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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織華

    男聲冷笑,嗜血的聲音宛如從地底深淵傳來,「叛徒就只有等死的份,沒有資格做任何解釋。」

    一枝羽箭在剎那間破空射出,她翻身閃躲,同時,準確的按照羽箭射出的方向將手中預藏的小石子擊出,男人吃痛咒罵,氣憤的走出陰影,他連發數箭,箭箭追魂。

    「沒想到永夜有你這麼一個標緻的美人兒,而且還成為當家的。」將弓弦拉滿架上羽箭,乃猜將軍舔了舔手臂上方才被石頭擊傷的血跡,黝黑的眼眸中有病態的興奮,「讓我想想,先將你釘在地上好好的享用後,再殺了你,把你的屍體切成一塊塊分批寄給那些混帳三八蛋。」

    莫逐日緊盯著他,節節後退。乃猜是泰國擁兵自重的將軍,吃過不少追風和隱雷的苦頭,他懷恨在心已久,她一點也不不意外他會栽贓嫁禍、挾怨報復。

    『誰會先倒下還難很說,像你這種角色,永夜的女人就可以擺平,根本不需要男人來出手,畢竟,方纔我只用了一顆石頭就把你逼出來了。」莫逐日諷刺道,手裡不時拋擲著幾顆小石頭,她就是故意要激怒他。

    乃猜出身軍旅,但近年來酒色財氣早已迷醺了他的搏鬥能力,」是他屢屢栽在追風和隱雷手裡的原因,只要他失去理智,她就有機可趁。

    果然,乃猜惱羞成怒,面目猙獰,他壓低弓身將箭對準她,「臭婊子,我現在就讓你躺下」。

    羽箭從弦上躍出,早已是莫逐日預料之事,她偏頭閃過,同時拋擲石子正中乃猜的眼睛,他蒙著淌血的雙目在地上哀嚎翻滾。

    壓倒性的勝利讓躲在暗處的其他人倒抽了一口氣,卻沒人出手相助,他們只是共享遊戲的玩家,稱不上任何關係,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莫逐日從地上撿起乃猜的犀角弓與箭,緊抿著唇,冷冷的說:「我無意與各位為敵,但若是欺人太甚,休怪我不客氣。」

    或許是她的表現獲得某個程度的肯定,攻擊不再,一陣聲後,拄著枴杖、面容滄桑嚴厲的老人緩緩走出,「少耍激將法,你還不夠格跟我們平起平坐,把永夜搞得烏煙瘴氣,叫地神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莫逐日一眼就認得他是掌控中歐市場,自荷蘭起家的毒品大亨,永夜曾接受委託,替他除去幫內窩裡反的份子,雖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壓根不承認你是永夜的領導者,所以殺了你也無所謂吧?」另一個語調尖酸刻薄的中東女人腳踏高跟鞋踩著落葉出現,她是軍火走私的大盤商,曾暗戀過地神,因為她喜好挑起戰爭,所以神兵堂從不把武器賣給她。

    一些跟永夜交易過、吃過永夜悶虧的罪犯、黑幫老大陸續出現,他們對於永夜逐漸退出黑道,有不滿、懷疑和恐懼,更有些人想趁機落井下石,就如同羅伊所說的,如果不好好處理那些秘密,恐怕這些人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她。

    環顧四周,莫逐日凜眉端顏,試圖說明,「各位,聽我說——」

    「你們還遲疑什麼?人就在眼前,現在不殺,要等到何時動手呢?」葛拉蒂絲高分貝的挑撥,指著她尖聲喊叫,「退出黑道是這女人一個人的決定,殺了她,赤鬼堂堂主會感激你們的。」

    風魔?!莫逐日警覺的望向葛拉蒂絲。她為何提起風魔?!

    眾人一陣鼓噪,卻沒人真有所行動。「男人不好下手是嗎?讓我來吧。」中東女人惡毒的盯著她,捨棄弓箭,掏出手槍。

    莫逐日渾身一顫,想逃,四周卻被重重包圍,眾目睽睽下,根本無處可逃。

    原來,黑暗要吞噬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奪取性命就是最方便、最乾脆的方法,她冷傲的覺悟了。昂著下巴,她不後悔,無論如何都不會求饒。

    中東女人露出陰毒微笑,「莫逐日,下地獄去吧!」准心對莫逐日,她重重扣下扳機。

    就在那百分之一秒,一隻羽箭鑽入空氣的隙縫貫穿手槍槍管,射出的子彈因彈道偏離,錯過莫逐日的眉心,轉而劃破她額際發稍,驚險的削下幾許青絲後,隨著尖銳的響聲沒入樹叢。

    生死一瞬間,莫逐日緊咬著下唇,沒有恐懼呻吟,更沒有虛軟無力,她驕傲的挺直站著。

    「嘖嘖嘖,如此有趣的餘興遊戲卻沒有通知我,真是太不夠意思了。」羅伊優雅的步出暗處,臂上的象牙長弓弓弦因殘留的力道仍抖動著。

    黃金色眸子閃著幽光,宛如隨時都能撲上前啃噬獵物頸項致命的黑豹,他充滿魔性的壓迫感讓鬧烘烘的現場頓時噤聲。

    「雖然不在乎解釋的內容,至少要一個公平的比鬥吧?耶娜姐,將槍口對準手無寸鐵之人,手槍會哭的喔。」他略帶笑立息的責難口吻,彷彿在對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說教。

    中東女人耶娜姐哼了聲,忿忿不平的撇過臉去。

    「你不也同樣不滿永夜,又何必阻撓我們殺了她?」老人眉頭擰起,不悅的用枴杖敲擊泥地。

    「您誤會了,我只是要求公平,可沒有說不贊同這項娛樂的進行。」羅伊淺笑出聲,眼眸帶著令人畏懼的邪惡掃過在場的每張臉孔,最後停在莫逐日的臉上,「我的確是十分不滿永夜,所以更不希望她死得如此輕鬆。」

    莫逐日背脊凜過一陣冷意。到頭來,他也是希冀她死於非命的幫兇,她早該預料到的,他們本就是敵對的立場,只是為何,胸腔會如此間痛,就像有人不斷的捶搗她的心房。

    「你想怎麼做?」耶娜姐陰狠的冷笑,眼中充滿嗜血的期待。

    羅伊搖了搖頭,「別著急,耶娜姐,我們該給畫帝一個特別的優惠,讓她向死神報到時,不至於滿腹牢騷。」他拋給莫逐日一把匕首,同時也亮出手上銳利的獵刀,「打贏我,所有恩怨一筆勾消。」

    這句話引起一陣騷動,有人興奮期待兩人廝殺的場面,也有人不服羅伊獨裁自決的舉動,但可以肯定的是,沒人敢否決他的提議。

    握緊冰冷的刀柄,莫逐日壓抑心中波濤的思緒,冷盯著他,「我會殺了你。」「我等著。」羅伊微笑以對,那微笑很深,像是刻意隱藏某些情感。

    莫逐日有片刻的恍惚,覺得這樣的對話很熟悉,彷彿在三年前,也就對她如此說過,等著她殺了他。

    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等著她終結他的生命,等著她了斷他的罪惡。在那雙太深、太幽黯的眼眸中,她什麼都無法解讀。

    「女士優先。」他揚了揚刀,一手禮貌的擺出邀請的姿勢。

    莫逐日不再多想,先發制人是最佳戰術,與其防守,不如進攻。

    目光一冷,她揮刀向前,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線,準確的往羅伊的咽喉刺去。

    「很棒的眼神,已經下定決心了嗎?」他往後閃躲,用著只有近距離格鬥的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輕語。

    「我從未猶豫。」她哼了聲,心知肚明那絕對是謊言。

    「是嗎?」羅伊勾起一抹嘲諷的唇形,用刀身擋開她差點插入他心臟的利刃,「能死在你手裡也算是一種恩惠。」

    「口是心非!」她低罵,手腕承受他的反擊而發麻。想死的人哪來這麼大的反抗力道?

    「你不也是。」他莞爾,輕易閃過她下一波攻勢。

    莫逐日揮刀如舞,覺得他的笑容可惡至極,咬牙道:「我只想用這把刀貫穿你的心臟。」

    兩刀相抵,羅伊壓制她的刀身,湊近她耳邊輕輕吹氣,「噢哦,生氣啦,真是可愛。」

    莫逐日一凜,抬頭怒瞪他,「儘管嘲笑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刀鋒交錯後滑開,撞擊出些微火花。

    他轉身,刀尖挑起她一繒黑髮,眷戀那淺淺的馨香,迂迴的情感全化成戲謔般的請求,「只希望屆時你會記得在我的墳前,為我跳支舞。」

    「放心吧,我絕對會親手書寫你的祭文。」髮絲在空中飛揚,莫逐日甩開他,咬牙說出明知不是真心的詛咒。

    以生命相償為約定過招的兩人全然沒發覺,他們並不像生死相搏的鬥士,反而像訣別時共舞的情侶。

    這番你來我往究竟持續了多久,沒人計時,羅伊身手矯健,宛如一頭美麗且致命的野獸,游刃有餘的挑弄著他的獵物,而莫逐日輕巧靈敏,彷彿擁有羽翼的精靈般,完全抵銷了力量不足的缺陷,將自身的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莫逐日的大膽、羅伊的優雅,對於這兩人交織出的精彩比鬥,眾人有瞬間的目炫神迷,但所有的競賽終究需要一個結局,尤其是當觀眾已經開始不耐煩。

    沉下臉,羅伊一記手刀劈向莫逐日的手腕,那爆炸性的疼痛使她不得不鬆手,匕首落地被踢開,她握著受傷的手,不停往後退,直到背抵上樹幹,無路可退。

    「心臟和咽喉,你選哪一個?」羅伊面無表情的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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