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仲夏
他們為了龍纖纖爭論不休的言話，尹天照根本聽不進去，他現在腦子裡整個亂哄哄的，完全不能接受他最深愛的女人已經死了這個事實。
「他說的可是真的？」尹天照將視線對準關中雲，只想明瞭事情的真相。
關中雲點點頭，然後別過臉去不忍心看尹天照那震駭、傷心欲絕的表情。
「不可能的。」尹天照搖頭，還是拒絕相信，「她的武功並不比這老賊低，怎麼會……」
「他對龍纖纖施了迷香散，所以當時的她毫無招架主力。」
這個事實，讓尹天照整個人彷彿被掏空了一般，痛不欲生。
「跟他說那麼多幹啥！」齊志遠出言打斷他，「等會兒送他下地獄的時候，他就可以去找那娘們問個清楚了。」
「該死！」他望向那個他曾經尊敬過、信賴過的長者，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酷殺意問道：「那麼我義父的失蹤也一定是你搞的鬼了！」
「沒錯！」齊志遠倒也回答得乾脆，「那老不死的，也不想想我跟著他快二十年了，居然把莊主之位傳給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這叫我怎能服氣，所以我就在他的茶裡下毒，把他丟到河裡餵魚去了。哈……」他奸佞的大笑。
「媽的！我要你們幾個為他們的死償命。」沒等齊志遠笑完，尹天照已像是一頭發了狂的野獸般朝他們衝了過去。
「大夥兒上。」朱尚謙見狀嚇得大呼，「給我拿下他。」
尹天照雖然受了傷，不過功力卻絲毫未減，他雙臂奮力往外一振，使出玄天掌第五式──排山倒海，將靠近他的人全給震飛到數尺之外，刀劍鏗鏗鏘鏘散落一地。
「想要命的就別再過來，我不想濫殺無辜。」他狂吼，眼中佈滿了懾人的血絲。
「弟兄們，別過去！」鏢局裡一向慈悲為懷、剛正不阿的林鏢師見狀趕緊出聲制止。
「林春，你想造反啊！」朱尚謙閃過了尹天照一道驚人的掌風，躲到一根圓柱後面朝著齊志遠大叫，「喂！死老頭，你不是說刀子上已沾滿了蛇毒，為什麼尹天照還能這般的生龍活虎，一點毒發的跡象也沒有。」自從被尹天照廢了右手之後，他那套三腳貓的功夫就再也派不上用場了，所以他只有拚命閃躲的份。
「看來他早有防備，服了解毒丹了。」朱敬堯猜道，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沒錯，為了防止你們玩陰的，來這裡之前我已服下了一顆可抗百毒的『玄天丹』，廢話少說，納命來吧！」尹天照說完，縱身一躍，打算先拿齊志遠開刀。
「咱……咱們一起上。」齊志遠見狀一邊出招抵擋，一邊大叫。
「看來也只有聯手才有勝算可言。」朱敬堯也被發了瘋似的尹天照嚇得魂不附體，他迅速拔出腰上的彎刀，與齊志遠並肩作戰。
大廳裡，頓見三道人影各顯身手、各出奇招，拳聲掌風震耳，看得大夥兒是眼花撩亂、目瞪口呆。
「喂！姓關的，你杵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見尹天照居於上風，齊志述急得向一旁的關中雲求救。
「以眾擊寡，勝之不武。」只見關中雲淡淡回了他一句，繼續冷眼旁觀，沒有任何動作。其實他並不是不想幫尹天照的忙，而是那小子此刻正處於極怒狀態，倘若不讓他發洩發洩，消消氣的話，他很可能會因此心脈逆轉而傷了五臟六腑。
「死小子！」齊志遠大罵之餘，似乎也意識到關中雲接近他的動機，並非只是為了想當上玄天山莊副莊主那麼簡單，難不成他是想趁他們兩敗俱傷的同時，再坐享漁翁之利，謀奪莊主之位。
激戰片刻，勝負大致抵定，朱敬堯一個不小心中了尹天照一掌，由半空中墜落，不支倒地。
「爹……」仍躲在柱子後頭的朱尚謙見狀驚叫，卻遲遲不敢靠過去，恐怕尹天照一掌劈來，斷了他的小命。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已將賀清風的獨創絕招『擎天一擊』練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朱敬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最大的敗筆，就是太低估尹天照了。
尹天照無語的冷睨了他一眼，身子倏旋，蓄勢待發的一掌已追著齊志遠而去。
「等等，天照！」
就在緊要關頭，原站在一旁觀虎鬥的關中雲卻閃了進來，替齊志遠擋去了那致命的一掌。
「你終於肯出手了，臭小子！」齊志遠吁了一口氣，以為關中雲是來替他解圍的。
「把這老賊的命留給我，我要親手宰了他，替我死去的父母報仇。」只見他口出驚人之語。
在場的人除了尹天照外，其餘的人皆因關中雲的話而呆楞住了。
「你……你說什麼？」齊志遠大驚，一對死魚眼瞪得如銅鈴大。
「天照，相信我！如果我早知道他腦筋動到了龍纖纖身上的話，我一定會提早通知你做好防範的。」關中雲十分懊悔的說。
他本以為齊志遠的目標是柳思鶯，所以他才會放心的隨尹天照上京都，打算回來時再揭發齊志遠的陰謀，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害得龍纖纖命喪黃泉。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尹天照回答他，語氣卻異常的平靜，「我是恨不得殺了他，替我義父跟纖兒報仇，不過我還是把他的老命交給你處置。」
「謝謝你。」語畢，關中雲雙足一蹬，身子如雲鶴般回轉直衝而去，一腳將還未能從震驚中回過神的齊志遠給踢翻出去。
「你……」齊志遠癱倒在地上，口中噴著鮮血，仍摸不著頭緒的抖聲問道：「我……什麼時候……殺你家人了？」
關中雲正想回答之際，鏢局一名手下卻形色慌張的跑進來。
「報告總鏢頭，不好了！前任玄天山莊莊主賀清風邀齊了各大門派，將整個鏢局給團團圍住了。」
「他……他沒死……」此時的齊志遠早已嚇出一身冷汗了。
「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秦豹。」不一會，只見一名身著藍袍，撫著長鬚的賀清風與四大派掌門人同時現身在大門口，「可不僅僅是我活著，就連你想染指的姑娘也讓我給救了。」
「義父！」
「賀伯伯！」
他們倆一致望向賀清風。謝天謝地，從賀清風的語意聽來，龍纖纖應當沒事囉！
「看來咱們來遲一步，錯過最精彩的部份了！」青龍派掌門人首先愕道。
見到四海鏢局內部仿如歷經一場浩劫似的滿目瘡痍，直教他不敢相信，這樣震撼人心的場面，居然只是兩個毛頭小子所為。
「想不到這兩隻老狐狸竟然教兩名俊小子給擺平了！」朱雀莊女莊主真恨不得自己能年輕個二十歲。
「正所謂新人輩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玄武門大當家滿是讚賞。
「那咱們就到一邊涼快去吧！」白虎幫幫主一見英雄無用武之地，只好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等著看好戲。
在各大派掌門人嘖嘖稱奇聲中，賀清風霎時感到無比光榮，因為這兩個小子──一個是他親手調教出來最鍾愛的義子，一個則是臉皮超厚死賴在玄天山莊，勉勉強強算得上是山莊裡的一份子。總之，他們倆都扯上了玄天山莊，就是他賀清風的驕傲。
「誰……誰是秦豹？」齊志遠抖著嗓子、結結巴巴的反問。
「秦豹……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上人人唾棄、人人得而誅之的陰山寨寨主？」朱敬堯聽了賀清風的話大吃一驚。
「沒錯！二十年前，橫行在雪陰山一帶燒殺淫掠、無惡不做的大惡人就是他──玄天山莊副莊主齊志遠。」
「你……你可別亂栽贓！」齊志遠望著賀清風，故作鎮定的說道。
賀清風沒搭理他，看著關中雲逕自接著說道：「他專門搶劫過路商旅，手段殘忍且從不留活口，就連小孩子、孕婦也不放過。短短幾年，死在他手上的冤魂已不計其數，我想你家人應該也是其中之一吧！」
「沒錯！」關中雲哽著聲接著說：「出事當年，咱們一家三口因為探親而路過雪陰山下，很不幸的卻碰到了一群盜賊，而我的父母親就這麼含恨九泉。」
「為何官方坐視不管？放任他們為所欲為？」林春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問道。
「當時正值抗元之際，朝廷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心力去剷除這幫賊人？所以他們就看準這一點，更加肆無忌憚。」
賀清風喟然一歎，繼續往下說：「當年為了遏止秦豹的惡行，我便召開武林大會，邀請各大門派集結起來，上雪陰山圍剿秦豹的土匪窟，一夜之間將陰山寨夷為平地，真是大快人心！不過就在大夥兒都認為他已葬身火窟時，沒想到他居然是詐死，還化身混進了玄天山莊，成為我的心腹。」
「哼！沒憑沒據的誰會相信你。」齊志遠鼻孔噴著氣，一副誰能奈我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