著。
面對他的抗議,赫勤天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說道:「我的答案是很敷衍,但你若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我的回答會更……」冷眼睥睨著那些依然簇擁的人群,他表情很是不耐。
「更怎樣?」心思還在他那出人意表的舉動上兜轉,任駱方渾然不覺他話裡的威脅。
「更危險!」赫勤天雖然沒有咬牙切齒的怒道,可那語氣中的森冷卻更教人背脊發寒。
任駱方猛然回神,天望,他怎麼忘了這傢伙嚇死人的壞脾氣,眼下自己還是先溜為快,要不到時被他的怒火波及上豆不得不償失。
豈料他的心思才一流轉,耳畔就傳來赫勤天冷冷的聲音——
「你想蹺頭?好,要走也行,先把這些人給我弄走。」他到杭州,原是隱匿身份想休息休息,不去理會那些繁瑣的國家大事。
可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搞出這等盛大復又可笑的場面,望著眼前百姓們的夾道歡迎,他只覺得不耐。
「我……」任駱方反手指了指自己,忍不住瞠大了眸子。
他真當他是神望?
要他找一個不知名的女子也就罷了上見然還要他弄走眼前人山人海的百姓上追他嘴裡的咕噥還沒完,赫勤天卻像耐性已經告罄,自馬上縱身而去。
彈指之間,讓人仰望的俊逸之姿已化為一個黑點。
眾人發出一聲聲的讚歎,膘遠大將軍的威名宛若野火般燒遍了整個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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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房初傾還來不及喘囗氣,進房洗淨淋漓的污水,就被一記沉肅的聲響喚住了步伐。
「你去哪兒了?」
頭不回、身不動,但緊繃的身軀卻微微地顯露出一絲緊張。「女兒去上香。」
「上香?!」既然去上香,那為何中途下轎?是不是偷跑去哪兒會男人了?」
柳雲華的話裡有著明顯的輕蔑和貶抑,彷彿在審問犯人似的囗吻,讓房初傾細緻的柳眉忍不住蹙成一條直線。
可儘管如此,她依然平靜地否認,「娘,女兒沒有。」
「沒有為哈不坐轎回來?」她的話裡仍是充滿質疑。
房初傾依然是那望冷然的面孔,唯有那收緊了的拳頭洩漏了她內心的激動與難受。
「因為滿街上都是夾道歡迎驃遠大將軍的人潮,女兒的轎子過不了。」
她如實回答,卻心知她娘一定不信,果不期然腦中的想法才剛閃過,柳雲華便一個巴掌甩了下來。
「藉囗,我看你這個賤蹄子是想去瞧男人吧!」柳雲華的話裡有著極憎惡的情緒,說起話來更是尖銳得不留餘地。
猛地被打偏了頭,但除了多了一個紅掌印外,房初傾的臉上依然波瀾不興。反倒是打人的柳雲華一反方纔的氣怒與苛刻,漾起了一抹慈愛的笑容,伸手抬起她的下頷,細細的撫觸著她那細緻的臉頰。
「女兒啊,你別怪娘這麼嚴厲的待你,娘是希望你能懂得自尊自重。」
「女兒知道。」房初傾僵硬的點了點頭。「女兒會遵從娘的教誨。」
「那就好。」柳雲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叉開囗說道:「對了,娘已經替你說定了一門親事,下個月對方便會來迎娶上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家裡吧!」
「娘……」房初傾驚愕的望著自己的娘親,水亮亮的雙眸裡蕩漾著不可忌議。
她的親事被談定了,可是卻連對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她甚至只是一個被告知的對象而已。
沒有忽略她眸中的震驚,柳雲華愉悅的露出笑容,眸中更是有著報復後的快感。
「好了,快去瞧瞧初城吧!他今兒個又發病了。」
「初城他……」聞言,她渾身一震,再也顧不得自己要嫁的是誰,提起裙擺就要奔入內室,可柳雲華的聲音卻如同鬼魅般傅來——
「啊,差點兒忘了告訴你,你的夫婿就是城南朱家的二公子。」
纖細的身形又是一頓,城南朱家的二公子?!
那個體弱多病,隨時會去見閻王的虛弱男子?
她的夫婿是他?!
房初傾微微的牽起一抹笑,悄悄將心中的苦澀往心中藏去。
挺直了背脊,她邁步走向弟弟的寢房,而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柳雲華的唇畔驀地泛起了一抹詭笑。
陰惻惻的,甚至還懷著一絲憎恨。
第二章
雙手置在雕花綴龍的木門上,房初傾的步履微頓,搖搖頭甩去心頭沉甸甸的心緒,勉強扯出一抹溫煦的笑容。
推開門,她便聽到一連串咳嗽聲。
「初城,你還好嗎?」她快步趨前,輕撫著弟弟瘦弱的背脊。
「我……咳咳咳……」乍見姊姊到來,房初城想要忍住咳意,不料又是一陣劇烈的嗆咳,因為他瞧著她頰上那抹不尋常的嫣紅。
「姊,她又打你了?」他邊咳邊問,情緒愈激動,咳得愈劇烈。
她瞧得心裡發急,連忙安撫道:「初城,你可別發急,姊沒事的。」
好不容易緩下咳意,房初城連忙說道:「還說沒事這三天兩頭臉上總是這麼殷紅一塊,姊……」說到激動處,他臉上儘是激憤。「姊,咱們走,我不想你留在這兒受罪。」
說起他的姊姊,本是個花樣年華、青春洋溢的女孩兒家,總是盈著笑臉,教人看了心兒都甜了。
可瞧瞧,現下不過幾年光景,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冽木然,教他怎能不心疼呢?
要不是被他這落破的身子拖累了,姊又何需受這種苦呢!
「說傻話,什麼走望走的,你得留在這兒養身子,養好了身子才能有出息望!」房初傾勾起了唇角,裝做若無其事的道。
「姊,我……」房初城猶顯椎氣的臉龐浮現憤憤不平的怒氣。「我不要,我要離開房家,我不要見著大娘這樣日日夜夜的折磨你,我……」
「就快了!」等她嫁了人,柳雲華想要折磨她只怕也難,只是那很顯然的不過是從一個地獄換至另一個地獄。「咱們就快要離開了。」
一個等著閻王召見的夫婿,房初傾心知肚明上道不過是柳雲華想要折磨她的另一個手段。
「什麼意思?姊,發生了什麼事嗎?」聰穎的他察覺出她的心緒不寧,敏感的問。
「沒事,只不過大娘替姊許了一門親事,等到姊嫁人,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聞言,房初城的心裡泛起了嘀咕,那老妖婆會這麼好心,讓姊嫁人?!
這其中一定有鬼,別瞧他整日因病被關在房裡,他可也已經十四歲了,察言觀色的能力好得很。
他猜測這不過又是柳雲華折磨他們的另一個手段。
「姊,那老妖婆將你許給了誰?」他沉著臉問道。
「城南……」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得他激動的驚呼!
莫不是城南的朱家二公子吧?」
「咦?!」房初傾意外於弟弟竟一猜就中,柳眉驚詫的微抬,等於是默認了。
只見房初城二話不說的掀開了錦被,撐著虛弱的身子想要下床。
「初城,你幹什麼?」她忙不迭著阻止虛弱的弟弟下床。
「姊,你不要阻止我,我不能讓姊的終身幸福因為我而毀去。」
怎會不知道初城是心疼她,可是她更心疼這個自小便體弱多病的弟弟望,她不該將大娘將她許配的事情說溜了嘴。
努力揚起一抹笑,房初傾將弟弟妥貼的塞進榻裡,然後彎身拾起錦被,輕輕蓋在他纖瘦的身軀上。
「傻瓜,那朱家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姊嫁過去,不會吃苦的。」
「對,或許不會吃苦,可問題是你的幸福呢?整日面對一個不知何時會兩腿一伸、讓你成了寡婦的夫婿,那就是一種極度的苦啊!」
「不會的。」她笑著搖搖頭。
在初時的震憾過去之後,她反倒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即使會成寡婦,可只要初城能夠好起來,她也無怨。
「姊……」怎會不知道姊姊心中的想法,他心疼的低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