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菱葳
直到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信紙上,模糊了雷迅的字跡,她這才清醒的拿衣角去抹淚。
她不要毀去雷迅留給她的訊息啊!
兩年前她被他傷得太深,以至於兩年後的現在她看見他會害怕、會迫不及待的想逃離,而他,是想跟她解釋嗎?
她該不該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裡頭寫什麼?」方舞附在巖田耳邊,細聲的問。
怎麼辦?她好想知道裡面寫些什麼喔!好奇心都快淹死一隻大象了。
「我不知道。」巖田聳肩。「我又沒透視眼。」
「你就這樣老實,不會自己先偷看一下喔?」她腳步不停的往前走。
不行,被這樣子吊胃口,她晚上會輾轉反側唾也睡不好。
「我們先出去了。」巖田拉住她,深怕她一個衝動真的去搶奪人家的信來看,那就不好了。
方舞不依,「可是顓如在哭耶!不行,我得去安慰她。」
巖田拎住她衣領,「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什麼心?」他輕輕鬆鬆的把親愛的老婆往肩上一扛,就要往外頭走。
「臭熊,討厭鬼,你快放我下來啊~~」她一邊捶打他的背邊罵。
「不行,你該回去準備晚餐了,老闆娘。」巖田笑呵呵的打她屁股,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他知道,這時是該把空間留給華顓如一個人,她應該會希望一個人好好想想,思索接下來要走的路吧!
☆☆☆☆☆☆☆☆☆☆☆☆☆☆☆☆☆☆☆☆☆☆
泡溫泉泡到快頭暈,華顓如乾脆從池子裡爬出來,披上浴衣準備回房。
既然機票是雷迅寄給她的,她決定乾脆留在這裡等他,等他出面跟她解釋這中間的一切。
若他真的有苦衷的話,至少她可以選擇該不該原諒他。
走進月廂,凝潤的月光沿著紙窗透了進來,灑落半月暈黃。她推開窗,讓外頭濕涼的空氣流進室內。
雷迅會來嗎?她也沒有把握。
就怕會和他錯過了。
「顓如。」恍惚中,她以為錯聽見雷迅的聲音。
她迅速轉過身,發現佇立在半方黑幕中的雷迅,正仔細盯著她瞧。
「你來了。」她大喜過望。「你終於來了。」
「是我。」雷迅慢慢的走向她,她這才看清楚他。
他下巴新生出的胡碴讓他此刻看起來添了抹滄桑,但他仍舊是多年前那個令她心跳加速的他。
「是方舞告訴你我來了嗎?」
雷迅搖搖頭,「我的直覺。」就像他相信他們注定還要在一起。
「我看過信了。」她在等待他遲來兩年的解釋。
「我知道,巖田剛剛跟我說過。」他走到她面前,氣息近得炙上她的呼吸,她突然感到暈眩。
依舊是那好聞極了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放心。
「你還願意聽我解釋嗎?」他再一次徵求她的同意。
他怕極了她受傷的那抹神色,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如果這次她仍是不願意聽他解釋的話,那麼他會說服自己看淡過往,並祝她永遠幸福。
「你說,我在聽。」給他機會,也是給雙方一個機會。
也許,這會是個轉機也不一定。
雷迅微笑,她答應了,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牽著她在月光下坐下,細說從那時在病房中他接到恐嚇信函開始。
「我沒辦法拿你的生命安危做賭注,只好離你遠一點,遠到他們不會想到借由傷害你來打垮我,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必須徹底和你斷了關係的原因。」
這是一個痛苦的抉擇,離開她實非他所願。
「沒告訴你事實,是為了塑造一個假象不讓他們起疑,我一個人也比較好去獨立思考每一個佈局,才知道該怎麼往下走。」
華顓如點點頭。
如果一切照他所說,那麼是否代表她是對他最重要的人呢?她眨眨眼,心中開始漫生出一股新的期待。
「離開你之後,我沒有和任何人聯絡,包括巖田和方舞,」他頓了頓,把接下來的醜陋現實輕描淡寫帶過,「費盡千辛萬苦,我終於找到了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後主使,並牢牢掌握他們集團隱藏在正當檯面下竟經營走私、販毒、買春的所有非法證據,然後,我摧毀了他們。」
然而他沒有提及的是,他在過程中曾遭遇幾乎失去生命那一次又一次驚心動魄的危機,他不願見到的是她的擔心。
「好不容易根據所有可能再發生的後患之後,我才開始建立自己的事業。」其實,所有的一切就這樣簡單,然而隱藏在這之中那顆他愛她的心,卻不知道她能不能體會。
華顓如紅著眼眶聽他娓娓敘述完這一切,彷彿也能體會他在選擇離去時的心境,她能體諒,而她也發現,兩年前那太深太巨的傷痛正一點一滴逐漸的消弭了,遺留下來的是她深深愛他、始終不移的那顆心。
可不可以再重來一次?他和她,只單純以男人和女人的身份重來一次?
「那你的事業是什麼?」她忽然想起總編要她去採訪他的事。
「我沒有再當愛情賞金獵人了。」
「為什麼?」她驚呼,這相當出乎她意料之外。
雷迅笑開了,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因為我沒有多餘的愛情可以出賣了。」他的眼睛裡頭有很深很深的情感,而這回他不再勉強自己隱藏。
她的臉迅速漫開一道紅,垂下眼瞼,強迫自己狂跳的心千萬要鎮定。
「我的愛情已經全留在某次某一個委託人的身上,只是不知道這回她還願不願意接受我?」
她倏地抬眼卻迅速被他捕捉住,目光交纏再也脫不開彼此,他擁抱住她。
她的疲憊、她的傷痛,盡在他紮實的懷抱裡煙消雲散。
「砰——砰!」
「啊!啊!
這本應該是非常浪漫的時刻,卻有很不浪漫的插曲硬是軋了進來。
本來專心一意在對方身上的兩人,被突來的聲響嚇得同時轉向聲音來源。
「哎喲喂呀!」此時方舞正趴在巖田的身上,一臉痛苦的撐起上半身,「痛死我啦~~」
巖田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他背上伏著一個方舞之外,胸下還壓著兩扇和室紙門,如此腹背受敵之下,饒是強壯的他也不禁皺起眉頭。
「都是你啦!我叫你蹲下來你又不聽。」方舞生氣的一直攻擊他的後腦勺。
「別打了,是你自己要推那麼大力的。」巖田也是滿腹苦水。
他根本一點都不想來偷聽雷迅他們談情說愛的內容,偏偏他老婆一再地威脅加利誘他,叫他不想答應也不行。
「還說咧!笨死了、笨死了,大笨熊~~」
「哼——嗯哼——」雷迅由上往下俯視這一大一小狼狽的竊聽者,試著提醒他們別再旁若無人的推卸責任。
他蹦了兩下巖田的屁股。
好啊!這兩個人真好樣的。
「嘿!阿迅,真巧啊!你也在這?」還是方舞腦筋動得快,沒兩三秒鐘面皮像換了一張一樣。「嘿嘿嘿……」她持續乾笑當中。
「真巧啊!你們也來月廂有事?」他蹲在他們兩人面前,跟裡透露出危險的訊息。
他好不容易才培養起來的浪漫氣氛就這樣被搞破壞二人組給搞砸了,請問他可不可以向消基會申訴啊?
「沒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們不打擾了。」方舞迅速爬起來,拎著大熊先生滿臉暗笑的邊勘查形勢邊往後退。
阿迅的脾氣她不是沒見識過,犯不著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她和熊還想開櫻川湯的第二,第三……家分店呢!
「顓如啊,好好玩,別顧慮我們,我們什麼也沒聽到,對不對呀熊?」她拍拍親愛的老公。
「對,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聽到有關什麼愛情的事——」巖田的嘴被方舞的小手給堵住。
她瞪了老公一眼,「還不快走。」又轉身對兩人說:「我們走了,和室門我們明早再來修,祝你們有個好夢,晚安。」
啪啪啪,他們逃命般飛也似的離去。
終於送走了兩位瘟神,但好好的氣氛也全都沒了,就連想做親熱一點的動作都怕讓人觀賞而作罷。
雷迅苦笑的對華顓如說:「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好,但你等我換一下衣服。」她轉進更衣間換了保暖的衣物出來。
並肩漫步在夜風中,此刻他們兩人的心情是祥和而喜悅的,
「我們剛說到哪?」
「你的事業。」
「哦!對了,我目前經營醫療器材進出口貿易,雖然不敢說多飛黃騰達,但至少算是小有成就。」
「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方向?」
「我還沒進入賞金獵人這個行業以前,念的是醫學院。」
「原來如此,」她終於比較明瞭,「那總編那時要我去採訪是?」
「要你採訪我如何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打下整個歐美的市場。」他接下她的話。
「我誤會了,我還以為是要報導和愛情賞金獵人有關的事,才會打死不肯接下工作。」現在想想,當初還真的是太衝動了些。
雷迅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沒關係,反正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原先的路上,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