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舒嬋
「放手啦!」她一回神便慌張地環顧四遭。「萬一被別人看見——」
「看見又怎樣?你可是我的未婚妻,難道連抱抱都不可以?」
他說著還在她額上輕印一吻,再拉她進屋。
「三更半夜你叫林叔載我來幹嘛?」她已經看見桑莉詩微露香肩地縮在被窩裡了。
「來作證嘍!」
「作證?」
「嗯。」成力諾拉她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證明我沒對她怎樣,沒有趁機吃她豆腐呀,不然她要是誤會衣服是我脫的怎麼辦?」
他牽起她微冰的小手,湊近唇邊一吻。
「再說,我更怕你誤會。雖然我說過N遍只要你,可是我知道你要的愛情裡容不下一顆沙子,我可不想讓一點小誤會傷害到你的心,因為我實在是太愛你了!」
桑莉詩應該是清醒的。
就因為知道這點,所以呂薇心不能像平常叫他住口、叫他別碰她,讓他們這對「未婚夫妻」怪異之處顯露在同事面前。
她保持沉默更大理由是——和成力諾、桑莉詩共處一室,其中還有一個人是半裸,氣氛實在尷尬到讓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對。
「怎麼不說話呢?」成力諾由側面將她環抱住。「我一整個晚上都在想你,你說臨時有急事不能來,到底是什麼急事呢?」
「呃……是工作上出了一點問題,」她心虛地迴避他的視線,還打了個呵欠。「我累了,想靠著沙發睡一下。」
「好,送你一個晚安吻。」
呂薇心才剛會意過來他說了什麼,他一雙唇就已經附上她的了。
一陣羞臊熱紅了她雙腮,但她又無法否認自己已經愈來愈習慣、也愈喜歡成力諾的吻,四片唇只是輕觸便在她心裡開出一片繁花。
「別再把我推向別的女人懷中了!」
他在唇畔低語著只有兩人聽得見的悄悄話,卻足以讓原本被他吻的暈眩的呂薇心頓時清醒許多。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已經對你死心塌地,其他再美的女人在我眼中全都是一副白骨,除非對我下藥強來,否則我絕不會碰她們,而那種女人就算強來我也不會認帳的。」
他聲量不小,存心說給桑莉詩聽的。
「我知道了,什麼話我們回家後再說,拜託你安靜一點。」
呂薇心不曉得他也知道桑莉詩是清醒的,所以才故意又打電話、又叫她來,存心讓桑莉詩明白他癡心不改而對他死心斷念,再也不會答應呂薇心的「代班」要求,介入他們兩人之間搗亂。
她只知道對她說甜言蜜語是成力諾的「習慣」,而她不想讓桑莉詩在床上聽到嘔死,畢竟是她太低估了成力諾的定力,才讓桑莉詩「富豪殺手」的名聲毀於一旦,還得在床上繼續裝睡才不至於更難堪。
「那就靠著我睡一下吧!」成力諾將她摟靠懷中,單手拎起自己鐵灰色的毛呢大衣蓋在她身上。「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的。」
「我是『被迫』陪你才對吧?」
她抬頭輕聲抗議。四目交接,他眼底濃得化不開的溫柔笑意卻令她沒來由的一陣心弦悸動,慌忙地又垂首迴避。
再一次的,他又輕易通過她對他的試驗。
再這會下去……她真的會阻止不了自己的心飛向他……
閉上眼,將臉貼在他溫柔、寬闊的胸膛,呂薇心完全迷陷其中了。
第八章
值完大夜班,呂薇心真是筋疲力盡了。
除了深夜一場大車禍送進來的傷患讓她在急夜處忙得人仰馬翻,還得趁休息時間去挑份禮物向桑莉詩道歉,害她又餓又累。
「都怪力諾啦!」
她一面換下護士服,一面嘟噥。
也不曉得成力諾是哪根筋不對勁,那天在桑莉詩家等到她「清醒」後,他像以為自己是人家老爸一樣,一直嘮叨、叮嚀桑莉詩「酒量差」最好滴酒不沾,還說她醉酒會脫衣之事要去找心理醫生看有沒有辦法「治療」,否則萬一哪次在公共場合「發作」,上了電視難堪事小,因此失身就完了,說得桑莉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要不是她硬把成力諾拖走,只怕他還想唸唸聖經「洗滌」桑莉詩的心靈哩!
一想到那一幕,呂薇心到現在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下子,恐怕桑莉詩一輩子都不敢打成力諾的主意了。
懷著心事坐車回家,門一開她就發現門口多了一雙NIKE運動鞋。
客廳茶几上擺著她愛吃的永和豆漿和甜燒餅,不過卻空無一人,她想都不想便悄悄走到自己房門口,果然看見成力諾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
「我這裡又不是飯店……」
說是這麼說,她卻溫柔地替他蓋好被子,再拿著自己的換洗衣物離開,趁熱吃完他專程開車跑去老店幫她買的早餐,再去洗去一身疲憊。
從沐浴一直到把長髮用吹風機吹乾再踏出浴室,呂薇心一直想著同一件事,卻百思不得其解。
全世界有幾億個適齡女子,「名門閨秀」更恐怕有幾萬人,成力諾幹嘛「紆尊降貴」非追她不可?
站在穿衣鏡前,她仔細打量穿著棉衣蘇格蘭紋兩件式睡衣的自己——34C、24、34,三圍尚可,不算什麼魔鬼身材;長相只能算是清秀,鼻樑邊還有淡淡兩、三顆雀斑,也沒有桑莉詩那又白又嫩的好皮膚,像現在,她額頭上還冒著一顆快「成型」的痘痘呢。
可是成力諾卻表現得她像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在他眼裡就是獨一無二。
她真的被搞糊塗了……
多年前他寫了一封信把她批評得一文不值,現在卻把她當梵谷名畫一樣寶貝,「死皮賴臉」硬要娶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重回房內,她輕輕坐在床側凝視著成力諾比當年更加俊朗帥氣的臉龐,想破頭也想不通自己有哪一點值得像他這種集所有令女人「垂涎」之優點的男人癡戀的地方。
「怎麼想都是你腦袋燒壞了!」
她伸指輕點了一下他鼻尖,他皺皺鼻子的睡容簡直能以可愛形容,讓她一時玩心大起,用指尖在他臉上畫起「抽像畫」來……
「你很頑皮哦!」
隨著成力諾話語一落,呂薇心也被他以強大的臂力抓上床。
「呵……別玩了……呵……」
成力諾壓住她呵癢,搔得她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一張俏臉紅撲撲的。
「呵……你再不住手……我就……呵……我生氣了……呵……成力……呵……住——唔……」
成力諾輕吻了她,如蜻蜓點水般,然後他以不到五公分的距離俯視她,一雙迷人星眸猛朝她放電,都快把她電昏了。
「你壓得我不能呼吸了!」
在被電昏之前,呂薇心推推他的胸表示抗議,成力諾這才憐香惜玉地拉她坐起。
「真希望每天醒來都能這麼親你一直……」他牽著她的手,一臉的期待。「我們結婚好不好?」
「不好!」她紅著臉抽回手。「附帶聲明,以後沒我答應不准你吻我。」
「NO!」他雙手在胸前比個大「叉」,皮皮地說:「當年你在我房裡突然奪走我的初吻,也沒先問我答不答應啊!」
一提起她小時候的「豪放行徑」,呂薇心一張嬌顏更是紅到不行。
「懶得理你!」
她抓起枕頭揍他一記,說不過人家就用這法子出點氣出個高興。
「我要睡了,離開時記得鎖門。」
呂薇心說完便擺好枕頭打算倒頭大睡,跟他玩鬧了一陣她更累了。
「我有事找你。」他拉住她的手,沒讓她躺下。
「什麼事?」她故意一臉開心地反問:「是不是你突然想通要跟我解除婚約了?」
「你想喔!」他一掌貼上她額頭,但當他將手放下時,神情卻變得十分正經。
「幹嘛?」他的正經趕跑了她的瞌睡蟲,畢竟他很難得在她面前那麼一板一眼的。
「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你有沒有留下來?如果有,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很好!呂薇心現在一點也不想睡了。
「為什麼,你自己寫的信,自己已經不記得了嗎?」她笑得有些冷。「我懂了,你肯定是喪失了那部份的記憶,所以想藉那封信喚醒吧?」
「薇心——」
「好啊,別說借,還你都可以!」她立刻下床。「等你『恢復記憶』就不會再死纏著我了吧?真是太棒了,我怎麼早沒想到這一點呢?……」
呂薇心打開衣櫥,搬了張短凳墊腳,從最上層拿下一個餅乾盒。
成力諾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在她臉上一直淺浮一抹淡淡笑容來強撐住她的驕傲,那逞強的笑容讓他還未看到信就可以想像信中所寫的內容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更讓他為她心疼。
「給你。」她把整個鐵盒塞給他。「你別誤會,我留這些信是為了搜集上頭的加拿大郵票,可沒有睹物思人的念頭!隨你看,我去看電視。」
呂薇心把東西交給他便藉故離開,這回成力諾沒攔她。
當年他顧慮著郵資問題,要呂薇心一、兩個月才可以寄封信給他,免得她稀少的零用錢都花光了,但他自己幾乎一、兩個禮拜就寫一封信寄給她,一直到她搬家未告訴他地址。想不到寫的信全被退回之前,竟然也累積了七十幾封信,一個長方形的餅乾盒都塞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