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烈情逐香

第11頁 文 / 向玄纁

    「不,」他看著她氣怒的表情,冷冷開口。「我不打算再為娶妻之事大費周章,所以妳就安心當妳的幫主夫人,至於其它,怎麼都別再想了。」

    「嚴擎烈,我又不愛你!」她恨恨地瞪著他大吼,沮喪的淚水飆出眼眶,怎麼冷靜和理智,這會兒全部飛往九霄雲外。「我討厭你,我甚至一碰到你就害怕到暈倒,你為怎麼堅持要娶我?為怎麼不讓我走?強留一個不甘不願的妻子,你會比較開心嗎?」

    「也許。」他望著她淒迷的淚眼,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兩個字,而後轉身就走。

    「你這個變態、討厭鬼、王八蛋!我討厭你!我恨你!」她對著他的背影迭聲開罵。「低級!頑固!比混帳更混帳、沒知識、沒美感,還取怎麼懷忘園,難聽死了,沒有意境,又不配這座庭院……」

    他突然停下腳步,側過臉斜睨她。

    「做……做怎麼?」一反方才罵人的驕縱模樣,她害怕地看著他,連手緊絞著胸口衣服也不自覺。

    「妳錯了。」

    「錯了?怎麼錯了?」

    「懷忘園不是這座庭院的名稱,而是蘇州蒼龍幫總部,也就是這整座園林的正名,只是沒有誰特意去稱呼,所以少有人知而已。」

    「何……何必特別解釋?」

    大門口就掛著蒼龍幫的匾額,誰會知道這裡其實叫做懷忘園啊!

    「妳是這兒的當家主母,所以不能不知道。」話一說完,他再度邁開步伐,走出這座植滿梅樹的庭院。

    「什……怎麼嘛!有理說不清的糟老頭!」她望著他走出月洞門,恨恨低罵。

    沮喪地坐回石椅上,她發現自己竟然陷入進退無門的窘境。

    這個商幫主事者,這個江湖上人人聞之生畏的人,為怎麼如此冥頑不靈、難以溝通?

    是在報復她之前促成師父和晏大哥,讓他跑了一個新娘子,所以抓她抵債嗎?那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可是……憤怒歸憤怒,就算她已經氣到口不擇言,基本的理智和判斷力她還沒有失去。

    那是一種矛盾的情緒和詭譎的認知,她明白嚴擎烈不是那種挾怨報復、小裡小氣的人,更不是一個會因為厭惡麻煩而委屈自己的人。

    「寧香,我不懂,論身世、相貌、武藝、能為,我大哥皆是人中之龍,嫁給他真有這麼困難嗎?」

    成親之前,纖纖曾問過她的問題,其實也是她心底的疑惑。

    嚴擎烈個性霸氣而固執,當初和師父的親事既然是他先提出的,那麼為何對於讓她代嫁這個提議他卻答應得如此乾脆?

    如果他真的喜歡師父,為何從頭到尾看不出妒意?

    對於這樁親事如此執著,又是為怎麼?

    難平的情緒,諸多的疑惑,同時梗在腦海中,阻斷了所有的思考。

    往後,她該怎麼辦?

    第五章

    「如果現在記的又不小心全部忘光光怎麼辦?」

    「那就全部忘光吧。」

    案上攤著蒼龍幫底下商號與其它商行的往來資料,還有幾件幫務中的紛爭等待他處理,嚴擎烈卻全部視而不見。

    最終,她仍是忘了他。

    「不行啦……忘兒絕對不能將嚴大哥忘掉……」

    「那就永遠記得我。」

    其實,若說她忘了他倒也不盡然,她的確將他記住了。

    避他如蛇蠍,見了他就害怕得發抖,甚至暈厥,她用如此特殊的方法記得他,將他的形影深烙腦海……

    「我等妳長大……」

    他其實也分不清楚自己對她究竟懷著怎樣的情感,當時承諾的許下,為著的那份溫暖,究竟是親情還是男女之情?

    他只知道,分開的這些年來,縱然曾以為她已喪命,縱然看過的芳顏無數,他也不曾對其他女子產生過承諾的念頭。

    三年前,他和玄膺定計圍殺鐵赤雲,但仍是讓其給逃脫。

    雖然這樣的結果不如原先期望,他們卻也成功地令赤雲教元氣大傷。當時赤雲教的右護法季嬿護著鐵赤雲逃到中原,受到他的手下追捕重創,季嬿傷重而被晏郡平所救,鐵赤雲則下落不明。

    當他得到消息後,趕至莫離山下,本是企圖藉由季嬿追查行蹤成謎的鐵赤雲,卻意外在山崖底救了與寧香相似的若影。同時,玄膺再度傳回消息,說鐵赤雲應該已經躲回西南,而邊地瘴癘之氣重,為了避免無謂傷亡,建議再從長計議,他允此提議,亦因為移情作用而以親事為救命條件,帶若影回蘇州。

    由於這樁圍殺計畫一直是暗中進行,除了參與的屬下外,江湖上無有人知,而赤雲教則更不可能把自家丟醜公諸於世,於是,便這麼成了勢不兩立的二造雙方,一則只有你知我知的秘密。

    甚至,連季嬿都不清楚當時圍殺他們的幕後主謀究竟是誰。

    季嬿的身份不只是赤雲教右護法,同時也是鐵赤雲的侍妾。經過那一役之後,鐵赤雲對她已是相當信任,於是早有野心的她,藉著治療的名義,帶晏郡平入赤雲教,而後,兩人聯手殺了鐵赤雲。

    晏郡平在赤雲教易主後隨即消失無蹤,其行為動機引起他的注意而展開追查,卻因此意外見到了寧香。當時,謝侍郎已自請致仕,一家人正在由京城返回洛陽的路上。

    在見到寧香之後他就有退親之意,而若影雖然對自己的身世隻字未提,時間與地緣上的巧合也令他起了懷疑,因而特意查出神醫行蹤,讓若影到洛陽找晏郡平。

    只是沒料到事情的進展竟出乎意料的順利,若影遠在他打算行動之前,就幫他帶回了她。

    更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忘了他……

    其實,那種血腥的傷痛記憶,對一個女孩兒來說,還是太勉強了吧?

    只能慶幸她還活著,這一切都還有機會。

    「我不愛你!」

    他對她,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感?

    「我們將是夫妻……忘兒會等到長大那一天,等著和擎烈成親……」

    「為怎麼不讓我走?強留一個不甘不願的妻子,你會比較開心嗎?」

    為怎麼會覺得心痛?為怎麼會覺得幾乎窒息?

    八年來不曾停止過的記掛、不曾稍歇的折磨,他雖報了深仇,再造嚴府家業盛景,完成爹的遺願,也重新得回某部份的天倫,然而痛苦不僅沒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不論身與心。

    左手握拳支撐著額際穴道處,他竭力壓抑著那瀰漫全身的痛楚,冷汗直流。

    已經分不清,現在究竟是身痛,還是心痛?

    匯文堂外,一道粉色身影奔過又回,訝看著他。

    他因感受到視線而抬起頭,恰巧見她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又躍走。

    低頭輕笑,胸口的痛楚也逐漸停止。

    他那明明是自己硬要許親,婚禮卻又行得不甘不願的小妻子,究竟接受自己的身份了沒有?

    「老大,你的臉色不太好看。」玄膺從外頭走入,步履輕巧無聲。

    「不礙事。」他抬頭看著玄膺,已經恢復一貫的面無表情。「轉運司那邊的事處理得如何?」

    玄膺聞言臉色沉下,表情相當不屑。「因為聽說北方的寒武城也有意倚重南方的漕運,所以轉運使的架子也開始大了起來。」

    「閒福享多了,就開始自以為是了嗎?」他冷笑道。「這我會親自去處理,另有件事需要托你幫忙。」

    「怎麼事?」

    「把纖纖帶回來,不論用怎麼方法。」

    「帶回嚴纖纖?!」玄膺驚叫。「不要啦!老大,你吩咐我做怎麼事都可以,就是別叫我去找她,我跟她一直都不對盤,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只信任你的能力,」他不理會對方的叫嚷。「記住,愈快愈好。」

    「是。」不甘不願地應聲,縱使心底嘀咕,玄膺仍乖乖轉身出門尋人去,嘴裡還直低嚷著:「這下樑子又要多結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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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無聊呀……」

    謝寧香坐在築於木樨林中的亭子裡,鼻間吸入瀰漫滿園的濃郁香氣,右手弓置於桌子上,托著香腮,左手則懶懶地撥動方才從樹上摘下來的桂花,那神態和她說出口的抱怨一模一樣。

    無奈地看著桌上那一小堆淡黃色花朵,抬起頭,適巧望入無雙那對充滿純真和無辜的清澈瞳眸,忍不住又別開眼,深深歎息。

    嫁入蒼龍幫已經十來天了,她怎麼都不用做,除了無雙外沒有談話對象,也不被准許出門,日子真可以用閒得發慌來形容。

    除了每天練習離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啥事可做。

    前日她照樣在練習時,護院頭兒將她攔下,一臉欲言又止,支吾了半天,只是請她別為難他們。

    想來想去,她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怎麼讓他如此煩惱。

    難不成怕她藉輕功之助逃跑嗎?

    又想起前數日,她經過匯文堂時,無意間見到的情景。

    嚴擎烈當時的表情,好像正在強忍極大痛苦一樣……

    那個人是怎麼了?突然生病還是帶有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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