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梵容
她清清嗓,說:「班姑娘,本宮是來向你道謝的。」
「公主別這麼說,班襲擔待不起。」
「你的名真叫班襲?」
「沒錯。」
「為什麼易釵扮裝?」
「行走江湖諸多不便,班襲著男裝慣了。由於一開始並未說明,也就沒有適時解釋,還請公主見諒。」
蘭心公主嘟著嘴,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她眼兒一瞄,「郁干大哥,能讓我與班姑娘說幾句話嗎?」
鬱於狂望了她一眼,見班襲點點頭,他才說:「我到屋外候著。」
蘭心公主直望著他的背影,眼裡滿是藏不住的癡慕。
班襲好整以暇的等著。
「你知道嗎?我喜歡郁干大哥好多年了。」蘭心公主幽幽的說。
班襲只是看著她,並不說話。
「在你出現之前,我以為鬱於大哥無慾無情,以為自己有一天終究能感動他。」蘭心公主的聲調忽然激昂:「可是你卻出現了!」
「因為他遭受埋伏,我們才會相識。」她的話不輕不重地點出鬱於狂的處境。
「我……」蘭心公主有些心虛,「我會保護郁干大哥的!」
班襲點頭,淡淡的說:「我相信。於是他接二連三地在別官受到暗算。」
「只要我們回宮裡去,就不會再有刺客暗算!」蘭心公主強調:「謝邦振已經伏法了,沒有人能在傷害了鬱於大哥後,安然無恙!」
「今日殺了一個謝邦振,來日還是會有無數個謝邦振;只要他做質子,就會有人想殺他。」
這話蘭心公主不服,「鬱於大哥就算不為質子,回到契丹同樣有人想殺他,他的存在威脅到其它人的地位,這是無法改變的!」
班襲淡淡點出事實,「話雖如此,然而做質子的他無法反擊,在契丹他能在戰場上公平竟爭王汗的位置。」
蘭心公主知道她說得沒錯,私心裡卻不願意承認,只好背過身去。
「鬱於大哥身為質子是父皇的決定,我無能為力。」
「翱翔大漠的雄鷹一旦被綁住翅膀,剩下的只有不馴的尊嚴。你的父皇不會容忍他眼前出現個不馴的質子。」
這些她都知道,所以才會經年累月要求住在別宮,就是怕郁干大哥頂撞了父皇呵!
蘭心公主絞著手,咬著下唇,眼裡升起一陣霧氣。她好愛好愛郁干大哥,這樣還不夠嗎?
唉!班襲不忍見她失落的模樣,躺回床上。
「這是郁干大哥的房間,你要不要回你自己的房裡療傷?」
不知道她是女兒身時,才會讓她眼郁干大哥共處一定,現在知道了,心裡百般不願意他們孤男為女共處一室,可鬱於大哥卻堅持要親自照料她!
「隨公主的意思。」班襲閉上眼睛說。
醒來時,他眼底的深情,濃烈得教人移不開眼;而蘭心公主的惆悵讓她憐惜。然而,此身卻像走人了流沙,越掙扎越離不開。
她一開始只是心疼他的遭遇,沒想到會這麼快便走人情淖哪!
真的嗎?心裡有道聲音輕輕反問。如果沒有在意,哪裡會有心疼?
是嗎?原來對他早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情意,那一生一世不是玩笑話,而是心底的想望?
「既然你沒意見,本宮去跟郁干大哥說。」蘭心公主見她無意再談,說完便往外走。
回應她的是一聲幽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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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料班襲是我的責任,公主無須掛心。」鬱於狂聽完蘭心的話,便一口回絕。
蘭心公主好是氣悶!卻只能捺著性子說:「班姑娘是為我而受的傷,論起責任該由我擔呀!」
「不勞公主費心。」鬱於狂淡淡的拒絕。
好說歹說他都不為所動,分明對班襲有私心!蘭心公主靈機一動。
「郁干大哥,父皇久受胃症所擾,我聽老侍醫說贛北有種叫做『南蒼朮」的草藥,你幫我跑一趟,取回那味藥可好?」
鬱於狂微皺著眉,「契丹不是進貢了北蒼朮嗎?」
蘭心公主反應飛快,「侍醫說北蒼朮確實不錯,然而南倉術更是佳品。父皇即將大壽,本宮想在壽宴獻上『南蒼朮』,你能辦到嗎?」
口裡說的是詢問,但鬱於狂心裡明白,她一旦用了「本宮」便是要他領命接受。
這正是身為質子,身不由己的無奈!
繃著臉,他說:「鬱於狂受命。」
望著他大步離去,蘭心公主有些後悔,郁干大哥,請原諒我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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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襲聽完他的話後,只輕輕點頭,「所以你現在要立刻啟程羅?」
她的平靜讓郁干狂眉心又打了個結,「你那兒沒有南倉術這味藥嗎?」
班襲搖搖頭,「很抱歉,沒有。」
其實北倉術的藥效並不遜於南倉術,而南倉術也以浙、皖兩地的品質較好。蘭心公主捨近求遠,想必只是為了支開他吧!
「你熟知醫理,難道沒有其它可以代用的藥材嗎?」鬱於狂微惱的說。
班襲定定望著他,輕啟唇瓣,「你我都明白,她要的是南倉術,不是其它替代品。」
她的話讓郁干狂眸色一暗,「好個歸德大將軍!」要他做的,淨是些跑腿瑣事!
班襲伸手搭在他胸前安慰,「別沮喪,這只是暫時的羈束,你不會永遠陷在中原的。」
鬱於狂的眼從她的手緩緩上移,望人她的水眸裡,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一手環住她的纖腰拉向自己,在班襲詫異的眼神裡,封住她想要詢問的雙唇。
她的柔順讓他加深了這個吻……
思及她左肩帶傷,郁干狂不捨地放開她的嘴唇,輕吮她微腫的唇瓣,托起她帶媚的紅潤頰須。「等我回來。」
「嗯。」班襲靠在他懷裡,剛剛的長吻幾乎讓她失去全部的力氣。
鬱於狂輕柔地拂過她的傷處,「這傷……」
「不要緊的,我擦了雪膚膏,很快就會結癡的。」
他點頭,雪膚育的療效他是試過的。
厚實的大掌戀戀不捨地撫著她的髮絲,「等我。」此刻的他只恨身不由心!
她從他懷裡伸出手,撫去他眼底的沉鬱,甜甜一笑,「我會等你。」
贛北,就算是快馬加鞭,也得十天才能回返吧!
一向淡薄心性的她,竟開始有些不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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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三天,三個晝夜遞嬗,三十六個時辰輪替,她心裡就罩上層層思念了。
班襲了無興趣地撥弄著篩子裡的藥草。她肩頭的傷已不礙事,可心頭的想念卻讓人難忍,於是搬出藥箱裡的草藥,曬曬收收、收收曬曬。
她抬眉望著朗朗晴陽,日子怎生過得如此漫長呢?還有七天的相思得熬哪
心頭一震,旋即搖頭苦笑,相思?相思終究是瞞不了人的,自己陷人的程度遠超過願意承認的。
身後的腳步聲斷了思緒,班襲回頭,見是徐離,微微頷首。
「謝謝你昨日為我說項.堅持讓我繼續留下來。」
昨天蘭心公主軟硬兼施要她離開,多虧教從驪王府回程的徐離撞見,在他的堅持下,才讓她能留下等鬱於狂回來。
「不客氣,只是得護送香香公主回京了,你自己多保重!」
班襲微笑,「保重!」
目送著徐離的背影,他與郁干狂性情相同,看似冷性,卻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
畢竟都是來自大漠的血性男兒啊!
「班姑娘。」蘭心公主冷著張臉來了。
又來找麻煩了嗎?班襲無聲輕歎,斂裙行禮,「班襲見過公主。」
蘭心公主哼的一聲,「郁干大哥的傷勢都已經好了,你究竟要留到何時?」
與她有理也說不通,班襲無奈聳肩,端起藥篩走進屋裡。
蘭心公主跟著走人,板著張怒顏,「喂!本宮在問你話!」
班襲不溫不怒,「等見過郁干將軍,班襲自會離去。」
蘭心公主嗤之以鼻,「只怕到時走不了吧!」徐離剛走,如果不趁這時趕走她,等郁干大哥回來,更不可能願意讓她走了!
「班襲無法干預別人的想法。」與她說不通,班襲逕自轉身整理藥材。
蘭心公主看班襲不理自己,惱了起來,衝過去便踢掉她手中的篩盤,散了一地的藥草。
班襲皺了皺眉,難得的沉下臉色,「公主請自重。」
蘭心公主聽了更火,不自覺端出架子,「放肆!我是堂堂公主,你不過是小小平民,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說話?還不跪下謝罪!」
班襲不睬,轉身就要走出去。現下跟她有理說不清,這些藥材等晚點再過來整理好了。
「站住!」蘭心公主嬌叱。
班襲腳步停下,卻未轉頭,「公主莫要欺人太甚。」這句話沉沉、冷冷的,已完全表達她的不悅。
蘭心公主也不是驕縱的人.只是班裝帶來的威脅太大。
她降尊屈貴走到班襲面前,「我不是故意擺譜欺你,只要你肯離開,本宮絕不為難於你……」
班襲淡瞄了她絞在身前的十隻玉指,平靜的神色看不出心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