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寄秋
朗朗晴空,萬里無雲,一片綠草如茵,楓葉漸漸轉成赤紅,這是一副多麼平和、溫馨的美好畫面。
可是這一男一女卻為了件「小」事起爭執,笑壞了他們身旁兩大噴氣的傢伙。
它們都不怕生手的笨拙,她在彆扭個什麼勁。
「寵你都來不及,我豈敢嘲笑你。」龍翼只是暗笑在心底。
「是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心口不一的偽君子呢!」
「噢!你傷了我的心。」捧著心,他笑著十分可惡地扯扯她的辮子。
「我相信它依然健在,刀搶不入。」
鳶虹戀承認她不夠勇敢,潛在因子趨向怕死那一角。
她只當他口中的兜風是開車出外打打風,馳騁在人工柏油道,做著近年來年輕人的消遣,誰知竟是……
她無力的扶著額首呻吟,眼角斜瞄那看起來很神氣的大個子,四肢瘦長的腳似乎很有力,要是一個不爽往後踢來,她的小命休矣!
「上吧!戀兒,阿波羅是匹訓練精良的馬,不會把你摔下來。」龍翼輕晃著頭餵馬兒吃顆方糖。
「凡事都有意外,沒有牙的赤鏈蛇仍是毒蛇的一種,我比較適合靜態的休閒活動。」
「你怕它。」
她怒目一瞪。「激將法對我沒用,它和我不投緣,再見。」
她發揮矢志不上馬的拗性子,龍翼在無奈之餘,直接來招霸王硬上弓,兩手架在她腋下往上托,引來她尖叫連連,差點震破他耳膜。
不得己的情況下,他只好跟著上馬坐在她身後,穩住她不安的心。
「龍翼,我、恨、你。」她兩手僵直地抓住韁繩。
「聽說女人最愛口是心非,我瞭解你的意思,矜持嘛!」他一臉明瞭地點了下頭。
這男人惡劣到人神共憤。「半夜睡覺記得蓋被,小心有報應。」真想閹了他。
「我最近養成不鎖門的習慣,歡迎你來『參觀』,順便幫咱們倆蓋被。」
說來慚愧,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大半個月,除了親親小嘴抱抱腰,他們之間的關係乾淨得像一張白紙,簡直叫人氣餒。
虧他在龍門的狡詐!聰明才智在眾人之上,卻擺不平一個小他十歲的滑溜小狐,說出來會讓眼鏡行大發利市。
因為跌破一地的眼鏡碎片。
「你可不可以叫它彆扭來扭去,我還想保持臀部的完整性。」好像坐到蛇身,怪噁心。
龍翼策著馬小踱步,「坐好,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它很乖巧。」
「很抱歉,我這個人天生戒心重,只相信自己。」好……好可怕,它居然在動。
難怪人家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嘗到苦果了。
「我是加拿大馬術協會資深會員,擁有一級教練執照,擔心是多餘的。」馬是可愛的動物。
「猴子對老虎說桃兒香,你想它會不會改吃素?」她不擔心……才怪。
迎面而來的是暖暖的季節風,溫和得令人想睡。
鳶虹戀隨著馬步一上一下的律動,規律性的小跑步讓她在恐懼中有著些許懶意,將頭往後靠在他寬如溫海的胸膛。
心跳聲透過肌肉沁出衣料,像客廳的鐘擺,她竟覺得安心。
昏昏欲睡之際,一抹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晰,她看到一位美麗的古代仕女坐在繡架前繡花,身邊有個高大男子溫柔地幫她分線。
接著畫面一轉,兩人坐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談笑,男子摟著女人的腰輕喃情話,唇近得幾乎要吻上她。
那純屬男人的氣息噴在她耳後,引起陣陣的酥然,止不住發出咯咯笑聲。
鳶虹戀如身歷其境地隨著女子的視線往上探……
驀然,她被那張充滿陽剛線條的臉嚇得一震,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坐正身子,惹來龍翼關心的貼近一問。
似幻似真的兩張臉重疊為一,她在恍神之際狠狠賞他一巴掌。
「你要謀殺親夫呀?下手這麼重。」他舔舔口腔內的腥澀味,麻辣感在臉上發散。
她面無愧色地說:「我只是想證實一件事。」
「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在馬上當我是蚊子一樣打。」太危險了,她差點落馬。
龍翼不在乎那灼熱的一掌,心中所繫的是她的安危。
若不是他及時伸手一攬,她八成淪為馬蹄下的一縷芳魂,真的應了她先前的那句:意外。
「我剛才眼前出現幻象,打你一巴掌是為了清醒。」她確定是幻影。
打我為了……清醒?她的邏輯轉得怪。「你怎能肯定打我一巴掌就能清醒,不是親身試驗才對?」
「會痛。」她不是笨蛋。
「你真絕!」他為之失笑地搖搖頭,這理由說得牽強。「咦!幻象?」
「全是你的錯。」她用怨恨的眼神瞪他。
「我?」這也扯得上我?龍翼被她搞糊塗了。
「不要想推卸責任,我的幻覺和怪夢源自你出現的那日起。」她沒有怪錯人。
在沒遇見他前,她向來一覺到天明,無夢無魘。
可是自在校門口被攔截之後,她就怪夢連連,老是瞧見一對古代情侶愛得如膠似漆,一舉一動她瞭若指掌,好像主角之一便是她。
可怕的一點,那位古代男子竟是他。
既然如此,他就代「他」受過吧!
「你夢見些什麼?」莫非與他一般。
她沒有分享的意願。「飛蟲走蟻,落花水流,無關風月。」
「你不肯告訴我?」說實在,他有些被排斥的惱意。
「解不解都無從替代,你多燒兩道好菜來餵我的胃,飽食夢少。」豬較舒服。
「戀兒——」他不悅的聲音一冷。
「少訓人,我滿十五了。」她拿某人的笑話當趣說,無視他的不悅。
太縱容她了。
龍翼邪念一起,揚起馬鞭一抽——
頓時馬鳴蕭蕭地抬起前腳,奮力的往前一衝,鳶虹戀這才記起她在馬上,張口大喊。
「啊——救命呀!」
爽朗的笑聲迴響在四周,狂奔的阿波羅發出嘶嘶聲,似在嘲弄背上的無膽人類。
第五章
「你起來啦!大白天還睡覺,你到底有沒有一盎司的手足之情?」解雲月非常生氣地推推趴在製圖桌上的懶男人。
鳶爾商打了好大一個哈欠,伸伸腰,卻不小心閃到,疼得五官全皺成一堆,當場流下一滴男兒眼……屎。
連趕了三天建築架構草圖,只為了陪他的名模未婚妻出席這次在加拿大舉辦的全國服裝展,以免被其他男人覬覦。
為伊消瘦人憔悴,沒有功勞至少體諒他的用心,別當他是仇人推。
「月兒,我昨夜……不,凌晨四點才瞇一下眼,到現在不到三個小時,我的腦子一片凌亂,根本聽不懂你在喳呼什麼。」
「你說我在喳呼?」
「呃!你……你聽錯了,我是說你的聲音非常美妙,像小鳥在唱歌。」誰的帳都可以不甩,但老婆一定得哄。
「少貧嘴,別以為說兩句花言巧語我就會心軟。」她負氣地背過身。
疲累的鳶爾商強打起精神從背後抱著她。「好了啦!別生氣,你知道我最捨不得你顰眉。」
「哼!」
「還惱呀!月兒。你看魚尾紋都跑出來見人了,不好走秀哦!」他取笑地輕劃她的眼角四周。
解雲月噘著嘴側著身,將手放在他的小腹上頭撒嬌。
「人家擔心虹虹嘛!她都失蹤半個多月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凶險。」想想她就心難安。
那不安份的小五?「她向來愛遊蕩,十天半個月沒交代是常事。」
「可是這次很離奇呀!她不是個會棄朋友於不顧的無情人,明知道我在等她。」
她無法不操心,這種情形前所未有。
虹虹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個月,每回她假籍工作之便去叨擾,總是能受到最熱忱的招待,不管她自己有多忙。
就算身旁有這個跟屁蟲,她仍然會撥空抽出時間陪伴,不會置之不理,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沒訊息。
「嗯,也對,小五是胡鬧了些。」這次不知去哪兒「流浪」。鳶爾商並不擔心ど妹出事。
「鳶——爾——商,你有沒聽分明我在說什麼?」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有氣。
他親親她氣紅的小臉蛋。「別為小五費太多心,想想我們的婚禮該注意些什麼細節。」
「你……你真的很可惡,只想到你自己,虹虹有你這樣的兄長是她的悲哀。」自私鬼。
「月兒。」他苦笑地承受她重重的一捶。「你冤枉我了,小五從來不許我們插手她的事。」
「現在的問題不是……哎呀!我不會說啦!我是怕她有危險。」解雲月一急就會理不清下一句該說啥。
小五?!不可能吧!「你想太多了,小五很聰明,遇到壞事會懂得閃。」
不是他不愛護鳶家唯一的寶貝妹妹,而是自幼小五便不喜歡有人繞著她打轉,久而久之,四個疼愛妹妹的兄長也就順著她。
就因為她是家中的獨生女,所以每個人都很寵她,當她十五歲要求搬出家裡獨立,履行家規時,曾引起一場軒然大波,造成家庭大革命。
不過她堅持,最後全家人只好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