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無聊公子

第15頁 文 / 董妮

    「我想留的人當然是你,戴禍水。」他一字一頓。「而時間……至死方休。」

    她淡漠一笑。「你並不知道我是誰。」

    「也許你可以給我答案。」

    「重點是,我也不知道。」最後一字落下,她飄然離去。

    他無言鎖著她的背影,心頭烙著一個問題——這世上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沈然的視線最後落到那幅被她書得七零八落的拼畫上,那歪斜的字體、扭曲的模樣……在在化成一道難解的謎,而謎題就叫——戴禍水。

    莫名地,他興奮了。從來就愛刺激,而她在這一刻變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挑戰。

    「我會贏的。」在謎題揭開前,他不會放開她。

    第七章

    如果說嚴公子三十一年的生命中,有三十年都在喊無聊,那麼認識戴禍水的這兩個多月堪稱他人生中最燦爛的精華了。

    他沒想過……好吧!他的確是低估了她惹禍的本領。

    「原來她的名字是這樣來的。」名副其實的禍水,而且是氾濫成災、漫流遍地的超級大禍水。

    嚴公子睨著半死不活被扛進來的大朝,她奉命去搶劫戴禍水的賣身契,一去三天,無消無息。

    嚴公子也未曾派人細查,大朝的個性本就冷淡,除了錢和酒,她對什麼都沒興趣。

    雖然她名為他的貼身護衛,但除非她高興,否則一出去三、五天,把他放在一旁自生自滅是常有的事。

    不過大朝從未真正失職過,她總能在他小命休矣的前一刻適時出現,救他脫離危機,比天上的神仙還神。

    要嚴公子說,大朝是他見過最強的武者。

    因此,她一去三日,他一點都不擔心。

    萬萬沒想到,大朝居然會給人打成重傷。

    「安寧侯府裡的高手真這麼多,連你都打不過?」

    她有氣無力。「侯府裡的高手不多,但其他地方來的高手就不少了。全部加起來……我最少砍了二、三十個如公子這般身手的人。」當然,她自己也被砍了好多刀。

    「你自己說過,我這種三流身手一點都不夠看。」

    「蟻多咬死象。」

    他要不要生氣?居然被個護衛比喻成螞蟻!

    但細察心中情緒,意外的,對於這一切他只感到興奮,卻無半絲懊惱。

    「安寧侯已經失勢很久了,如何能請來這麼多幫手為他捍衛府第?」

    「那些人不是安寧侯請來的,他們聚集侯爺府是另有目的。」

    「哦?」細瞧大朝眼底的邪譫,他猜。「那『目的』該不會有個名字,就叫戴禍水吧?」

    「戴姑娘的行情不是普通的好。僅我在侯爺府裡瞧見,明著要搶她的就有五路人馬,更別提隱在暗處的。」

    「她身上有寶嗎?」嚴公子只覺戴禍水是個很有趣的人物,倒不以為她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本身就是個寶。」大朝長歎口氣,順便噴出一口鮮血。話說太多,牽動內傷了。「安寧侯想拿她進獻王上,以保榮寵;有個叫藥王門的想找她回去製藥;還有一個老乞丐說要傳她幫主之位……總之,整個安寧侯府亂糟糟的。」原本地還以為這是個混水摸魚的好機會,誰知還是被發現了,一夥人為了搶她才劫到手的賣身契,全圍過來,她雙拳難敵四手,便落到渾身是傷的地步了。

    不過幸好戴禍水的賣身契還是讓她給毀了,只剩下一堆紙灰,帶回來給嚴公子,以換取千兩黃金。

    嚴公子聽了她的話,只是一逕地沈思。

    那些聚集在安寧侯府裡的人八成都曾是戴禍水的契約主,並與她相處過一段時間。

    當初,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她為何待不了三個月就走了廣事後,眾人卻苦苦追尋?

    「既然要後悔,當初怎不想辦法留下她?」他自言自語著。

    大朝才不管他的煩惱,逕道:「公子,我已完成任務,你該付錢了吧?」

    這大朝什麼都好,就是貪財。嚴公子深明她的性子,在付錢時當然爽快,以維持雙方合作的愉快。

    「黃金早準備好了,你自個兒去帳房領吧!」撇下傷重的人兒,他準備去找那難解的謎——戴禍水。

    「喂——」大朝的喚聲叫不回決然的主子,只能瞪著他的背影,暗地唾罵:「我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你要我自己去搬黃金,存心讓我去給金子壓死嘛!」

    「我可以幫你。」小朝不知從哪兒鑽出來,自告奮勇。

    「你想抽多少?」

    「三成就好。」

    「你去搶吧!」

    「兩成半?」

    大朝抿著唇,不想跟吸血鬼說話。

    她胸前最大一道傷口還汩汩淌著鮮血,卻沒聽她求饒半聲。

    明明是個女人,先天的氣力與體魄都不如男人,但她卻比個男人更加勇敢。

    小朝覷著她俊秀麗顏上濃濃的英氣,心頭真是不服。

    「兩成半,把你抬回去、請大夫治傷、再為你想辦法報仇,愛要不要隨便你。」

    大朝鳳目圓睜,瞪著他。「就憑你要幫我報仇?」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好歹是嚴府的大管事,難道連出點損人的主意都辦不到?」

    「你自個兒不去吧?」

    「我不去,誰來監督那妙計執行得好不好?」

    「那還是算了吧!憑你的三腳貓功夫,我怕咱們倆是有命去、沒命回。」其中多數原因是被他拖累的。

    「你……」這女人真是教人生氣。「咱們走著瞧。」說著,他彎腰,打橫抱起大朝。

    「喂喂喂——」她嚇得面色蒼白。「你抱不動我的,去叫人吧!」

    「站住,小朝,我命令你立刻放我下來!」她不要沒被砍死,卻在這兒摔死,多丟臉?

    小朝就是不服氣,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頭直罵:混帳女人,不知道都吃些什麼,身子沈得像石頭似的。

    他要還有力氣開口、還有餘力彎身,頭給她。

    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啊!只能抖呀抖的慢吞吞往大朝房裡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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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府最近流年不利,傷了一個大朝、扭了一個小朝,內外所有事務頓時無人處理,全數壓到了嚴公子身上。

    他日夜忙得像顆陀螺,轉個不停。

    那負責帶來歡笑的戴禍水在這種時候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突然,她再也找不到人玩,沒人需要她的新奇玩意兒,雖然同住一府,她硬生生被冷落了下來。

    如同過去的每一回,她只有最初始時受到注意,日子久了,興趣淡了,她自然而然得消失。

    一個沒有存在位置的人是不應該存在的,因為礙眼。

    也許寄居嚴府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她開始打包收拾東西。

    不過可以收拾的東西實在不多,本來嘛!她孑然一身來,就當孤獨一人去。

    只是得想辦法多帶些乾糧。她走遍天下,在這麼多地方待過,就屬嚴府裡的東西最好吃,皇宮都比不上。

    她一天最少得吃八餐,這臨行前不多帶一些,萬一半途餓死怎麼辦?

    心裡想著,腳步就不覺往廚房邁,留下來的時間不多了,能帶多少是多少。

    才出房門口,砰!她小巧的腦袋一股腦兒地撞進一堵厚實的胸膛裡。

    她皺眉,摸著發疼的鼻子抬起眼,面對的是……黑衣、黑髮、黑面罩,一個全身皆黑的黑衣人。

    啊!尖叫。這是一般人見著危險人士的做法。

    但戴禍水是個啞巴,有口難言。她叫不出來,只好蒙著頭四處逃竄。

    幸虧她有個好習慣,每到一處新地方,總要四下逛逛,直至將方圓五里內的路徑摸得一清二楚為止。

    而嚴府的佔地何止千頃,亭台樓閣、花園假山、小路迂迴、大道馳馬,豈止九彎十八拐可以形容。

    那黑衣人給她左一帶、右一拐,眼看著就要迷途,她即將逃出生天了。

    豈料——

    「點子在這兒。」黑衣人竟不顧可能驚動嚴府護衛的下場,大喊。

    不公平!戴禍水在心裡大罵,欺她有口難言嘛!

    轉瞬間,又是數名黑衣人殺到。

    今兒個是黑煞日嗎?怎麼所有見不得人的魑魅魍魎全都出門了。眼見攔截人數,戴禍水幾乎暈倒。

    「戴禍水,你跑不了了,乖乖束手就擒吧!」一名黑衣人喊。

    戴禍水倒吸口氣,現在要說他們認錯人也不可能了,人家都指名道姓了。只是,他們到底找她要做什麼?她不記得認識這樣一群藏頭露尾的小人啊!

    「戴禍水,只要你肯跟老夫回去,接下藥王位置,老夫願意既往不咎。」這是個蒼老的聲音。

    藥王?他不是死了嗎?何況當初是藥王門的人趕她出來的,現在為何又要她回去?戴禍水百思不解。

    「混帳,戴禍水是王上的愛妾,自然是得回皇宮去,豈能接那勞什子藥王名號?」這個大罵聲不必猜也知是安寧侯。

    「不對,她是我們幫主。」稚嫩的聲音嬌嬌軟軟的,這是丐幫小公主,風蝶依。

    戴禍水頭昏了,從不知道自己變成一個香寶寶,人人愛搶。

    「憑丐幫那座小廟,豈容得了毒尊令主,她應該跟我們回邊城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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