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宅配情夫

第15頁 文 / 菱葳

    「你振作一點,救護車就要來了。」他的指頭輕輕滑過她冰冷的面頰,發現她正在逐漸失溫,他脫下身上的衣服蓋住她簌簌發抖的身子,再將她擁入懷中。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他緊閉雙眼在心裡頭為她祈禱,都是他害地受傷,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挨這一槍,也不要她遭到這樣的傷害,他的心疼得都快碎了。

    「痛……,」華顓如白透的嘴唇開始發出呻吟,眉頭也緊緊皺在一塊。

    她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模樣,可是他卻無法分擔她的痛苦,他恨透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牢牢握住雙拳,緊得指甲都掐進了肉裡,他卻渾然不知痛。

    天啊!誰快來幫幫他們?

    第一次感覺到眼眶之中充斥著薄濕的淚霧,他幾乎快要看不清楚她了,他好害怕。

    「別……哭……」華顓如試著舉起手要擦去沿著他頰邊滑落的一滴淚,最後只能放棄。

    她好累好累,好想閉上眼休息一下,一下子就好……

    「不行,你快醒醒——」耳邊迴盪著雷迅爆怒的聲音,卻抵不過眼皮和腦袋的沉重感,於是她闔上眼睛。

    她沒能見到雷迅驚恐哀絕的模樣,和他那劃破晨曉的淒厲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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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候著病床上的華顓如已經兩天兩夜,這中間他不曾稍稍闔上眼過。

    她一直還沒脫險境。

    醫生說她太虛弱,子彈直接貫穿右肩胛,還傷到好幾條神經和主血管,造成體內體外大出血,光外傷就至少需要四個月的療養期,更遑論她心裡所受的傷害。

    他好自責,當初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來北海道,這一場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你休息一下,這兒有我們,否則顓如醒來卻換你病倒就不好了。」方舞站在雷迅身後,看起來憂心忡忡。

    「我不累,你們別擔心我。」他連頭也沒回。

    「你就是這樣才叫人擔心。」方舞氣急敗壞,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啊!

    「舞,別這樣。」巖田輕拍老婆的肩膀,要急性子的她不要衝動。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巖田阻止。

    「那你好好保重自己,有事需要幫忙時,別忘記我們。」巖田深知雷迅的個性,知曉此刻他們只需在他後頭默默支持他便行。

    方舞看了看老公再看看雷迅,才信賴的點頭。

    雷迅只說了聲謝便沒再說什麼。

    「那我們先回櫻川湯。」

    「記得和我們聯絡。」方舞也交代。

    他頷首。

    病房內只剩下他和華顓如,空間一下子變大了,顯得分外冷清。

    「對不起……」他終於能卸下面具,流露出真實的自我。

    他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貼在面頰,憐地蒼白的容顏,他極度不捨地自責。

    她為他而受傷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有多在乎她,那蝕心刻骨的痛楚險些將他撕裂。

    「加油!你一定要醒過來!」握緊她的手,他希望能傳給她多一點生命力。

    她一直沒有醒來,就連醫師群也診斷不出原因。但不管如何,他一定會一直守護在她身邊。

    忽然,門上傳來響聲,驚擾了他。

    「請進。」

    許久卻沒有任何動靜,他疑惑的轉過身,眼尖的發現門縫下半露一隻信封。

    「誰?」他機警的把門打開想看是誰,空蕩的長廊上卻已不見任何身影。

    關上房門,他拆開這封沒有收件人或署名的信,裡頭只潦草的寫著——

    不退出獵人界,就小心你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他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誰是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是巖田、方舞,還是華顓如?眼光卻不自覺的飄向床上蒼白憔悴的人兒。

    他握緊頭,緊咬的下唇滲出血絲。

    這些卑鄙的人還不肯罷休,非要把他逼上絕路才甘心?,

    怎麼辦?她是他最在乎的人,也代表著她將成為他的致命傷,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

    他開始思索著要如何應付這一切。

    夜幕迅速低垂,黑暗籠罩大地,他也不開燈,身影融在這片弔詭的氣氛中。

    良久,他心中終於有了確切的方向,即便這個決定將讓他倆此後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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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顓如彷彿作了一個好長的夢醒來。

    夢的前半段她一直能感受到雷迅,他的呼吸、他的體溫,還有她最眷戀的他的心跳,彷彿都在左右。

    可後來他卻不見了,她怎麼也感覺不到他。

    「你醒了?」方舞坐在她的旁邊。

    「嗯。」她點點頭代替說話。

    喉嚨痛得像是火在燒,她皺了皺眉。

    「先喝杯水。」方舞體貼的察覺出她神色有異,小心翼翼的扶她坐起來,餵她喝溫水潤喉。

    溫暖的水流咕嚕咕嚕滑過喉嚨,灼燒的感覺消褪不少。

    她開始四下張望。

    「你在找阿迅。」方舞一眼看穿了她,口氣是肯定的。

    「他呢?」她輕輕的問,聲音細得像隨時會斷裂般。

    「他匆匆忙忙就走了,連我也沒遇著他。」方舞低下頭開始削蘋果。

    「走了?」她的心一沉,大病初癒的身子又再次遭到重擊。

    方舞心疼的看著她,遞了片削好皮的切塊蘋果給她。

    「還是你問熊看看,他去東京,過兩天會回來,他也許知道阿迅去哪裡。」

    華顓如靜靜的聽,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雷迅走了!她心下只有這個認知。

    「你別亂想,阿迅一定有他的苦衷,」方舞牽住她的手緊握,微笑著勸她,「啊!對了,他有留一封信給你,一直擱在桌上。」她把信遞給了華顓如。

    心中湧上一絲希望,華顓如迅速的把信拆開,然她的眼卻一下子模糊掉,整個人仿如掉進一個異次元空間般虛渺無力。

    很抱歉必須提前終止和委託人之間的契約關係,您可以選擇忘記這次任務重新尋找自己的真愛,也可以再召喚新的愛情賞金獵人為您服務。

    關於您和第七號聖者的一切業務委託,全部到此為止。

    第七號聖者

    制式化的道歉函,雷迅甚至不屑親口對她宣判死刑。這封信猶如一把利刃,狠狠刺進她的心。

    她沒有掉眼淚,只是紅透了一雙跟,原來痛極,是哭不出半滴淚來。

    她用生命、用一切去換得的愛情,在他眼中依舊只是一樁再普通不過的任務,寥寥幾句就能打發的委託關係。

    他早一而再的提醒她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她自己傻得不願意去認清事實。她的自以為是好荒謬,她的愚笨好可笑!

    方舞見低著頭的華顓如並沒有異常的情緒表現,於是錯解了她的心情,「阿迅有事要處理對不對?等你病好後出院,先到櫻川湯住一陣子,也許等阿迅事情處理好就會回來找你,我們再

    方舞自顧自的說著話,卻沒發現她的恍若未聞。閉上空洞的眼,她驀地狠狠抽了一口氣。

    忽然想起那個夜晚他的慾望、她的火熱、他的瘋狂,她的浪情,對比現在的蕭瑟冷清,只覺得更加諷刺。

    「哇啊!怎麼突然下大雪了?」方舞興奮的轉頭看著窗外。

    華顓如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繼而勉強掙扎站起來開了窗。

    下大雪了呵!她的心裡也刮起大風雪。

    「你——」方舞驚呼,她這才發現她變得這樣虛弱、憔悴,彷彿隨便一陣風刮來她就會被吹走。「小心一點。」她是要欣賞外頭的美景嗎?

    華顓如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就像一縷白煙悄然飄到窗口遠眺,無意識地緩緩揚高手中方才撕碎的信紙,一陣風吹來,白色的紙片似雪紛飛人大雪中,再也辨不出痕跡,任由厚雪白了這一個世界,也掩蓋她心中過多的愛恨傷悲。

    這樣就好了……

    他根本不愛她。儘管她如何的愛他,甚至為了他,她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為他擋下子彈,但他依舊決絕的、毫不留戀的離開她。

    難道她對他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強烈的絞痛忽然襲擊她的胸口,跟前驀地又一陣地轉天旋,她扶著牆虛弱的直不起腰。

    「你怎麼了?」方舞連忙扶她回床上坐下。

    她顫抖的捂著發脹欲裂的腦袋搖搖頭,所有這段時間相處的片段如播放的畫幕般不停的掠過她腦海,撞擊她最深層的意識,傷痛排山倒海的幾乎要將她吞沒。

    你真的這樣狠心嗎,雷迅?她無聲的在心底呼喚著他。

    窗外飛雪依然,良久,她終於頹然的放棄了。

    紅紅的眼底,鋪著濃濃的哀傷和疲憊,她好累了,不想再追討、計較些什麼了。

    幸福太短暫,愛情太傷人,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

    這愛情的瞬間,全都只是夢一場——

    第八章

    兩年後

    編輯室,華顓如偷了個閒將腳蹺了起來,揉著早巳抗議發疼的小腿肌肉。

    今早的晨會,整個流程的簡報都是她負責的,所以她已經穿著高跟鞋站了一個上午,會議結束時,她累得只差沒有當場把鞋脫了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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