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文 / 茱麗·嘉伍德
☆☆☆
米雪寫完病歷就到恢復室去看強旭。護士已經把他的父母帶了進來。岱爾和櫻紅手牽著手站在兒子的床邊。力略難過得只能在門外偷看弟弟。
「最壞的部分已經過去。」岱爾說,然後望向米雪。「今晚妳也受盡折磨,對不對?警方封鎖樓梯和電梯時,我們就知道出事了,但不知道情況有多嚴重。」
「幸好不知道。」櫻紅說,用面紙輕拭眼角。
「我們聽得到槍聲。醫院裡的每個人都聽得到,但我們知道妳絕不會讓強旭發生任何事。」岱爾說。
「藍醫師整晚都會在這裡。」米雪說。「但如果你們寧願我──」
岱爾不讓她說完。「妳已經盡了妳的職責,我們不知道要如何報答妳。妳快回家吧!」
米雪走樓梯到急診室找塞奧。她很想好好睡上一個星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一樣累。她已經重新縫合好他手臂的傷口,但他留在急診室等她。此時他正坐在檢查床上一邊冰敷膝蓋,一邊講電話。
他在看到她時掛斷電話。「巫警探和桑警探逮捕了凌麥隆。他有問必答。在他們宣讀完他的權利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他不會承認謀殺約翰的妻子。他說那是安樂死。」
「那就沒關係了嗎?」米雪搖頭問。
「我不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塞奧說。「但說穿了,他的動機就是錢。」
他把她拉到身邊,摟住她的腰。他需要靠近她、碰觸她。剛才在樓上有那麼一刻,他以為自己會失去她,他知道他永遠忘不了那種驚駭。
他親吻她的頸側。一個護士站在櫃檯邊看著他們,他不在乎。她的倚偎使他知道她也不在乎。
諾亞在這時走進急診室。
「你滿臉的什麼東西?」米雪問。
他走到水槽前照鏡子。「灰泥碎片和粉塵。」他打開水龍頭,抓來一條毛巾。
塞奧在諾亞洗臉時把麥隆被捕的事告訴他。「約翰已經用他的電腦把開曼群島帳戶的錢轉走了。」
「轉到哪裡?」諾亞問。
「還不知道,但巫警探他們正在查。那群人很有意思。」
「『播種社』?四個不正常的人有什麼意思?」諾亞問。他用毛巾擦乾臉,把毛巾扔在水槽裡,然後轉身交抱雙臂等塞奧解釋。
「約翰在開戶之初告訴他的三個朋友,必須他們四個人一起到銀行才能領錢。他告訴他們那是保護措施,但那顯然不是事實。他從一開始就在玩弄他們,達樂、培頓和麥隆傻得一直相信他,直到他設計他們幫忙僱用殺手殺害他的妻子。」
「他為什麼需要他們的合作?」
「達樂是蒙克的聯絡人。」塞奧說。「我不清楚他為什麼想要把麥隆和培頓拖進去。約翰是律師,也是銀行信託部的副總。麥隆利用他的股票經紀公司騙走客戶的退休金。達樂是警察。培頓在地檢處工作,負責解決任何與法律有關的問題。關於幽靈殺手的事,達樂說的是實話。她確實有他的檔案。檔案現在在巫警探手中。他說蒙克不久以前殺害了一個少女,僱用他的正是少女的父親。有足夠的證據可以逮捕那個父親,他們正派人去逮捕他。」
「希望他坐一輩子的牢。」米雪說。
塞奧點頭。「巫警探認為蒙克有怪癖。」他拿起冰袋放到身旁。
「什麼怪癖?」米雪問。她看到塞奧抬腿時皺眉蹙額,於是抓起冰袋放回他的膝蓋上。
「他總是在被害人的附近放一朵玫瑰,通常是床上,因為他比較喜歡在夜晚下手。」
「這麼說來,賀警探並沒有說謊。」米雪說。
「她很聰明。」塞奧說。「她盡量接近事實,以免謊話被拆穿反而壞事。」
「你怎麼知道她是他們之中的一個?」米雪問。
「瑟琳告訴我的,」塞奧說。「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我終於想通她為什麼要把事情搞得那麼複雜。她沒有叫律師把文件交給警方,是因為她知道『播種社』有一個成員是警探。她把文件的第二份影本交給蘿莎保管,是因為她知道她的管家絕對不會去找警方。但我真的不知道她以為蘿莎會怎麼做,也許是把文件寄給……我不知道。」
他打個呵欠後,繼續說:「總而言之,我把範圍縮小到培頓和達樂,知道他們其中一人是警察。後來達樂出現時,卻在大熱天穿著防風夾克。她走進走廊轉身背對著我時,我看到她伸手到背後撥開槍套的按釦,但另一隻手一直插在口袋裡。那時我就猜出她多帶了一把槍。」
「我倒很想知道羅約翰躲在哪裡。」諾亞說。
塞奧點頭。「我們遲早會逮到他的。」他打個呵欠。「我們回家吧!」
「我可以走了。」她說。
「諾亞要睡妳的客房。」他說。「只是以防萬一。」
「你該不是認為約翰或蒙克──」
他不讓她說完。「不是,但我會睡得比較安心,妳也會。」
他們走向出口。塞奧一直摟著米雪的肩膀。
「我得先去汽車旅館拿些東西。」諾亞說。「那個小男孩怎麼樣了,米克?」
「他不會有事的。」她說。「傷勢沒有看來那樣嚴重。」
「你還在為讓蒙克跑掉自責嗎?」塞奧問。
「我不會分身術。」諾亞回答。「我知道我必須回去救你,警方封鎖了樓梯,我以為他們會抓到他。」
「是我救了你。」塞奧糾正。
「才怪!我的汽車鑰匙呢?」
「我留在車上沒拔下來。」
塞奧堅持由他來開車,米雪發現他用右腳踩離合器似乎不成問題。
「我至少要睡到中午。」她說。
「不行。我們必須去參加清晨五點半開始的釣魚大賽。」
米雪呻吟一聲。「我要留在家裡。」
「妳必須跟我一起去,妳是我的搭檔。」
「我們沒有船,記得嗎?我的小艇被埋在某處的灌木叢裡。沒有汽艇,我們根本沒有機會獲勝。最好的釣點都在沼澤深處。」
「妳爸爸逼藍柏借一艘給我們,已經停在『天鵝酒吧』後面了。」
「我想要待在床上,但我會讓你來決定。畢竟,你是老大。」她挨過去,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努力用性感的聲音說:「你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可真難。」他慢吞吞地說。「讓我想想。我可以天不亮就起床,我真的很喜歡早起,整天坐在船裡,一邊擔心毒蛇掉到頭上,一邊揮汗如雨地打蚊子,或是……」
「怎樣?」她微笑著說。
「我也可以整天待在床上和一絲不掛的美女鬼混。嗯,這真的很難決定。」
「誰說過我會一絲不掛了?」
他用那種令她心跳加速的眼神看她。「甜心,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天啊!」
「妳臉紅了。在我們做過那麼多──」
她伸手摀住他嘴巴。「我記得我們做過什麼。」
她突然發覺他轉錯彎了。「你要去哪裡?」
「『麥當勞』。我餓扁了。」
「家裡有許多吃的。」
「一個吉事漢堡可以讓我支撐到回家。」
「好吧,我沒意見。」
一分鐘後,他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合作。她知道麥當勞打烊了。等他們到家時,他急著脫掉她的衣服,根本沒空想到食物。她想要洗澡,他不反對,只要他可以跟她一起洗。
他們一起倒在床上再度翻雲覆雨。他把她壓在身下,把她的雙手固定在她頭頂,告訴她所有他需要說和她需要聽的情話。
接下來輪到她了。「說。」他低語。
她想要講求實際。「等你回家恢復慣常的生活──」
「說。」他命令。
「你回想起這段情時,會把它當成……一時放縱。」
「我們要吵我們的第一次架嗎?」
「不是,我只是……」
「說。」
淚水湧上她的眼眶。「我們相識只有……」
「說。」
「我愛你。」她低聲說。
他開心地親吻她,然後翻身側躺,把她拉到懷裡。她哭成了淚人兒。他知道為什麼。她認為他會回波士頓繼續過他的生活……沒有她的生活。
要不是想起他心愛的女人一點也不瞭解男人,他就會非常生氣。等她哭完後,他輕撫她的背說:「我和佩嘉約會一年後,她才搬進我家。我們同居一年後才結婚。但是妳知道嗎?」
她抬頭看他。「什麼?」
「我對她的瞭解不及我現在對妳的瞭解。人生苦短,米雪。我想要與妳長相廝守,我想要與妳白頭到老。」
她很想相信他。她知道他此刻說的是真心話,但她也相信一等他回到波士頓的工作崗位、回到家人朋友身邊,他就會知道他屬於那裡。
「嫁給我,米雪。」
「你非回波士頓不可。如果六個月後,你的感覺仍然跟現在一樣,那麼再回來向我求婚。」
「我捨不得和妳分開那麼久。」
「我希望你理性地面對這件事。六個月。」她重複。
他翻身壓在她身上。天啊!他多麼愛她,即使是在她固執己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