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齊晏
她忽然睜開眼睛,望著他那雙深邃俊美的雙瞳,想著這雙眼睛日日望著的人是嫦貴妃,就情不自禁地悲從中來。
「我大概是笨蛋,只有笨蛋才會不討人喜歡……」她哽住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地顆顆滾落。
她脆弱無助的眼淚崩解了霽威傲慢的自尊,他輕輕低歎,不由自主地將她摟進懷裡,所有的憐惜全化成了深深的一吻。
桑朵那呆住,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腦中一陣意亂情迷、天旋地轉。
這也是霽威初次吻女孩子,他青澀地探索著柔軟紅唇中淡淡的甜美氣息,桑朵那則是顫抖而迷眩地回應,兩人的唇舌彼此融碰、糾纏。
桑朵那微啟誘人的紅唇顫顫喘息著,讓霽威嘗到了陌生的情潮,洶湧熾烈地席捲他的意識,他的男性本能漸漸被喚醒了。
他的鼻尖摩挲著她柔嫩的肌膚,唇舌一路下滑到她的頸肩,他本能地解開她頸部的盤扣,將鳳帔扯下地,方便他繼續探索她瑩瑩雪白的胸脯,渴望一窺少女胴體的秘密。
忽然,澄瑞亭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快,快侍候著!」總管太監榮安捧著一匹黃綢布奔過來,連聲催促後面記錄承幸簿的敬事房小太監成貴。
霽威聽見氣喘吁吁的說話聲,激情霎時煙消雲散,轉化成了一腔怒火。
「滾開!」他一掌擊在石桌上,將茶碗裡的龍井震溢了出來。
榮安和成貴腿一軟,跪了下去。
「皇上,宮裡的祖制,奴才不敢不從……」兩個人哆嗦著,語不成句。
桑朵那眨了好幾回眼,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霽威凝視著嬌顏酡紅,星眸迷離的桑朵那,痛恨與她的初吻必須就這樣草草收場。
他討厭當皇帝,正是因為當皇帝完全無法有自己的隱私,每天吃什麼東西、穿什麼衣服、出幾次宮、召幸那個嬪妃,都有人在一旁記錄著,就連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做些什麼,也有人在一旁盯著看。
「真想殺了你們兩個人!」他咬牙狺吼,容忍度被逼到極限,再激昂的興致都沒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榮安和成貴趴在地上,連連叩頭。
霽威輕瞥一眼瞠目發呆的桑朵那,霍地站起身,孤冷地走出澄瑞亭。
「快!快跟上去!」榮安和成貴忙不迭地爬起來。
銀秀這時從花叢後氣急敗壞地衝出來。
「都是你們壞了事,真是氣死人了,你們晚點來不行嗎?」她指著榮安和成貴,破口大罵。
榮安和成貴忙著追霽威而去,沒空理會銀秀怒氣沖沖的罵聲。
「主子,真是氣死人,就差一點、差一點而已了,都是那兩個羔子壞了事!」銀秀又氣又惱地直跺腳。
桑朵那癡癡凝視著霽威早已看不見的孤冷背影,本來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是經過霽威的撩撥,模模糊糊地感受了男女之間的愛和欲,那麼相互吸引,如此炙熱燎燒。
忽然,又想起了嫦貴妃,想起了霽威日日都與她做剛剛對她所做的事時,她有種強烈的悵然和失落。
霽威每天都癡癡看著嫦貴妃?熱烈吻著嫦貴妃?像撫著貓般愛撫著嫦貴妃嗎?
她的心忽然灼痛起來,嘗到了被妒火燃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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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正殿,霽威坐在御案前,專注地提著硃筆批合奏摺。
嫦貴妃侍立在御案旁磨朱墨,忍不住悄悄打了個呵欠。
「皇上,已過子時,皇上是不是該歇了?」她偷偷瞅著面無表情的霽威。
「你累了就找個偏殿睡。」他蘸了蘸朱墨,頭也沒抬,繼續揮筆批摺。
又是這樣!日日「召」她卻不「幸」,日日要她站在御案前磨朱墨,她可是個堂堂皇貴妃,為什麼要她做奴才做的事?嫦貴妃在心底埋怨著。
「臣妾不累,要不要臣妾替皇上念摺?」她小心翼翼地觀著天顏。
霽威微微一怔。呵,忍了這麼久,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這陣子肅格重病不能上朝,必然私下要她打探奏摺的內容,好在病中仍能掌握朝政。
「不用了,你累了就去休息,傳榮安進來給朕磨墨。」他不動聲色。
「皇上傳召臣妾,臣妾理當侍寢才是,怎麼……總是要臣妾磨墨?」她終於隱忍不住,閃爍照耀,除了肩胛骨一道初癒的暗色傷疤,他俊挺的身軀好看得令她傾醉。
「皇上,今夜要了臣妾吧……」她將頭靠向他的胸膛,氣息凌亂地。
霽威初次與女人裸裎相對,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如何禁得起撩撥挑逗,懷抱著柔軟豐盈的胴體,令他血脈僨張了。
「朕是為了給肅中堂面子才封你為妃,其實朕不愛你。」這是他初次體會到,原來男人沒有情也能有欲。
他的坦白令嫦貴妃怔住,心中暗暗感到恐慌,若美色誘不了他,肅格以她所佈的局就會輸了。
「只要能生下皇子,皇上不愛臣妾也沒關係,身為皇上能擁有眾多妃嬪,皇上當然無法全愛得來,只求皇上賜給臣妾皇子,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霽威熾烈躁動的慾火忽然被她的一席話澆熄了,他本來就對宮中只有性沒有愛的帝后關係厭惡至極,怎麼能放縱自己重蹈先皇覆轍,更何況她只是被肅格所利用的政爭工具,他怎麼可能傻傻地落進陷阱裡。
「你走吧,朕不用你侍候了。」他輕輕推開她,轉身跨進銀澡缸,全身沒入熱水中。
「皇上!」嫦貴妃慌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情急地喊著。「皇上日日召幸臣妾,但臣妾到今日仍是處子之身,臣妾不願枉擔這個虛名,求皇上恩澤臣妾這一回吧!」
「榮安、成貴,送嫦貴妃回宮!」他不由分說地下令。
兩名太監立即掌起宮燈,把嫦貴妃請出偏殿隔間,將失魂落魄的她一路送回到栩坤宮。
霽威浸沒在熱水裡,平整雜亂的思緒。
當初為了減低肅格對他的戒心,所以留下馨月格格,日日翻她膳牌也是為了混淆視聽,一來觀察她,二來讓肅格誤以為他迷戀女色,不過現在他開始後悔了,他這麼做很明顯地傷害了桑朵那,他不想看見她的臉上出現失寵嬪妃才會有的幽怨。
這一次的經驗,他更肯定自己的心情,方才懷中抱著馨月時,他想起的是那日在御花園澄瑞亭的熾烈濃情,多渴望抱在懷裡的人是桑朵那。
在清理撤除掉肅格的勢力以前,他不想讓桑朵那捲進政爭的漩渦裡。
留下霽善的性命,是為了報答嘉惠皇后的救命之恩,但是囚在宗人府的霽善卻是穩固皇朝的一大隱憂,他很清楚肅格和九門提督扎克圖仍然一心要推霽善為皇,取而代之。
他感到極端的空虛、煩躁和不安,他努力揮開那些惱人的威脅,緩緩進入一個人的恍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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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應龍,朕命你秘密將蒙古各部盟汗王請進京來,除了喀喇罕汗王以外。」霽威在養心殿召見軍機處大臣翁應龍。
「皇上,這是何故?」翁應龍疑惑地問道。
「喀喇罕滅了科爾沁以後,聲勢力量大增,看來有雄踞蒙古的野心。」霽威看著桌案上的皇輿全圖,慢條斯理地說。
「臣也早有耳聞,確實要嚴加防範喀喇罕的野心,不過皇上召蒙古各部盟汗王進京是為了……」
「朕要聯合這些蒙古部盟,在喀喇罕的聲勢未再繼續壯大之前,一舉消滅他。」霽威在地圖上喀喇罕的點上用力一拍。
「皇上!萬萬不可!」翁應龍驚愕住,極力勸阻。「皇上才登基不久,只將逆倫想殺害皇上的霽善王爺囚在宗人府,肅中堂和九門提督時時刻刻都虎視耽眈地想把霽善王爺拱上皇位,只要抓住機會,他們必定謀反,皇上在此時派兵征剿喀喇罕,等於是將禁衛護軍從身邊調走,這豈不是稱了肅中堂的意了嗎!?」
「翁應龍,今日肅中堂為何沒來?」霽威心不在焉地捧起茶碗啜飲。
「肅中堂告病假一個月,這事皇上是知道的。」翁應龍疑惑地回答。
「就是了。」他悠然淡笑。「肅中堂為了鍾愛的小兒夭折而抑鬱攻心,突然病倒,御醫視疾回來後向朕回票,肅中堂肝郁嚴重,短期內難以上朝。」
「皇上的意思是想藉此機會翦除肅中堂的羽翼?」翁應龍恍然大悟。
「正是,一來可削弱肅中堂的勢力,二來可以免去喀喇罕坐大的憂患。」他一彈指,自偏殿立刻走出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
「艾剎!」翁應龍愕然驚呼。
「翁大人。」艾剎頷首微笑,五官恍如雕刻一般,眸光銳利似鷹。
「皇上難道想派艾剎調兵出征?」翁應龍頓時醒悟。
「沒錯。」
「可是艾剎接管兵部不久,帶兵的資歷恐怕不夠。」翁應龍十分不看好艾剎的原因還有一個,他才二十四歲,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