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妳不是唯一受恐懼打擾的人,席娜,」他喃喃柔語,「我不能說我從不曾感到快樂過,但絕不像這一次,打從我自認已成長為男人以來,這是一次絕然無以倫比的經驗,我想我早知道妳會給我這種感覺,我一直知道。」
「你應該告訴我的。」
「妳會相信嗎?」
「不會。」她瞭然的笑了,「會一直都像這樣嗎,傑斯?」
「在妳我之間,我相信是的。」
她咯咯地笑著,傑斯的心緊縮了,她很高興,令人驚異的高興,誰曾想過這是可能的事?
「不,傑斯,」她微歎著說,「我不認為每一次都會像第一次那麼好。但是我們可以試著讓它更好,經常嘗試,嗯?」
他的笑聲低沉有力,傾前重重吻她一下,又繼續笑著,「老天爺,妳真是塊寶石,席娜,我還怕妳會像我第一任妻子一樣呢!看我有多笨?我早該看出來妳的不同才對。」
「當我像著火似的全身燃燒著,我還以為那是你使咒語,我想你大概是個魔鬼,我還想……」她忽然不說了。
「什麼?」
她搖頭,「不,我不說出那些胡思亂想。」
「噢!妳會說的,妳已經挑起我的好奇心了。」他說道。
「你會生氣的,傑斯,我不想再……」
「不會的,」他保證道,「這個時候,妳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但是妳可別蓄意氣我,甜心,我還是有脾氣的人,不過我絕不會傷妳,我發誓。」她有點躊躇,他又說,「席娜,妳要學著信任我,就從現在起。」
她歎息著,「我以前認為我會像你前妻一樣,我想……她是……是因那件事死的,就在你懷裡死去,」在勇氣未失前,她趕快說完,「我知道有那種想法是很荒謬的,我現在知道,如果你曾碰過她,她永遠不會傻得自殺身亡。」
傑斯雖然不動聲色,可是他身體彷彿僵在那裡,他在控制自己。
「哦!傑斯,我好抱歉,但你看,我昨天還滿腦子錯誤的評斷,我甚至還親口說出來。」
「全說出來,親愛的,以它原來的意義。」他的聲音平淡無波。
席娜說了,「傳說中,你的前妻是給你折磨死的,就在新婚之夜,我之所以相信,是因為我聽到的全是這種故事,我不敢告訴你我是誰,我怕你會殺了我。我都錯了,」她說道,「不管是對你或你的前妻,我全想錯了,不是嗎?」
「也許錯了,也許也對。」他的聲音平淡得嚇人。
席娜的眼裡盈溢著淚水,傑斯倍受著良心苛責。他不應在她提到第一任妻子時,那麼受傷害。她已經開始信任他,跟他說心裡的話,而他卻做了發誓不會做的事。
「噢,席娜,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帳,當然傳說的故事是錯的,我從不曾強佔心有不甘的女人。至於說我是殺人者?我不否認我殺了不少人,在襲擊的時候,我甚至感到那也像刀割似的一吋吋刺著我。我沒有殺過無反擊之力的人。席娜,不殺人也是我的願望,但這是一個反抗中求生存的世界。妳的父親難道不曾殺人?妳是在拿我不能改變的事情來指責我?以我必須做的事來怪罪我?」
他等著,他等了很久,她終於耳語道,「我不能。」
傑斯笑了,痛苦全消,「讓我再告訴妳一件事,甜心,我第一次婚事,是由我父親作主的,婚前我連看都沒看過我的未來妻子,當然也無從知道她是一個軟弱又充滿幻想的女人。她怕男人──不是我──她怕所有的男人,包括她的父親在內。這是她隨身的侍女在她死後說出來的。她就在新婚之夜自殺身亡,我沒有碰她;她殺了自己,是因為她不讓男人接近她。她父親不相信自己女兒做的傻事,把一切責任歸在我的身上。從那以後,我們就成了永久的敵人。」
「所以你才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妳怪我嗎?忽然間成了罪人的感受並不愉快,我躲開那些一見到我就嚇得直打哆嗦的女人,但我不能躲開妳,我再也不要做個背黑鍋的罪人了,我也不能忍受妳誰也不怕,就怕我的態度。」
「好啦!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有那些反應了吧!」
「是啊!愚蠢的根據。」
「才不是呢!」
他笑著俯看她,他的眼睛閃閃發亮的時候煞是好看,「妳想想看,既喜歡我的吻,又怕我,不是很奇怪嗎?」
「我才不喜歡你的吻呢!」她強辯道。
傑斯凝視著她,「愛說謊的小姐,嗯?好!就讓我們來看看處罰她的樣子。」
他吻了她,而她的確沉醉其中。接下來的事就如傑斯所說的一樣美好。
此刻婚宴上的賓客已讓他倆遺忘在歡娛的世界裡。
第八章
下樓的時候,傑斯的手圍在她腰際,兩人的眼光相遇,傑斯溫柔的笑著,她回他一個甜笑,一直到樓下,她仍然微翹著嘴角。
席娜享受著長久以來,第一次如此真實的快樂感,而傑斯呢?他開心的看著席娜穿上剛才壓縐的上衣時,一臉的嬌羞模樣,她幾乎為了怕大家都知道他們才做了什麼而不敢下樓。
現在都已經是早晨了,他們當然知道傑斯和席娜是怎麼回事,不論如何,總要面對的,這是席娜說服自己的話。
他們下了一半樓梯,傑斯倏地停下來,席娜不解的看著他,然後她明白了──廳裡悄然無聲,人都到哪去了?為什麼?
「傑斯……」她開口要問,但他制止她,他們繼續下樓。
緊張的氣氛在他們到達廳口時增加了一倍,大廳裡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聲音,大部分的人站著,每一張臉看起來都是殺氣騰騰。
她一點也不想進去了,但傑斯推著她往裡面走,她不得不跟進,於是他們站在大廳中央了,每一雙眼睛都瞪著他們,她父親在那裡,數以百計的佛根人站在他旁邊,布萊·高文站另一邊,還有柯林,還有一大群比佛根人還多的麥克人。
老天爺,他們就要打起來了,她內心吶喊著──傑斯會阻止他們的,感謝天,讓他們在爭鬥開始前停下來,為什麼?有什麼事讓他們又互不相讓了起來。
答案躺在布萊·高文腳下,席娜看到艾爾的時候,心猛抽了一下,她的叔叔,血由他胸前流下來,他的傷勢頗重,他是受了傷昏迷或者是死了?哦?天!別是艾爾。那麼好的人,他從不殺人,最大的嗜好是養些小動物,為什麼?為什麼是他?
所有的聲音都在一剎那恢復了,詛咒、漫罵,各種惡毒的言語充斥其間,席娜就要尖叫出來的時候,他們又靜了下來,傑斯俯身檢視艾爾的動作,比任何命令都具有阻止的作用,他是第一個去試探艾爾是否死亡的人。
傑斯站起來,一臉寒霜,「這裡在吵什麼?」他低吼,「你們站在這裡彼此怒叱、叫罵,卻不管這個流了這麼多血的人。」
「他死了嗎?」柯林問。
「再不救他,就快了。」
柯林點頭招來一個人上去照顧艾爾,結果道格也叫人去探看艾爾,於是艾爾被人帶到一邊去了。
「在我問清真相前,我不跟你爭論,道格老爺。」傑斯對他說。
「去問你的人吧!看他敢不敢告訴你真相。」道格狠狠道。
道格的手指向那布萊·高文,傑斯看向他時,滿懷訝異,「你?你跟這事有什麼關係?你連婚禮都沒來得及參加。」
「我在你歡天喜地的帶走你新婚妻子後來的。」
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已經夠糟了,但他那副表情更難看,傑斯忽然想起春天時,布萊親眼看見他妹妹的屍體,那時候的憤恨表情,他是藉機報復?
「你刺傷了那個人?」傑斯問他,心裡已肯定了八九分。
「沒錯。」
「意外事件?」
「嗯!」
傑斯深吸口氣,控制住自己,如果是布萊的錯,他仍會稟公處理。
「告訴我原委。」
「你不必擔心我沒有好理由,傑斯,那個人先攻擊我,如果我的動作慢一點,躺在地上的不會是他,是他先出手的。」
「可是他不可能攻擊你!」席娜喊道,「我瞭解艾爾,他從不喜歡打架。」
傑斯給她一個制止的眼色,她不再說話。
「還有誰可以作證?」他四下看看。
「你懷疑我,傑斯?」布萊問道。
傑斯專注地看著他,「什麼時候開始有了單方面作證的規矩?」
「我可以告訴你事實,」一個佛根人站出來,「不是他所說的那樣子。」
「你全看到了?」傑斯問得很小心。
「我坐在艾爾旁邊。」那人解釋,「我不得不看到每一件事。」
「我表兄漏掉了什麼?」
「不只是小部分,」那人毫不猶豫的說下去,態度很沉穩,「那個麥克人來了之後很快坐了下來,就在艾爾的另一邊,他沒多久就開始喋喋不休,正對著艾爾,可憐的艾爾,那人說話嘲笑我們佛根人,吹噓他曾殺了多少我們的人,詛咒那個混蛋,艾爾想起身走開──不是攻擊他;如果不是那個小人拿小刀刺進他的胸口的話,艾爾早就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