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閔裟
洛仲軒的嘴差點合不上，無言以對。
「幫不幫?」沈彤翎那雙美麗的眼，閃著祈求的神采。
洛仲軒失笑了出來：「幫，我幫!」
沈彤翎立刻攤出手來，「鑰匙！」
洛仲軒像被催眠一樣地將鑰匙交給她。
沈彤翎轉頭走到了門邊，又突然像想到什麼似地走到了洛仲軒的身邊。
「你可千萬小心地拖住周天祐，別讓他給發現了!」
洛仲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我是天祐的好朋友，你這是要我背叛他嗎?」
「就因為你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不希望他不開心吧?」沈彤翎笑了笑，轉頭就走。
洛仲軒搖著頭，從昨夜，到今天，沈彤翎完全像個謎，他從來沒遇過這樣的女孩子。
洛仲軒心裡突然起了一陣劇烈的抽痛，不知道為何，他從小到大，女朋友不少，但他一直都知道會在自己心頭上的那一個，還沒出現，他一直都在想，他會在什麼地方遇見她，怎麼樣的她?
紐約大都會美術館?夏威夷的海灘旁?劍橋河畔?還是某一次的流星群通過的夜裡?
但都沒有。
昨夜好不容易遇見，那樣狼狽地遇見了，卻在第二天就消失了。
正想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遇見，轉眼間她又出現，她卻已經是人家的未婚妻，還是他的好友周天祐的未婚妻。
他能怎麼樣?
只能做一個，借她車讓她偷偷去買高粱酒的好朋友。
洛仲軒捧著心口，歎息地走進了宴會場合。
一進會場就看到周冰冰，仍然是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他立刻想從另一邊走，但還是被冰冰發現。
冰冰走了過來，出乎意料之外的，冰冰今天對他十分和善。
「仲軒。」
「周小姐，什麼事?」
冰冰似乎有點難過他這樣叫她。
「你昨天，一個人喝完酒嗎?」
洛仲軒看著她，不太理解周冰冰想說什麼。
「我媽昨天罵了我一頓，她說我不該這樣對你……」
洛仲軒一副太陽從西邊出來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今天會生氣，不肯來了。」
洛仲軒笑了笑。「我不是這樣的人。」
冰冰十分柔順地，與仲軒聊了起來。
「仲軒哥，其實我要到英國唸書了，我昨天本來只是想與你談這件事。」
「唸書?很好呀!」
「你不會不捨得我嗎?」
洛仲軒有些失笑。「怎麼會，現在飛機那麼方便，你可以隨時回來，我也可以隨時去看你呀。」
冰冰似乎有些難言。「仲軒哥，你真的……」
話未歇，天祐突然臉色灰暗地來找仲軒。
「仲軒，彤翎呢?」
仲軒還在裝蒜：「什麼?」
天祐十分著急：「有人說，彤翎開著你的車離開這裡了!快告訴我，你讓她到那去了?」
仲軒看事情似乎瞞不住了：「天祐，真抱歉，嫂子告訴我她想去買個高梁酒喝，又不好意思跟你說，於是跟我借車……」
「就這樣?」
「就這樣!」仲軒十分不好意思：「天祐，對不起，我想是嫂子要借車，我不好說不願意，她一會兒應該就會回來了。」
天祐似乎受到重大打擊。
仲軒看天祐表情不對，事情似乎不如他所想的，他伸手捉住天祐。「發生什麼事?」
天祐十分無力地將手機拿給仲軒：「你看簡訊。」
仲軒不明就裡，按了簡訊鍵。
簡訊上寫著：「對不起，天祐，我走了，我不能跟你結婚，所以不能跟你訂婚。請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只能說，真的對不起。」
仲軒也傻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顫聲。
天祐哭喪著臉：「我怎麼知道?」
冰冰在一旁看到兩個大男人表情黯然，更是不知所以：「究竟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仲軒萬萬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還莫名其妙地當了個逃婚的幫兇。
訂婚宴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亂。
他突然想起昨夜，她醉倒後的夢囈。
「對不起，天祐……」
看來昨夜真的是她。
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
這場訂婚宴就這樣不歡而散。
周家在商場勢力頗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也只是在朋友之間流傳而已，並沒有真正上到報紙及八卦週刊，再加上天祐人緣不錯，大家談及此事，也只是唏噓歎息，不願多談。
眾親友們對洛仲軒則是小有抱怨，罵他不知看形勢，不懂得阻止彤翎。
洛仲軒對天祐更是滿懷歉疚，不只為借彤翎車，也為那一晚。
那一晚的事當然不能說，他只是藉由借車一事，不斷地向天祐道歉。
天祐並沒有怪他，只是很默然地，結束掉所有建築公司的生意，失意的到了歐洲去。
沒有人再去提這件事，洛仲軒更不可能提。
沈彤翎這個名字，彷彿消失在空氣中。
只留在洛仲軒的心裡。
變成一個謎。
第三章
一年後。
洛仲軒與商場上的朋友老陳在談傾銷的問題。
「你也被美國告傾銷啦?!」
洛仲軒大吐苦水：「可不是，那些老外什麼意思，自己控制不了成本，不能用比較低的價格給市場，就搞這一招。」
老陳拍了拍洛的肩：「那些老美是這樣的，我告訴你，去年我連德國，法國分公司都一起被告呢。」
「後來你怎麼解決的?」
老陳得意洋洋：「我這兒有秘密武器!」
「大家朋友一場，有人才趕快介紹。」洛仲軒像是看到救星一樣。
就在此時，老陳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秘書打來。
「陳總，沈經理有事找你……」秘書連話都還沒說完，總經理室大門已經被大力推開了。
洛仲軒一回頭，當場愣住。
沈彤翎!
居然是她——她居然是在老陳的公司裡。
咫尺天涯，他來了老陳公司也好幾次，怎麼都沒看過她?
今天的她穿著剪裁合宜的上班褲裝，臉上薄施著脂粉，長髮挽起，將圓圓的娃娃臉襯得成熟了一些。
但她眼中似乎完全沒有洛仲軒的存在，只有怒氣，一進來就對老陳丟下一份文件，對著老陳吼：「陳總，為什麼拒絕我加人的簽呈!我需要一個秘書，就算不是秘書，助理也好，每一次DUMPING，就我一個人在那做做做的，加個人不過分吧?」
「彤翎呀，你知道你那個工作非一般常人能做的，加個人能幹嘛，找她來擦指甲油，對著電腦傻笑嗎?」
「總沒有理由叫我一個人死挺著吧，律師來找我要文件，會計師來找我的會計帳，報告還得我自己打，我會死的，待會歐陽律師就來了，文件我還得自己做，這已經第三次這樣了，你給我加入!」
「小姐，不是我要請人就能請人，上頭還有董事會的。」
「請個二萬元的打字小妹不過分吧?」彤翎看來忍氣吞聲：「你允許，我自己出錢請一個。」
「哇，聽這口氣，明兒你告訴我你要自己開公司了呢!」老陳打哈哈。
沈彤翎立刻拍案而起。
「好好好，開開玩笑嘛，我明兒個就叫人事課登報，好不好?！」
沈彤翎臉色稍緩，此時，她才注意到房裡還另一個人的存在。
老陳介紹：「你認得洛仲軒嗎?」
沈彤翎看了洛仲軒一眼，沉默了許久，眼神閃爍地點了點頭：「雜誌上看過。」
拂袖而去。
哇!好傢伙，裝做不認識。
洛仲軒看著她推門而去，立刻轉身問老陳：「她……」
老陳看著對洛仲軒：「你對她有興趣?!別吧，人家是良家婦女。」
良家婦女?她算良家婦女?
老陳不曉得什麼叫人世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她是不是叫沈彤翎?」
「你認識她?你怎麼會認識她?」老陳一副十分驚奇的樣子。
「她是什麼時候來你們公司的?」
「哇，你來真的呀，這麼積極，要不要順便告訴她的生辰八字，好讓你去對對看合不合?」
老陳驚奇洛仲軒的積極，從前的他，可是江湖浪子一個，常都是女方急到抓狂，他老人家連眉毛都還沒動一下，這次急成這樣?
彤翎與他該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呀!
「你是說不說!」
「說……說!」老陳看著洛仲軒的橫眉豎目舉手投降：「她本來在鳴遠會計事務所美國分部，年初被我們美國分公司高薪挖來的，後來為歐洲分公司傾銷一事，我將她請回國內來，之前在幹嘛的就沒人知道了。喂，你幹嘛對沈彤翎這麼有興趣……喂……」
老陳話都還沒說完，洛仲軒已經推門走了出去。
沈彤翎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咬著鉛筆頭，盯著電腦螢幕，想盡快做出報告，預備後天會計師的查帳。
洛仲軒敲了敲門，也沒等回應，就走了進來。
沈彤翎看著他一臉問號：「有何貴幹?」
「這一次你總該記得我了吧?」
「我該記得你嗎?」
好傢伙，又來了，每次都是這一句，洛仲軒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洛仲軒決定開門見山：「我們聊聊吧！」他看了看表：「一起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