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岷江月
「我也喜歡翔文。」她摟了摟翔文,拍著他的肩膀。
翔文又抬起頭,看著依斐:「真的嗎?」
「真的!」依斐用力點頭加強她話語的可信度。
翔文轉頭看著蠟燭,閉上眼,對著蠟燭許了願。然後一口氣將它吹熄。
依斐打開了手電筒,照著翔文的臉。「怎麼突然把蠟燭吹了?」
「我在許生日願望呀!」
「你許了什麼願?」
「不能說,說了就不准了。」
「你偷偷講嘛,不要讓蠟燭聽到就好了。」依斐將臉靠過去,示意翔文在她耳邊偷偷講。
翔文突然伸出手,用手指在她的臉上劃了劃。
依斐不理解地看著他的動作:「你幹嘛?」
翔文沒有回話,又突然傾向前吻了她的唇。
她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翔文,舉起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巴。
「尹翔文,你幹嘛啦?」
「我在簽名蓋章,訂契約。」翔文十分認真的說。
「什麼契約?」
「我永遠都會喜歡你的契約呀!」
依斐楞了許久,才失笑出來。「什麼啊?」
「我上次看到電視上這樣演的,這樣,你才可以永遠跟我在一起。」
依斐聞言又笑。「那我是不是也要簽名蓋章?」
翔文點點頭。「如果你想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話。」
依斐於是模仿著翔文的動作,她用手指在翔文的臉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也上前吻了一下他的唇。
「我也簽名蓋章,證明我是真的喜歡你,你永遠都是我表弟。」
翔文似乎安心了,伸出手將科學面拿了過來。
依斐最愛吃科學面,立刻尖叫了起來:「你放下,不准吃,先把已經開的乖乖吃掉!」
翔文堅持地不肯放下科學面,依斐立刻飛身上去搶,兩人在樹洞裡鬧成一團,全然忘記樹洞的外頭風雨交加。
兩個人在洞穴中玩鬧累了,躺在一起,像小狗一般依偎而眠。
天不怕地不怕的依斐已經沉沉睡去了,但翔文卻一直還沒完全睡著。
他張開了眼,抬眼望著身旁依斐平靜的呼吸和那發出微鼾聲的嘴唇。
他想輕碰剛剛被他蓋了章的嘴唇,但卻怕把她吵醒。她的起床氣非常可怕,很有可能一巴掌打過來。
於是翔文遲疑著,最後,只是將頭往依斐的懷裡縮去。
即使在颱風天的夜晚,翔文感覺到沒有比在依斐的懷抱中更安全的。此時,就算上石崩流,從此就被埋葬在森林之中,他也不害怕。
即使他真的不是爸爸的兒子……
他也不害怕了。
翔文閉上了眼,也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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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圈終於遠離,狂風暴雨猛打樹葉的聲音已經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小鳥的啾鳴聲,以及拍動翅膀飛翔的聲音。
翔文在鳥囀聲中醒來。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所以洞裡頭一點也不暗了。他可以清楚地看見依斐的小臉,她依然沉睡著。
翔文輕輕地,不吵醒依斐地站了起身,跨過樟樹根,走到樹洞外面。
太陽剛剛升起,整個森林就像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一樣,到處都充滿明亮,樹木花草就像重獲新生一般,甜美的花香、樹木綠草的清香,這空氣聞起來倍覺清新。
翔文覺得,他的人生一定會像颱風過後的森林一樣,有了新生……
第三章
砰!
公車的一個緊急煞車,讓依斐一頭撞上了前座的扶桿,她才如夢初醒般從十年前的颱風夜,回到現實中來。
老實說,她到現在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況。
即便在二十分鐘後,她已經拿著小舅媽請徵信社查到的地址,站在忠孝東路四段巷子裡,這間商務旅館的前面,她還是處於茫然之中。
旅館並不大,但當她抬頭看到旅館的名稱,心緒赫然驚醒。
她曾在某雜誌的特別介紹中看到這間商務旅館的報導,報導些什麼不太記得,只記得一晚一萬起跳的價錢,比起大部分知名的旅館一點也不遑多讓。裝潢雖然沒有五星級飯店的氣派堂皇,卻是許多不喜張揚的高級主管喜歡住的地方。
尹翔文怎麼會住在這裡?
她走了進去,櫃檯小姐優雅高貴,笑容可掬地向她招呼著。
「我……我找尹翔文。」依斐有些結巴,只覺自己似乎與這裡的格調不配。
「好的,您等等。」小姐查了查:「很抱歉,我們這裡沒有這一位先生。」
「什麼?」依斐楞了楞,將傳真紙拿了出來:「這個地址是這裡沒錯吧?」
小姐似乎也有些疑惑,看到傳真後才突然恍然大悟的說:「我知道了,您找得是住在一四O八號房的丹尼爾先生。」
「丹尼爾?」依斐心中立刻開罵,死尹翔文,出國十年就變成洋鬼子啦,什麼丹尼爾,我還魔術強森呢!
她完全無法把記憶中那個流著鼻涕,每天纏著她的小鬼與這個什麼丹尼爾聯想在一起。
「但您的傳真是出自這個房間的。」
「那應該是他吧!」依斐沒什麼好氣地說。
「那好,能否請您告知我您的身份,我詢問一下尹先生願不願意見您。」
「我是他表姊!」依斐口氣不太愉快,心裡繼續罵:尹翔文,你好大牌呀!
小姐點了點頭,按了一個號碼:「尹先生嗎?您的表姊來找……好的,我知道了。」
她放下電話,依然笑容可掬地說:「您是雷小姐吧,尹先生請您上去,您可以從左邊的電梯直達尹先生所住的八樓。」
依斐點了點頭走到電梯旁,想了想,又走回櫃檯,小姐有些疑惑。
「還有什麼我能幫您的?」
「……你們這裡……租金究竟是多少?」依斐試探性的問。
小姐楞了楞:「我們這裡是采會員制的,所有的服務都是以會員的要求為主
依斐打斷了她的話:「所以很貴?多貴?真的一晚一萬起跳嗎?」
「小姐您必須是會員,或會員的邀請才能進住的。」小姐恢復了優雅甜美的笑容。
依斐點了點頭。「我瞭解了,可以想見你們有多貴,謝謝你。」依斐擺了擺手,又走回電梯旁,按了電梯,進去之後按了個八,就開始喃喃地罵起來。
「尹翔文,你還未滿二十歲居然就已經這麼浪費,居然敢來住這種會員制的旅館,居然還住有直達電梯的樓層?怎麼,就算小舅媽在美國生意做得不錯,你也不可以這麼浪費……」
直達電梯速度飛快,很快門就開了。
依斐一面走出去,嘴裡仍然一面嘟囔著:「想我已經成為半個社會人士,一個月薪水才八千塊,年紀輕輕的他居然還敢這麼浪費!不行,我一定要那王八蛋搬離這個地方,要付租金也付給我……」
「十年沒見,人都還沒見到,就聽到你一直在罵我。」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電梯旁響起。
依斐嚇了一跳,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男人倚在電梯門外,笑臉吟吟地望著她。
她呆住了。
這男人是誰?
天哪,這是尹翔文嗎?
她的眼前明明是一個體格健壯結實的男人,有著男性化剛性線條的臉,卻又奇妙地帶著點秀氣。還穿著一件綠色的CUCCI襯衫和Levis牛仔褲,美式休閒之中帶著一點尊貴……
……等一下,墨綠色的GUCCI襯衫?
這不是今天早上見到的人嗎?
依斐張大嘴看著他:「你……你……」
翔文帥氣地將兩隻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中,斜倚在門旁,嘴角帶著濃濃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是今天早上撞到我的人?!」依斐驚呼。
翔文的嘴角弧線更加彎了上去。
「我還以為你這麼年輕就得了老年癡呆症,還好你現在想起來,總算沒老化地太快啊。」
依斐聞言立刻怒道:「你既然認出我了,為什麼當時不叫我?」
「看到你在捷運上那麼凶悍,我怎麼敢呀?」翔文帶著一絲委屈和撒嬌的說:「況且你又沒能認出我,虧我們還青梅竹馬十年。」
依斐聽出翔文的話裡有或多或少的抱怨,立刻不服氣了起來。「尹翔文,你現在長得和十年前差很多好不好?十年前你比我還矮上一個頭,現在這麼大只……」依斐頓了一下,歪著頭看他。「我就不相信你第一眼就把我認出來!」
翔文聞言,突然站直了身體走向她。依斐看著那巨大的身影越來越近,才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只到翔文的肩頭。
翔文走到依斐的面前,低下頭,靠得很近很近。「親愛的依斐表姊,我可是第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尤其是……」他突然伸出雙手,捧住依斐的雙頰。
依斐傻楞地看著眼前不到十公分近的翔文的臉。
翔文看著依斐的眼睛,一聲輕笑,手指擰了一下依斐的雙頰。「尤其是你這嬰兒肥的包子臉,完全沒變,我怎麼會認不出來?」
依斐氣死了,伸手將翔文不規矩的手給打下來。
「你欠罵呀,真沒想到你在美國十年,回來居然變成這麼壞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