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閔裟

    「我知道了。」

    仲軒不知為何，有著陣陣的喜，還好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笑意。他克制了自己的喜悅，回頭看著彤翎，彤翎的眼睛在微弱的燈光下，仍然有著些許閃爍感，她眼神有些許複雜。

    「還好嗎?」仲軒還是有些擔心地問，一般女孩都怕黑。

    彤翎點了點頭：「還好，我沒有幽閉恐懼症。」

    「那好……」

    兩人開始無語，氣氛有些僵。

    「傾銷案，真的再一個星期就可以做好嗎?」

    「我想應該可以!」

    「只剩一個星期……」仲軒有些喃喃自語。

    彤翎突然腦部一陣劇痛，她立刻輕呼了起來，抱住頭。

    完了，今天忘了吃藥。

    仲軒立刻靠了過去，「怎麼了?」

    「沒……沒事，我只是頭疼。」

    但彤翎痛得冷汗直流。

    仲軒在微弱燈光下依然可以看到彤翎痛苦的表情，他心疼，立刻將她的手從太陽穴上拿了下來。

    「按壓一下手上的穴道會好一些。」

    仲軒開始輕輕地揉著彤翎的手。

    仲軒的手很大很溫暖，且按壓穴道似乎真的有一點效，彤翎的頭痛稍微緩和了下來。

    「好些了嗎?」仲軒關心地問著。

    彤翎點了點頭，「謝謝!」就想將手收回，但仲軒似乎不捨放開，仍緊緊捉著不放。

    彤翎抬著眼，仲軒十分溫柔。

    「你很常頭痛嗎?」

    「還好……」彤翎是不可能說實話的，其實她若沒有按時吃藥，頭就會像裂開一般地劇痛著。

    兩人又開始不語。

    突然，仲軒將彤翎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我的心也痛，你感覺到了嗎?」

    彤翎愣了好一會，不解地看著仲軒。

    「看著你，我的心好痛。」

    彤翎立刻將手抽了回來，轉頭就想避開，但仲軒動作更快，他立刻將兩手放在牆上，將她牢牢地扣住，逼使她不得不看著她。

    仲軒深情地看著她，緩緩地，帶著壓抑口吻的告白著：「一年前的那一夜，我第一次遇見你，就愛上了你，但第二天，你卻以天祐的未婚妻出現我眼前，我以為我沒機會了，但一轉眼，你卻逃婚了。」

    彤翎只能看著他。

    仲軒繼續說下去：「我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但你又出現在我面前；我以為，讓你在我的身邊，每天看見你，就可以把你當做一般的女孩看待，就可以時時刻刻提醒我，你是天祐的人，我就可以忘了你，但我失敗了，越看到你，我就越想你，想你想到我心都痛了，你知道嗎?」

    彤翎抬眼看著他，洛仲軒滿眼的深情，快要將她淹沒了。

    她只好避開眼：「洛先生，你不要這樣。」

    「我真的完全沒有機會嗎?」

    「我……」

    「是因為天祐嗎?」

    彤翎回答不出來。

    「看著我，彤翎!」仲軒用祈求的語氣。

    就在彤翎快要支持不住時，燈亮了，電梯門適時的打開。

    彤翎鬆了一大口氣，立刻飛奔了出去。

    「彤翎!」仲軒阻止不及，只看著她的身影遠去。

    第六章

    傾銷案相關資料終於寄出。

    彤翎正在收拾東西，頭又痛了起來。

    怎麼回事?二個小時前才吃過藥?

    實在痛，她慌亂地將藥瓶取出，手卻突然沒有力氣，藥瓶跌了下來，滾到了桌子底下。

    她愣住了。

    她的病的進程，醫生是怎麼說的?

    第一階段頭會劇痛，第二階段，四肢會開始失去力氣，第三階段就會無預期的昏迷……而後是……死亡。

    這一年來，頭只是越來越痛，次數越來越多，而現在……已經進到了第二階段了嗎?

    她顫著身子，蹲了下去，克制著自己不要流出害怕的淚水。

    這是必然的，不要害怕，沈彤翎。

    她這樣告訴自己，將藥瓶從桌子底下拿了起來，取出一顆藥吃了下去。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收拾著。

    打開夾櫃，她突然看到洛仲軒第一次請她吃晚餐時，所送的放著的六瓶小酒的酒架，有些愣了起來。

    她一直想帶它來還給他，卻一直遺忘。

    是故意遺忘的?

    不是說不再動心了嗎?剩餘的時間要以工作為重的嗎?

    她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感情的事，沒有資格，也沒有時間再提了吧。

    連歎氣的時間都不可以有。

    於是她低了低頭，將小酒架放下，想寫張紙條就放在桌上。

    「你真的不帶走?」有些低啞，顯著壓抑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是洛仲軒。

    又是洛仲軒。

    洛仲軒在門口站了一段時間了，他看到彤翎看著小酒架的遲疑表情。

    彤翎緩緩抬頭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望了許久。

    仲軒眼神裡有千言萬語，千絲萬緒。

    彤翎許久才點了點頭：「還是還給你吧!」

    「為什麼?」仲軒知道不該問，還是禁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脫口而出。

    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問她為什麼。

    在她已經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的時候，還來問她為什麼?

    她皺起眉頭來。

    仲軒很不忍，也很不甘。

    「真是因為天祐嗎?只因為天祐嗎?」

    「就當是吧！」彤翎收好東西，鐵著臉，鐵著心向外走去。

    洛仲軒擋在門口，似乎沒有讓開的意思。

    彤翎停在了他的面前，怒目相視。

    仲軒低頭，深情地，默然地看著她。

    「我可以約你吃晚餐嗎?」

    「最好不要!」

    「真的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說了，最好不要!」

    彤翎十分堅持地看著他，此時狠心，總比以後大家傷心來得好。

    「洛先生，傾銷案的後續大概都是法務上的問題，我交代歐陽律師盯著，再有任何問題，歐陽律師會直接跟貴公司要資料的，我這方面的工作到此結束。」

    洛仲軒依然看著她不語，沒有讓開的意思。

    彤翎瞪著洛仲軒許久，他才終於側身讓她過。

    她大步走過，但突然被洛仲軒一手捉住。

    「你總是逃，你究竟想逃到什麼時候?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那是我的事！」彤翎回頭看著仲軒，壓抑著怒氣。

    「但現在跟我有關了，因為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吧?」

    「沒有！」

    「你說謊!」

    彤翎正色看著他：「洛先生，每個人都有想面對和不想面對的事，有些事不是喜歡二個字就可以解決的。」

    「這是承認嗎?承認你曾為我心動?」

    彤翎真的沒有力氣再耗下去：「你說喜歡我，你自己該怎麼面對天祐呢?我又該怎麼面對天祐?以後大家都別再做朋友嗎?」

    仲軒傷心地看著她，無奈，他的確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喜歡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放開你。」

    仲軒突然將她扣在門邊，深深地吻了起來。

    彤翎被吻住，手裡再也捉不住袋子，袋中的藥瓶滾了出去，滑到了牆角。

    彤翎發現自己居然渴望他的吻，彷彿已經知道它必然會發生。

    彤翎沒有再抗拒，仲軒像是得到了許可一般，忘情地狂吻了起來。

    突然地，他感受到有些涼意。

    他張開眼，有些驚異。

    彤翎哭了，忍了許久的淚水還是流了出來，她再也受不了這種煎熬了，為什麼在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加劇的同時，還要知道自己愛上了他呢?

    「算我求你，別再讓我痛苦了好嗎?求你!」

    仲軒看著她的淚，怔怔地放開手。

    彤翎拿起地上的袋子，哭著跑了出去。

    仲軒撫住心，好痛，他長這麼大，這是第幾次嘗到心那麼痛的滋味?他快要數不清了，次次都是為了她!

    他看著彤翎的身影隱沒於黑暗之中，他的心彷彿也跟著這樣走人黑暗。

    傾銷案打得很漂亮，美方的判決下來，偉軒的關稅率從75％降到5％。

    全公司興高采烈，但洛仲軒並不快樂。

    另一邊的彤翎表情也不會差別太大，她在原來的公司辦公室裡沉思。

    怎麼樣都無法將複雜的思緒整出一些條理來。

    岱宇拿著文件走進：「沈大會計師，這一仗打得漂亮呀……」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有些陷入沉思，有些失落的彤翎。

    「你幹嘛?」

    「啊，沒有!」彤翎終於發現岱宇進來了。

    「我還剛想說我沒看錯你，你的確是公私分明的人呢，結果你現在是什麼臉?!」

    彤翎看著岱宇，欲言又止。

    岱宇看著她，一屁股坐了下來：「唉，沈彤翎，你還真公私分明，公事幹得這麼俐落，私事居然能處理的這樣千絲萬縷，牽扯不清。」

    彤翎不答，不知為何，有些淚光閃出。

    岱宇愣了一下，沈彤翎從不流淚的，怎麼突然?

    「你愛上洛仲軒了，對不對?」她小心的問。

    彤翎不答，算是回答。

    岱宇大歎一口氣：「沈大會計師，這筆帳你究竟是怎麼算的，你是為了解決周天祐的事才答應洛仲軒的要求，卻反而跌進他的情網裡頭，以後你要怎麼面對周天祐?」

    岱宇不想總是責備彤翎，她可是很護短的，所以決定改換目標：「還有那洛仲軒也真奇怪，朋友妻不可戲，他幹嘛來淌這渾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