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黑田萌
他早知道她會跟他道歉,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想必她是一知道實情,就趕來向他賠罪的。
「ㄜ……我……」看見他,她準備好要說的話竟全忘了。
「到底什麼事?」他一臉冷淡。
他是個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人,但對像絕不是她。
不過,看見她那麼焦慮、那麼不知所措,他就好想捉弄她。
「就是……我……」完了,看他那種表情,肯定是非常生氣了。
「如果沒什麼事,我要進去了。」說著,他作勢轉身。
「ㄟ,」乃梨及時地抓住他的手,「慢著!」
他回頭,依舊一臉漠然。
「我找了一上午才找到你的,你……」
「妳找我做什麼?」他挑挑眉,閒閒地問。
「我……」她下意識地低頭,壓低聲音,「我向你道歉。」
「什麼?」他假裝耳背,要她再大聲一點。
「我說……」她抬起頭,有點激動,「我……我跟你道歉。」
「噢?」他一派悠然,但眼底卻帶著黠光。「為什麼?」
她感覺得出他有點故意,但是她理虧在前,就算被刁難一下,也只能摸摸鼻子,算了。
「我已經聽我朋友說了……」她悶悶地說。
「說什麼?」
「我知道是她幫我脫衣服的……」她覺得好糗。
他揚揚眉,一臉「看妳怎麼還我一巴掌」的得意表情。「是嗎?」
「她說我吐了,然後你就請她過來幫忙,我……」她向他鞠了個躬,非常誠意,非常恭敬,「對不起。」
謙次雙手環抱胸前,唇角一勾,笑了。
「對不起,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指控你,還打你耳光,我錯了,請原諒我。」她又彎腰一欠。
他沉默了幾秒鐘,「算了。」
「咦?」她一怔。
他居然沒折磨她,還這麼快就原諒了她,會不會有詐?
「被妳那樣懷疑,我是很受傷,不過既然妳知道錯了,那就算了吧!」他一派瀟灑。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心胸寬闊的好人。」為免有變,她趕緊捧了他一下。
就在她以為天下太平的時候,他忽地斂起笑容。「不過……」
她一怔,「不過什麼?」
「我要告訴妳一件事。」
見他神情嚴肅又認真,她不禁挺直背脊,乖乖立正站好。「什……什麼事?」
「我確實喜歡妳,不過就算再怎麼喜歡,我也不會趁妳不省人事的時候下手,我不是那種人。」
乃梨怔住,像被施了咒般動也不動。
喜歡?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件事,只是……他所謂的喜歡到底是哪一種?她覺得自己又迷糊了,原本簡單的思緒也因為他的一句話被打亂。
「以我的個性,我會更正大光明,就像這樣……」說著,他突然伸出手端住她的下巴,低頭給了她一吻。
她一震,整個人呆掉。
幾秒鐘後,她回過神來。「你……」
他對著她眨眼一笑,「妳打我一巴掌,這是妳欠我的。」
「什麼!?」她驚羞得面紅耳赤,「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我的初吻耶!」
「妳確定?」他撇唇一笑。她的初吻早在昨天就給他了。
「廢話!」她又羞又氣,「我的初吻我會不知道?」
他一笑,未與她爭辯什麼。
翻腕一看,他睇著她問:「妳今天不用上班?」
「花子已經替我請了半天……啊!」她尖叫起來,意識到自己可能將要遲到。
「該不是又要遲到了吧?」他唇角一揚,隔岸觀火。
她眼眶泛著淚光,帶著求救意味地凝視著他。「拜託。」
「拜託什麼?」他挑挑眉。
「雖然坐你的車對心臟不太好,可是現在只有你的風火輪救得了我。」她裝出乞憐小狗般可憐的樣子。
他撇唇一笑,不為所動。「真抱歉,我現在正在上班。」
雖說他是大老闆的兒子,不過他現在的身份只是個最基層的工務人員,既然是基層,當然不會享有什麼特權。
「晚上見。」說著,他轉身朝工地走去。
「喂!」她沒想到他真的見死不救,「你太狠心了,我會丟掉工作的!」
他繼續走,無動於衷。
「可惡!」見他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往前走去,她只好跺腳生悶氣。
沒辦法,誰教她今天早上打了他一巴掌……
「不對!」她恍然想起他剛才親了她一下,該扯平了啊!
「奸詐!」她又跺腳。
「ㄟ,兔子。」正氣惱著,已經走遠的謙次突然回過頭來叫喚她。
她沒好臉色地瞪著他。
他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然後神情轉而認真地開口:「妳要是丟了工作,我養妳吧!」
她心頭一震,胸口突然一陣熱,好像有股暖流正冉冉上升,而腦袋裡正煙火燦爛,這種感覺是……是愛情來了?
不過習慣跟他鬥嘴的她,當然不會悶不吭聲。
「豬頭,」她高分貝地喊,「想養我這個未來明星,你還要多奮鬥幾年呢!」
他沒說什麼,只是回她一記迷人的笑,然後轉身進入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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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他們繼續維持著室友關係,雖然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名為「曖昧」的味道,但他們卻處理得當,過得相當平靜。
不過,即使表面上平靜無波,他那句「喜歡妳」,還是在她心裡興起波瀾。
每當面對他,她總不自覺地想起那句話,但他卻若無其事,好像他從沒說過似的。
是玩笑話吧?她想。就算當時他說得多認真,也許那都只是他的一時興起。
而就在乃梨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迷惑的同時,謙次也因為她的心慌意亂而感到莫名興奮。
是的,他嗅到了愛情的味道,也感覺到她心裡的波動,但他不想這麼快就讓事情明朗。在不斷的試探及摸索下所滋生的愛情,比直來直往的示愛更讓他覺得快樂。
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時序進入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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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王子飯店的咖啡廳裡,谷川瑪麗亞盛裝打扮的坐在靠窗的位置,而她的對面正坐著「片倉商事」的會長夫人片倉雪子,及其千金片倉舞。
「對不起,謙次他現在住在外頭,沒跟我一起過來。」因為謙次在約定的時間還未出現,谷川瑪麗亞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又不趕時間。」片倉雪子笑瞇著眼說。
她們是一起上美容沙龍時認識的,因為片倉家的千金剛從大學畢業,還沒有男朋友,於是兩家的媽媽便自作主張的想把彼此的兒女湊在一起。
「謙次一定不會答應的。」在她有此打算時,谷川廣就已經先潑了她一桶冷水。
她當然知道謙次不會答應相親,所以她也沒打算先告知他。今天她可是以母親的身份約他吃飯,他豈有不來的道理。
約莫十分鐘後,謙次來了。
一進咖啡廳,他就看見母親,因為在一群黃種人之中,他母親是唯一的白種人。
當然,在看見他母親的同時,他也發現了另外兩人。
「媽,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他走過去,毫不忸怩。
「沒關係。」谷川瑪麗亞笑笑,熱忱地介紹:「這位是片倉商事的會長夫人及她的千金小舞。」
心知自己被母親設計了,謙次有點懊惱,但還是很得體地跟片倉母女倆打招呼:「片倉夫人、片倉小姐,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片倉母女看見穿著一套運動衣服就來飯店赴約的謙次,不覺露出了「怎麼會這樣」的表情。
雖然他長得又高又帥,還是谷川集團的少東,但對於這對上流社會的母女來說,他這樣的打扮真是寒酸極了。
幸好他是谷川家的兒子,不然她們鐵定會立刻走人。
敏銳而聰明的謙次當然讀出了她們母女倆眼底的想法,但他不動聲色,坐在母親身邊,給足了面子。
咖啡還沒喝完,谷川瑪麗亞跟片倉雪子就藉故離去,好讓他們培養感情。
「我們走吧!」母親前腳剛離開,謙次便坐不住了。
「咦?谷川先生……」片倉舞一陣驚疑。
謙次未向她解釋什麼,便直接離席。像她這樣的富家千金,他已經看過太多,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再說,不管她長得多國色天香、傾城傾國,她剛才看見他衣著「平民化」時所露出的眼神,已教他倒盡了胃口。
片倉舞尾隨他來飯店門口,疑惑地輕拉住他。「谷川先生,你……」
「片倉小姐,真抱歉,今天的事純粹是一場誤會,我並不知道我母親約我出來是為了相親。」他非常直截了當地說。
她一怔,「你的意思是……」
「妳身上有帶錢嗎?」他打斷了她。
她微頓,「有,你想……」
他撇唇一笑,「那請妳自己搭出租車回去,我騎機車,不方便送妳,再見。」說罷,他也不管片倉舞是如何的咬牙切齒,逕自旋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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