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溫柔的反目

第21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沉寂再次籠罩室內,席娜想起有一次在走道中,被布萊強吻的情形,她知道誰說的是真話──而那個人絕不是布萊·高文。

    傑斯心中有無數疑團,和他同年,自小一起長大的布萊真的做出那種事?他實在難以相信,但事實似乎對他不利,他不能妄下斷言,有所不公;他不願錯判這件事,弄得刀光劍影。

    傑斯做了決定,「我們需要一個公平的審判,聚集更多證人來做一番裁決。」

    「是嗎?」道格的臉因氣憤漲得通紅,「我不認為我們會得到公平的審判。」

    「事實上,那是一種公開而公正的解決方式,道格老爺,」傑斯說道,「沒有足夠的目擊者會造成不平的判斷。」

    「我只需要一個目擊者。」道格吼道。

    「我需要更多。」傑斯吼回去。

    「那我們等艾爾醒來問他。」席娜在他父親又說任何氣話前,急喊道。

    「做什麼,女兒?」道格問道,「麥克族長還會找到更多的借口來替他的人脫罪。」

    「我懇求你──」

    「不,」道格不讓她說完,「但是不要怕我會毀掉這一天的友誼,我們現在就走,免得讓他們找到更多毛病,妳跟我一起走。」

    「她不會走,道格。」傑斯的聲音溫柔卻肯定。

    「她已經嫁給你了,傑斯。」道格回道,「套一句你的話,她現在可以自由離開了。」

    「她可以──當我同意的時候,至於現在,她要留下來。」

    席娜全身僵直的看著兩個對峙的男人──她的父親和她的丈夫,在她婚後的幾個小時後又成了敵人,她知道她父親正在考慮是否放棄自己的主見,放棄主見?一個佛根人?是的,在一群需要保護的族人面前,道格·佛根的確讓步了。

    他不再說一句話,帶走了他所有的族人,沒有看席娜一眼,就連尼爾,也是擦身而過,根本不理她,艾爾被抬出去了,他依然昏迷。

    席娜走向前,他們不能就這麼走了,不留下一句話,她想去追上尼爾,但傑斯的手放在她肩上,把她拉近他。她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家人離去,心給掏得一片空白,她不曉得還能不能見到他們,她不知道──

    她眼中的淚水因察覺到肩上的手而收了回來,她絕不在敵人面前暴露弱點。

    「席娜。」

    傑斯的聲音很柔和,她想起了他昨晚的溫柔,他難道不知道事情已經改變了?他不知道一切的友好都已毀了嗎?

    她甩開他的手,遠離他老遠,她的眼睛因強忍的淚水而晶瑩透澈。

    「別再碰我,傑斯──永遠。」她所有的痛苦都宣洩在這短短的一句話裡。

    「席娜──」

    「不。」她大叫,他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她跑上樓,躲過那雙伸向她的手。

    傑斯想追上她,讓她在他身旁,可是他怕自己會有的激烈反應會弄得更糟,所以他沒有動,他看著她消失在他刺辣的眼前。

    傑斯回房的時候,席娜在靠火的椅邊睡著了,她兩手交握胸前,兩腿縮在椅子上,長長的頭髮披散在椅背後,她是剛好在椅上睡著?還是故意不上床睡?

    傑斯加了幾塊柴在火裡,他看見席娜平靜安詳的臉龐上有兩行長長的淚痕,他的心抽動著,她就這麼哭著入睡?

    他脫下他黑色的長袍,放在地上,細滑的布料由他手間滑過,他們的大喜之日!那麼親密分享的一個夜晚,對她難道不具任何意義?

    他不想吵醒她,再聽一堆抱怨的話,他今天已經聽夠了各種不同方式說出來的話語,柯林罵他是十個傻子加起來那麼笨拙,而琳蒂姑媽痛責他又發起仇意及戰爭,但他們兩人都強調他是鑄成大錯了。

    更別說那個可惡的布萊·高文,他一頭熱的繼續慶祝他的結婚大喜,傑斯看他那副樣子,不由得開始詛咒這個該死的傢伙,搞得他和席娜形同陌路人。

    席娜醒來看見傑斯坐在她旁邊的地上,她的長髮給他拿在手中把玩著;她一把扯回來。

    傑斯回頭看她,火光把他眼珠子映成金黃色,他站起來,伸出手臂,但她根本不去碰他,絲毫不改她的坐姿。

    「來床上睡,席娜,今天也夠累了,妳我都該睡個好覺,」她還是沒動,所以他又說,「如果那是妳擔心的事,我保證不打擾妳。」

    她的眼睛慢慢轉向他,當他看見其中的冷漠時,他心中佈滿千頭萬緒。

    「我在等你,好告訴你我不跟你待在一個房裡。」她說道。

    「妳要待在這裡。」傑斯堅決道。

    她瞪著他,「我要以前住的那個房間,傑斯。」

    「不,妳不能像我媽那樣,席娜。」他警告她,「我說過妳我之間沒有鎖著的門。」

    「那麼!你睡在地板上。」

    「我睡床上。」

    「那麼,我──」

    「妳不要再說廢話,」他怒吼,「我說了不打擾妳,就會算數。」她一副又要吼回來的樣子,他趕緊加道,「去睡覺,席娜。」他開始脫衣服。

    席娜轉頭望著火堆,他讓她想起可以拒絕他的借口,如果他不能在布萊·高文的事件上給她合意的答覆,她就可以提出她的要求。

    傑斯下了決心,不提布萊的事,她沒有權力詰問他,她不過是個妻子──動人心魄的妻子,笨想法,可惡的席娜。

    他躺在床上但睡不著。

    「我不會姑息它的,席娜。」

    「什麼?」她回頭問他。

    他坐起來,「我們之間的僵持氣氛;這房裡不能有這種事。」

    「這個房間就適合那種氣氛,」她叱責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對你的新觀感?」

    「告訴我,我寧可有事現在擺平。」他用手支撐身體的重量。

    「你是懦夫。」她喊道,「你為了保護自己而做不實的評斷,你怕別人說你偏袒自己的妻子,所以你就不敢做決定,故意扯一堆借口。」

    「我沒有做錯,偏袒和這事扯不到一塊,席娜。」

    「對我,你沒有,對布萊·高文你可不小氣,你完全袒護他。」

    「妳寧可發生更大的爭鬥?」他問,「事實擺在眼前,席娜,我的人不會認為布萊有罪,他們信任他,就算有一個人、兩個人,甚至一百個佛根人出來作證,也沒有用,太多年的仇恨造成的情勢──他們只會相信布萊。」

    「胡說,」她辯道,「如果你等到艾爾醒了再問他,一定會發覺他跟那個出來作證的人,說法一樣,那還不夠作證據嗎?你應該等的,傑斯。」

    「已經做了,我現在也收不回來了。」

    「你可以,」她說道,「但是你不在乎。」

    「哦!席娜,沒有事能改變我的決定,妳看不出來,所有的詢問,只會形成一場血戰?」

    「我只看見我父親走時的眼光,他永遠不會原諒你對他做的。」

    「我替他們免去了一場打鬥!」他嚴厲答道,「這樣也錯了嗎?」

    「所以佛根人『以後』就能有公平的待遇囉?那是你想告訴我的嗎,傑斯?」

    「席娜,凡事都要花時間的,戰爭在我娶妳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終止了,需要時間才能讓人們把老舊的仇恨忘卻,我會拜訪妳父親,再跟他談清楚,但還是要給彼此一段喘息平靜的時間。」

    「布萊·高文呢?」她不放心,「他也利用時間把自己的罪狀掩藏掉?」

    他臉上的線條繃得緊緊的,「我沒說我同意妳認為他有罪的論點。」

    「但他的確有罪。」

    「就算他有,我也會以我的方式來懲罰他。」傑斯確切地答道。

    「你會嗎?或許你會把它忘記?」

    傑斯歎息道,「妳必須瞭解布萊,席娜,他妹妹春天的時候被殺,就是在妳父親毀約後的初次攻擊時,布萊曾經很──」

    「什麼?」她搶著說道,「我們沒有毀約,毀約的是你。」

    「噢!席娜!別再說謊了。」

    傑斯看著她臉上神色的變換,由受傷轉為憤怒,然後保持著氣嘟嘟的樣子,她那副無辜而堅決的表情下還藏了什麼?她對她的父親果真那麼無知?

    她亮藍的眼眸裡是一片危險的攻擊態度,她才張開嘴,傑斯已經阻止了她。

    「夠了,席娜,已經夠了。」傑斯高聲警告道。

    「夠了?是啊!我受夠你了!」她嘶聲叫著。

    他跳下床,想抓住她,她很快的甩開他的手;他們就這麼拉拉扯扯了半天,傑斯終於抬起手,而她卻立刻不再掙扎的等著那張厚實的手掌劈下來。

    那隻手高抬著,好一會兒,又垂了下來。

    「你為什麼不動手?」她詰問道,她的聲音有如一記鞭打,「我現在不怕你了,傑斯,你再怎麼做都不及已經做的還讓我痛心。」

    「我不能打妳。」

    「為什麼不?」

    他的下巴牽動著,似乎有不勝負荷的壓力,「因為,我想它傷害我的程度比傷妳還高。」他實在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搞的?」

    她不知道,她的喉嚨好像緊縮著,幾乎不能呼吸,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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