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閔裟
AndIwaitwithoutyou
Withorwithoutyou
Withorwithoutyou
Ican'tlive
Withorwithoutyou
Andyougiveyourselfaway
Andyougiveyourselfaway
Andyougive……
好像是被他的音樂聲招喚來的一樣,突然一陣車子的引擎聲接近。
家明一喜,太好了,也許不用當乾屍了。
家明趕緊迎了上去,卻張大了眼睛。
是一台看起來好像已被軍力淘汰的軍用吉普車,但令他更驚訝的是,開車的人,是一名嬌小的女子,胡亂綁著馬尾,在風下,散亂的髮絲飄在她有著幾許雀斑的可愛臉龐。
她只穿著T恤和牛仔褲,駕著車,看起來帥氣十足。
最特別的是,她的車上居然也放著這首Withorwithoutyou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
家明覺得心一動。
她看到他招手,停了下來,看看他的車,又看了看他。
「你需要幫忙?」
「我看起來像不需要幫忙的樣子嗎?」他無奈地笑了出來。
「你剛剛看起來,像在欣賞風景的樣子。還唱著歌吶。」
原來她剛剛已經注意到他了,他不如為何,莫名的高興了起來。
「你也喜歡這首歌?」
那女孩瞇著眼看著他:「你真的需要幫忙嗎?」
「我需要。」他對她實在很有好感。「你有手機嗎?我的手機沒電了。」
如嵐跳了下來:「這裡是接收不到移動電話的訊號的。」她開始繞著車子轉。
「移動電話?」
「喔,這是大陸稱呼行動電話的用法,大陸叫移動電話,台灣叫大哥大,日本叫攜帶電話。」她抬了起頭:「而你,你是新加坡人吧!」
他笑了出來:「能從行動電話的稱呼來判斷出我是新加坡人?」
「不,是你說話的口音。」
家明笑了笑。「那你呢?你是那裡人?你看起來也不像這裡的在地人。」
她沒回答這個問題,只看著他的車搖了搖頭:「哇,你來這種沙漠區,還開這麼高級的車子,自找罪受。」
她的態度有些不屑,甚至帶點鄙視。
家明不知為何,完全不生氣,反而覺得她太有趣了。
「喂,你進去發動一下。」如嵐開始命令他了。
「你會修車?」他走向車子。
「要看情況。」她做了一下手勢,要家明快些。
家明進去啟動了引擎,一片靜寂。
家明聳了聳肩:「連聲音也沒有。」
「沒電了吧?!」如嵐跳上了自己的車子,發動了引擎。
家明笑笑地看著車上的她:「喂,你不是要棄我而去吧!」
如嵐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並不答話,只是將車開到了他的車旁,把兩邊引擎蓋打開,接了電源線,三兩下就發動了車子。
她走到了他車旁的水箱蓋旁:「有沒有水?」
「你渴了嗎?」家明不知為何,就是想跟她開玩笑。他當然知道她問的是水箱的水。
「你連備用水都沒有嗎?」她瞪他:「你是不是想當一百年後考古學家找到的乾屍呀。」
家明愣住,這叫心有靈犀嗎?
「我們真是心靈相通呀,我剛剛真的這麼想。」
如嵐似乎對他這種吊兒啷當的態度不太欣賞,碰的一聲,就把引擎蓋關上。
「那你繼續努力,有志者事竟成。」如嵐一面說,一面走回自己的車上。
「我是開玩笑的。」她要走了嗎,家明有些緊張。
她跳上了車,從後座找到一瓶水,丟給家明。
「你千萬別跟沙漠開玩笑,待會就變天了,你自己加水,快離開這裡吧。」她發動了引擎。
家明一看她要走,急了起來,從口袋裡拿出了錢包,想拿名片給她:「謝謝你的幫忙,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如嵐打斷了。
「皮包拿來。」如嵐從車上伸出手。
家明愣住,不曉得她究竟想幹嘛,但還是將錢包遞給了她。
如嵐接過了錢包,東翻西翻,總算讓她翻出一個零角,她將皮包丟還給他。用手指夾著一個錢幣:「那一瓶水值伍角坡幣。我們這是銀貨兩訖,不用謝了。」
她一踩油門,呼嘯而去。揚起一大片塵,家明想叫,卻吸進了滿口塵沙。
家明連她的車號都沒記起來,十分頹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敞蓬BMW上。卻突然發現輪胎下,有一張她遺落下來的名牌。
上面寫著,台灣環境音樂協會助理人員,商如嵐,還有一張她的照片。
是她在幫他接電時遺落下來的吧。
他大笑了起來,真的是天從人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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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突然感覺得手指一陣灼熱,將他從甜蜜的思考中喚回,原來是煙早巳燒盡,酒杯裡都是煙灰,連文件上都是,他將煙蒂丟下,準備去倒一杯咖啡。
門鈴突然響了,家明愣了一下,看向時鐘,准八點,他輕笑了一下,真難得,居然沒有遲到,可見三年前都是寵壞了她,跟她約會,包括週年慶舞會,都沒有一次準時,有時還會放鴿子,得親自押著她去才行。
他笑,開了門,但一開門,看到如嵐,他就愣了!
如嵐穿著一身修女服,胸前還別著名牌,名牌上寫著,聖母恩慈天主教育幼院人員,桑若風。
家明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不可遏抑,人都快變成二截。
「笑什麼?」如嵐十分生氣。
「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嵐轉了一圈,「你瞎啦,看不出來?」
「我問你是什麼意思,不是問你穿什麼衣服。」
「從昨天開始,我決定一輩子侍奉上帝。」
「你為什麼不乾脆一點,把頭剔光不是更徹底。」家明還是笑著,不過已經收斂了很多。
「我們的口頭合約只說要我陪著你,沒說我要穿什麼衣服陪著你吧!」
家明仍然抿著嘴直笑,繞著她轉了一圃,轉到如嵐身後時,家明突然傾身向前,在如嵐的耳邊低語著:「你這麼做是徒勞無功的,你穿什麼衣服對我來說都一樣,最後,我都會把它脫光的。」
如嵐大怒,立刻用手肘向後痛擊家明,家明沒想到會來這麼一招,結結實實地受了這一擊,家明吃痛,輕呼了一聲,捧著心口抱怨了起來。
「喂!你好歹現在還穿著修女服,麻煩你別這麼粗魯,侍奉上帝的人不是應該慈悲為懷的嗎?」
「面對那些造口業的人就應該一腳把他們踢到拔舌地獄去。」
「你是修女,不是尼姑,怎麼說的話都是佛家語呀!」
如嵐火大,作勢又用腳想踢家明,但他這次可學乖了,笑著閃過去;一副投降狀。
「好好好,我什麼都不說了,你別這麼動氣。」
此時門鈴又響起,家明對如嵐擺出一副休戰姿勢,向門口走去。
是客房服務,服務生將餐車推進,「程先生,這是您叫的早餐……」話未歇,就看到這位號稱新加坡鉅富的程家明,只披著一件浴袍,和一名修女在一起,服務生有些訝異,但是專業訓練讓他很快就收起驚異神色,將早餐一盤一盤地放置在桌上。
家明點了點頭,給了豐厚的小費,就將服務生請了出去。
家明轉頭看向如嵐,如嵐正看著那些早餐,油條、燒餅、豆漿,和她最愛的未熟蛋。
家明十分溫和:「你一大早就來,應該還沒吃早餐吧,來,吃點吧!」
如嵐突然警覺自己應該不能妥協,立刻鐵著臉,「不用了,我不餓。」
但肚子卻出賣了她,咕咕叫了起來。
家明笑出聲:「你別逞強了,你的習慣我還會不清楚嗎?不到八點,你是不會吃早餐的。」
「你少自做聰明,我這三年都是山上山下的跑,沒那麼嬌貴,什麼時候有什麼東西吃,我就會吃。」如嵐很討厭一副被家明看清的樣子。
「但你今天還沒吃是事實吧!」家明走上前去,半推半拉的,將如嵐帶到沙發坐下。
如嵐實在不想趁家明的意,後來想想,要戰爭,總得先有體力才行,報仇三年不晚,現在先吃算數,如嵐不客氣吃了起來。
家明拿了杯咖啡,坐在如嵐前面,興味昂然地看著她。
三年了,總算能再看著如嵐吃早餐……她吃蛋的時候,總是整個頭都埋在盤子裡,唏哩呼魯的,很多人或許都覺得如嵐吃相不雅,但家明真的好喜歡她這個模樣……
如嵐吃到一半就感受到家明的目光,一抬頭,家明果然帶笑地,滿足地看著她。
「幹嘛?!」
「欣賞你吃東西的樣子,很懷念。」
「欣賞我的進食樣子?你把我當木柵動物園裡的無尾熊呀?」
家明不跟她吵,好整以暇,氣定神閒地喝了一下咖啡,繼續看著她。
如嵐瞪著他,一口咬下了油條,碎屑沾得滿嘴都是,也掉得桌子沙發上都是,如嵐只拍了拍自己的身子,卻發現家明只是臉帶微笑地看著她,氣氛十分詭異,她更覺得不安。