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朱蕾
那是誰?會是因為他而受到牽連嗎?恐懼泛進他的心底。若是恨他的人,只怕她會因此而受苫,想傷害他的人絕不會憐香惜玉,而且敵人太多,他根本無從查起——
「哎呀!看來我是來遲一步了。」一個男聲語帶遺憾地自人群中傳出。
鄔夜星利眼射向發聲者,被他掃射到的人連忙閃了開,讓他的視線直射到一身華麗服飾的貴公子身上。
「崔耳子?」
「我聽到消息有人要對遲秀秀下手,連忙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沒來得及提出警告。」崔耳子走進房中看著翻倒的桌椅道。
「是誰?」鄔夜星冷冷地問。
「是一對很有名的姊弟殺手——」
「彩蝶舞、彩蝶飛!」鄔夜星的黑瞳倏地一縮,寒氣逼人。
「沒錯!他們受了你兄弟的委託把遲秀秀給擄了去。」
鄔夜星瞇起眼道:「樂微江?」
「沒錯,那個傳聞很愛慕他的嫂子的秋水宮新任宮主。」
「他真的想和我為敵?」鄔夜星一聽遲秀秀在樂微江手中,雖然氣憤,但一顆心卻落了地,因為他知道樂微江不會傷害她。
「看來是這樣沒錯,不過這只是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必須告訴你。」
「什麼壞消息?」
「那對姊弟殺手還接受另一個人的委託要取遲秀秀的命。」崔耳子聳肩歎道。
遲秀秀沒有想到他們會去而復返,所以正想上床小憩片刻的她只能坐在床邊問道:「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我叫彩蝶舞,他是我弟弟彩蝶飛。」蒙面女子笑著自我介紹。
遲秀秀又有不祥的預感,這個蒙面女子太溫柔了,溫柔得讓人捉摸不定。
「你們好。」
「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自我介縉嗎?」
「不是……因為四海之內皆兄弟嗎?」遲秀秀抱著希望地問。
「你真是太可愛了,四海之內怎麼可能都是兄弟呢?」彩蝶舞笑道。
「只要你願意,我們自然可以是兄弟,是姊妹、是兄妹。」遲秀秀眨著眼,滿是期待地笑道。
「抱歉,可能不行哦。」
「這……微江少爺應該只是要你們綁我來,沒有其他的要求吧?」
「沒錯,樂微江是讓我們捉你回來,但是另外一個人卻要我們殺了你啊。」彩蝶舞百般無奈地歎氣。
遲秀秀苦笑道:「我的人緣似乎不太好。」
「是啊,不過因為我滿喜歡你的,所以只要你能夠付出比那個人更讓我滿意的代價,我可以考慮放了你。」
「那個人付給你多少酬金?」
「兩萬兩。」
遲秀秀咋舌道:「我的身價還不低嘛!只可惜我連一百兩都沒有。」
「給錢只是一種方式,你可以想想別的東西。」
「我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當然有,一句話。」彩蝶舞笑道。
「什麼話?」遲秀秀輕蹙眉。真有一諾千金的事嗎?
「只要你保證鄔夜星不會找我們麻煩,我就可以不殺你。」
「啊!」遲秀秀怔了怔,沒想到他們會提出這個要求。「如果你們忌諱鄔夜星,又為什麼要答應微江少爺綁架我呢?」
「因為我們想要他給的酬金——九龍降魔刀。」彩蝶舞笑道。
樂微江竟然用九龍降魔刀換她?遲秀秀心中百感交集,對樂微江的深情熱愛她注定要辜負了。
「好,我可以答應你們不會讓鄔夜星找你們算帳。」只要她能活著,鄒夜星應該不會太在意這對姊弟綁架她的事吧。
「好,那我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了。」彩蝶舞高興地笑著。
「一言為主。」遲秀秀自鬼門關前走一遭,心情有說不出的輕鬆。「可是你們不殺我,如何對另一個人交代?」
「我們又還沒有收她的錢,她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彩蝶舞微笑。
殺手不都該重承諾的嗎?這對姊弟卻是隨自己高興決定要不要守諾。
不過她不會抱怨這一點,否則她的小命恐怕早沒了。
「條件談清楚了,我們就後會有期了。」彩蝶舞微微福身,巧笑地說。
千萬不要再見面了,她還想活得長長久久呢。遲秀秀暗自嘀咕。
蒙面男子瞥了她一眼,忽然在轉身離開前警告她:「我們沒有殺你不表示你安全無虞,如果想活下去,最好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的意思是……殺人嗎?遲秀秀聞言搖頭,「人家要殺我必定有理由,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恨一個人可以恨到要那個人死,但我對那人沒有那麼強烈的恨意,所以我下不了手,也不想下手。」
「人活苦就是為了自保,你不殺人,別人一樣會來殺你,又何必坐以待斃呢?」彩蝶舞見弟弟和她說話,也回過頭說道。
「但在生命尚未受到威脅前就先反應過度,那不是活得很痛苦嗎?你殺我,我殺你,成天惶惶不安,我不想過這種日子。」就算別人說她傻,說她迂腐都行,她就是不想過著杯弓蛇影的日子。
「隨你吧,我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需知女人的恨意是很難化解的。」彩蝶舞聳聳肩道。
「多謝兩位的提醒。」遲秀秀不在意地笑,她相信自己不做壞事,必有好報,否則怎麼可能遇上了殺手都能全身而退?
送走彩蝶舞姊弟,聽到門外有聲音,遲秀秀只能苦笑,移到唯一能夠看到外面的一扇窗子前,沒想到卻被一雙含怒帶恨的眼睛嚇了一跳。
「表……表小姐!」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你果然在這裡。」辛憐兒冷笑道,這些日子樂微江躁動不安,她就開始懷疑,所以今天一早樂微江小心翼翼的避開僕人從小門出來,她便跟在他身後。如今看見遲秀秀她一點也不驚訝,因為能讓樂微江這樣心神恍惚的除了遲秀秀外,沒有第二個人。
可惡!她強烈的自尊又被人撕個粉碎,喜歡表哥的心又痛了起來,一切都只為了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遲秀秀。
她冷眼看著樂微江笑著進去,沉著臉出來;見著彩蝶舞姊弟去而復返,又離開,她耐心等著所有人離開,確定不會有人來打擾她復仇才站出來,讓遲秀秀髮現自己。
「我沒想到表哥和我竟然找上同一組殺手,不過看樣子,那對姊弟似乎不打算履行對我的承諾。」
「表小姐,你為什麼要殺我?」遲秀秀雖然懷疑過辛憐兒要殺她,一旦確定了又有著遺憾。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辛憐兒仰首大笑,冷艷的瞼上有著肅殺之氣,「表哥為了得到你花錢將你擄來,將你關在這裡等你回心轉意,對我卻是視而不見,置之不理,你說我能不恨嗎?」
「不論微江少爺為我做再多,我的心裡始終當他是少爺,沒有非分之想,他明白,你明白,為什麼就是想不通呢?」
「誰能在面對感情時想得通?所以我討厭你不曾付出就獲得表哥的感情,恨你用一副置身事外的冷靜態度對我們,更怨你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們,好像我們都是可悲可憐的人。」辛憐兒咬牙切齒地說。
「表小姐,你冷靜點——」
「沒什麼好冷靜,下毒毒不死你,買通殺手殺不了你,今天我就不信燒不死你,我看你能逃到哪去。」
放火?在這兒房門緊鎖,只剩下一扇窗戶也釘上了木條,如果被火一燒、被煙一熏,只怕穩死不活。
「表小姐!」遲秀秀恐懼的瞪著辛憐兒由窗戶的木條間丟進一捆燃燒的稻草,刺鼻的濃煙教她忍不住猛咳起來。
不斷有更多的稻草被扔進屋內,火舌逐漸吞噬了可燃的物品,濃煙隨即瀰漫整間屋子。
哇啊!要命!她這輩子除了蛇外,最怕的就是火了!遲秀秀在屋裡團團轉,不知該往哪裡逃。
她眼角瞥到臉盆中的水,不顧三七二十一拿起臉盆往頭上淋,水遇熱氣發出滋滋的聲音,讓她以為自己成為鐵柱上的烤乳豬,就快熟透了。
張狂的火古不斷逼近她,就算她沒有被火燒死,也會被滿室的濃煙嗆死。
她俯趴在地上,不斷地咳著,就在她即將放棄希望前,她的手在床角下摸到一個鐵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力拉起鐵板,一陣清涼的空氣竄進她的鼻間,未及思考地,她跳進洞中,沉重的鐵板轟隆蓋上。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洞中,遲秀秀又開始害怕一旦火燒不死自己,卻在這個地洞中悶死、餓死的話該怎麼辦?她咬緊唇,讓自己的腦子不再想著死亡這件事。
「夜星——」想著總是含譏帶諷的鄔夜星,她的心在慌亂中尋得安定,低啞著聲音叫喚他的的名字,「夜星——」
趕了一整天的路,最後看到的是一座被火燒得精光的屋子,鄔夜星只覺得像被人狠打一棒,渾身的血液倏地抽離了自己的身體。他只覺得冷,由骨子裡打起顫。
他一步步走近焦黑傾圯的屋子,一顆心彷彿被撕裂,每走近一步心就痛一下,雙眼空洞的看著大火吞噬的殘骸,喉嚨緊窒得發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